《三部胡编乱造曲》公子黎卿

16、尘缘未了·上路

　　旁晚
　　天晴借用客栈的厨房，做了一桌子菜，这让和尚有些意外。
　　“看了你做饭差不多两年了，会了一点。”天晴伸筷子夹一些菜放入和尚碗中，道:“味道不如你做的好，今日你将就一下吧。”
　　“嗯。”和尚吃了几口，心里想着事情，并没有尝出那些饭菜怎么样。是因为明天要离别了吗？和尚感觉此时心里堵的难受极了，一口气卡在胸膛里，上不去，下不来。
　　“和尚，你怎么了？”
　　和尚一直低着头吃饭，没说话，碗里没饭了，他也不知道，还一直保持着那个吃饭的动作。
　　“………”和尚回过神，愣愣地看了一下碗里。“没事。”
　　天晴从一开始就没吃，全程看着和尚吃了。
　　“好吃吗？”
　　“嗯。”
　　天晴突然话题一转，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妖了吧。”
　　“嗯。”
　　“你不怕？”
　　“不怕。”
　　“为何？”
　　“你不曾想过要害我。”
　　“哈哈~”天晴一手撑起下巴，笑道:“那我告诉你件事，你别生气。”
　　“嗯。”
　　“其实，和你相遇的那天，抢劫什么的都是我弄的。”天晴注意着和尚的表情，继续道:“其实我和你正式见面前就知道你了，我就住在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下，你那次救的小白鼠就是我。”
　　“嗯。”
　　？？？？天晴有些惊讶，和尚听完这些竟然只是“嗯”一声，难道不应该生气，质问他为什么要骗他吗？
　　天晴是妖的事，在天晴与他渡第一个冬天时，和尚就发现了不对劲。正常人怎么可能一个冬天要嗜睡成那样，简直就像是“冬眠”。但和尚没问，第二个冬天，因为实在担心天晴，他便去问了住持。
　　和尚一直说自己不值得天晴如此对他，天晴的身份也是一点理由。当然，和尚不是因为怕，而是觉得天晴有比他漫长的岁月，他一个人类，不过是区区百年，也许百年不到。
　　都说妖深情，认准一人，可以追随那人几生几世。来世总会有很多变数，和尚舍不得天晴受那个苦…

　　天晴出去叫了酒，给和尚倒了一杯。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出家人，不能喝酒。”天晴忙把酒拿回来，和尚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
　　“无妨。”遇见了天晴，他早就破了戒。
　　“你…不要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和尚拿过酒杯，抬头一饮而尽。和尚递过酒杯，示意天晴再给他倒一杯。
　　天晴被吓到了，今天，和尚太反常了。
　　“和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无事，今日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天晴不知道自己该高兴呢还是该难过呢。
　　三杯下肚，和尚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清东西了，视线模糊的很。天晴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和尚抬头，明明天晴离他很近，但他却感觉天晴离自己很远，远的看不清天晴的模样，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
　　“和尚？”天晴起身，走到和尚身侧，“和尚？”
　　和尚没有应他，兴许是太久没喝过酒了，今日突然三杯烈酒，有些上头了……

　　“和尚。”天晴环上和尚的脖子，跨坐到他腿上。天晴的额头抵上和尚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周围的气温都变的热了起来。
　　“和尚，明天就真的后会无期了。所以，今天就纵容我一回吧。”
　　说着，天晴在和尚唇上逐了一下，再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吻上去。
　　和尚只愣了一下，在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在天晴震惊的眼神中，和尚回应了天晴，他抱紧了天晴，热切地亲吻着。
　　他，要跟天晴走！
　　他已经失去了沈余归，如今，上天又赐给了他一个和沈余归相像的天晴，他相信了主持说的，也许天晴就是沈余归牵给他的，他不想再体验一次失去的痛苦了。

　　“和尚，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呗。”
　　“和尚，我饿了”。委屈巴巴的
　　“和尚，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急得快哭了。
　　“…呜呜呜…和尚，你不要不要我……”
　　“和尚，我只有你了啊。”
　　“和尚，和尚，和尚和尚和尚！”
　　和尚脑子里都是天晴，有开心的天晴，有伤心难过哭泣的天晴，有爱拉着他袖子撒娇的天晴，有喜欢戏弄他的天晴。
　　原来，他已爱天晴到如此，他，离不开天晴了。

　　和尚把天晴抱到床上，天晴在和尚耳边问:“和尚，我是谁？或者你当我是谁？”
　　和尚蹭了下他的脖子，道:“你是天晴，一直都是天晴，是让我放不下也不舍得放下的天晴。”
　　天晴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和尚。”天晴的声音哽咽了，“和尚，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真的，我很喜欢天晴。”
　　“呜呜呜………和尚。”
　　和尚把天晴抱紧，吻去他的眼泪，温柔的吻他的嘴角。

　　我回寺中还俗，等我半日，待我回来与你同去。
　　——和尚

　　和尚给天晴留了纸条，天晴努力想起昨晚的事情，是自己在做梦吧？可这白纸黑字确切地告诉他，和尚昨晚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如果是平时，天晴一定会飞奔回寺里，扑到和尚身上，一通乱蹭，以表自己的心情。
　　现在……
　　天晴手颤颤抖抖地把纸条揣进袖袋中，笑了起来，像疯了一样，笑着，笑着，笑到视线模糊。
　　“哈哈哈~哈哈~”天晴脚下一软，跌坐下去，肩膀一颤一颤的，不知是笑还是哭。
　　细听，会听到他在呢喃着。“和尚…我很高兴…只是，我怕是陪不了你了。若你如往日一般不动情，那我…走得也安心些。可如今…如今这般，我却又舍不得了…”
　　虽说舍不得，但天晴还是在和尚回来前上路了。他听和尚说过，当初沈余归提议，等安定下来，就搬去忘行谷住，在那里，没有庙堂之高，也没有江湖之远，有的，只是亲人好友相亲相爱。
　　听起来，忘行谷是一个归隐的好地方，天晴很是向往。他想，若是他在那里入土，万一和尚到时想念沈余归了，去了忘行谷，那他就算是跟和尚在一起了吧。想到这，天晴不自觉得笑了笑。

　　和尚向主持请求还俗，住持早料到了般，没多说什么，只道: 莫要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决定，既然决定了，就要好好的。这有祝福和尚与天晴的意思。
　　和尚告别了住持，告别了那个住了七年多的院子，便急匆匆地赶回城里。他已经用了最短的时间，但还是没赶上。天晴留了纸条，道:“不必为昨夜说的话负责，走了，望君多多保重。”

　　和尚把纸条抓在手心里，冲出了客栈，却又不知往那个方向追。他问了客栈的人，他们都没留意天晴去了哪个方向。和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突然想起天晴昨天说过的话。
　　“和尚，听说过忘行谷吗？听说那里很美。我想去看看，哈哈~等师兄来了，师兄就可以带我去了。”
　　和尚记得去忘行谷的路，想到此，马上动身离去。客栈房间的茶还是新泡不久的，说明天晴离开没多久，也许能追得上。和尚不停地以此来说服自己冷静。

　　天晴用了飞行，已经离了那座小城很远很远。和尚就算走得再快，天晴站原地不动，和尚也要一天一夜马不停蹄才赶的上。
　　天晴变回原形，他的困意又上来了。今日能坚持这么久，纯属是喝了一上午的药茶(何杰给的)。天晴钻进了一个被废弃的蛇洞，刚躺好，便陷入了睡梦中。不知为何，这次的梦，他梦见的，都是和尚与沈余归…第一次，他以沈余归的视角去看和尚，或者说穆倾然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