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神洛华》江汐月

8、狐狸娶亲

　　好事多磨，一场风波之后终于迎来娶亲吉时。九尾狐族不愧为妖中望族，这场婚礼真是体面盛大。迎亲人马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看热闹的比肩继踵。一路上花妖开道，铺出百丈花毯，所经之处百花齐放，一群五彩翼鸟紧随其后和鸣，一派祥和景象。妖怪们议论纷纷，说堕神洛华还有魔族两位魔尊能同来庆贺给真是足了九尾狐族面子，断定这对新人必是福泽深厚造化非同寻常。我心想若是他们知道昆仑山的金凤凰也来了不知该作何反响。
　　吉时到，新娘下轿，看热闹的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从花轿而出的新娘。新娘穿着宽大的云锦嫁衣，以团扇掩面，略带羞涩，惹人怜惜。金步摇簪于发髻之上随着新娘的莲步摇来晃去，愈发衬得新娘婀娜多姿。
　　“能和这般美艳的佳人携手余生九尾狐的小公子真是有福气。凤凰你说是吧？”
　　久久无回音，抬眼却看凤凰十分仔细地打量着贺子洲，道:“仙身入魔道，活了几十万年还是第一次见，稀奇啊稀奇……”
　　“这有什么稀奇的。冥界都说贺子洲是情圣护花使者啊。他们俩的故事在民间画本《霸道仙尊之爱你入魔》里都有详述，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说给你听。”
　　“《霸道仙尊之爱你入魔》？这是什么名字？你平时都看这些？”
　　见凤凰对我的爱好嗤之以鼻，我连忙安利，“你有所不知，现在世间流行的画本大多起名都是这种调调的，从标题上就突出了人设、主题、矛盾冲突，满足了姑娘们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帅气、多金、武力值高、深情、专一……，销量很高的。”
　　“你也喜欢像贺子洲这样的？”
　　“还好吧。作为读者消遣还是不错的。”
　　凤凰一副了然的状态。
　　“幽冥这些家伙对我都是敬畏有加亲近不足，无聊的很，比起贺子洲这种类型的，申无胥的性子倒是很得我意，天不怕地不怕的，说话也不客套，以前经常给我讲笑话逗我开心，还给我送一些新鲜的小玩意做礼物。”
　　凤凰略有所思，“性子倒是和他有几分相似。”
　　“你说像谁？凤凰你眼睛没坏吧？申无胥和贺子洲他们哪里像了？一个遇事冲动一个遇事冷静，一个行事粗犷，一个心思细腻……”
　　凤凰缓缓道:“我的眼睛没坏，是你记性不好，我只是想起一个故人，没什么。”
　　“哦！不过最近被他们家那位护花使者贺子洲管的越来越紧了，别说送礼了，你看就是申无胥和别人多说几句话都要被他盯出个窟窿来。”
　　不远处，申无胥正在和一只小花妖闲聊，不知说了什么把那女孩逗得花枝乱颤。贺子洲立刻把申无胥拉走了。
　　“依你这么说贺子洲不像来保护你的，倒像是来守着申无胥的，我倒是蛮同情洛华君。”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也要成人之美不是，不能拆散人家恩爱小两口啊。”
　　凤凰嘴角扯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回道：“嗯。有道理。”
　　那表情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嘲讽我。我瞧了瞧新娘，故意酸他，“凤凰，你什么时候娶上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啊？到时候别忘了邀请我，让我也见识见识昆仑山的排场。”
　　凤凰长叹一声，一脸愁容道:“难啊！”
　　见他吃瘪，我正得意，凤凰又道:“与你同床共枕多日，清誉已损，怕是没有哪位姑娘敢嫁给我了。”
　　这个回答真真出乎我的意料，惊的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来，我立即反驳道:“岂有此理！事实明明是你死赖在幽冥不走每天还抢我的床。如此颠倒黑白你的良心不痛吗？况且你来幽冥才几天，你以前不是一直都打光棍的吗？”
　　凤凰不急不躁，反倒劝我:“冷静，淡定。以你看热闹不嫌事大，爱看话本爱听八卦的德行想想，世人是愿意相信你所说的事实还是愿意相信昆仑天君遇难被幽冥堕神洛华所救，洛华君贪恋昆仑天君绝世容颜将天君扣押在洛神殿日夜宣淫这样的版本呢？”
　　越听越离谱，“污蔑！胡说八道！”
　　“是污蔑，是胡说八道，但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选哪一个？。”
　　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转念一想不由得咬牙切齿道:“第二个。”
　　俗话说得好，世上本无八卦，爱听八卦的人多了就有了八卦。而且世人评定一件事情并不看事实证据，而是看他们的喜好，只要不是他们想要的真相，那便通通不是真相，是他们想要的真相，即便没有佐证的实锤也要制造实锤，否则就对不起他们添油加醋的想象力。
　　凤凰微笑着眨了眨眼睛，十分的欠揍，气煞我也。
　　闲谈间婚礼已进行至一半，依妖族婚俗惯例，新婚夫妇拜堂前需得一个身尊位高的长辈给二人做祝福，这活自然而言就落到我的头上，我照着前些日子摄月教给我的一字不差地复述道:白头之约，红叶之盟，一堂缔约，良缘永结。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祝福的仪式完毕，皆大欢喜，新人夫妇高高兴兴地拜堂去了。
　　礼堂外酒宴正酣，一只白狐老妖提议行飞花令给酒宴助兴，众人皆赞同，新郎的一家也很高兴，连忙拿出一坛千年樱花酿做彩头。飞花令属雅令，是文人墨客们比较喜爱的文字游戏，可以背诵古人诗作，也可以自己临场作诗，看来不光是九尾狐的小公子喜欢卖弄文辞，这狐妖一家子都是附庸风雅的格调。对了，我记得摄月原来的夫婿也是一个酸溜溜的读书人，书读的倒是挺多，结局嘛…………挺惨。
　　新郎父亲向我行礼道：“今日小儿大喜，幸得主上赐福，这辞令还是由主上出题吧。”
　　幸亏我这几日看了几本闲书，还记得其中一两句诗词，不然丢神就丢到幽冥之外了，我认真揣摩了几个句子，装模作样道：“都说新娘子人比花娇，就以花为题吧。”
　　新郎父亲道：“请主上赐教！”
　　“云想衣裳花想容”
　　新郎父亲赞叹道：“好诗，好诗。这句乃为七言，“花”字在第五位，那么就请我左手边第五位贵宾来接一句吧，接不上可要罚酒一杯啊，哈哈…”
　　“人面桃花相映红”
　　这一句接得好，接的妙，另一个又接下去：“无可奈何花落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
　　酒宴尽兴，众宾客离散，我要下山回我的洛神殿了，凤凰也要回他的昆仑山。人间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一别两宽，各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