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歌怒啸》凰风

28、第二十七章

　　二十七

　　近日来苏州越发的热了，还未立夏，便已经热得人不敢出现在日头下。

　　时近正午，玉莲热得受不了，叫下人端来冰过的莲子汤，在这样的热天，喝一杯莲子汤不仅消暑解渴，也有美颜润肤的功效。

　　待消了暑气，这才幽幽地问身边的婢女：“那个人死了没有？”

　　“回夫人的话，还没有。听说您要他活着，下面的人哪敢不上心，又是人参又是鹿茸的养着，只是听说整日里惨叫着，弄得地牢跟鬼域似的，都没有人敢到那附近去。”身边的丫鬟见她问话，忙把近日听说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那就好。”玉莲翘着尾指又抿了口甜甜的莲子汤，冰凉的糖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带来一股透心的凉意，“要折磨他，难不成还要他笑着？叫吧，越叫得惨我心里越快活，不可能就他一个人舒服吧，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快活！”

　　婢女见玉莲扭曲了的脸，一时间恍然看见无间的修罗，竟吓得不敢抬起头来。

　　或许被冷落多年的夫人，早已化身为修罗，只是身边的人，还不知罢了！

　　“楚兄，我来看你来了！”孟肖推开地牢房间的门，现在这个房间即使没有锁上门，也不会有人到来。

　　很少有人会心理扭曲到认为一个砍断四肢装在坛子里的人好看，也没有人会想看。众人是能有多远就走多远，若不是孟肖自愿照顾楚狂，或许他真的死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

　　地牢内仍旧漆黑，原先放着干草的地方被一个土黄色的坛子所代替，坛子很大，毕竟要把一个人放在里面，太小的话，会放不下去。

　　坛口伸出一个头来，面容憔悴，却还可看出是楚狂。

　　楚狂的眼睛望着头顶那方小小的天空，今天又是艳阳高照，因此天空格外的澄净。

　　“后悔了吗？”孟肖把食盒放在地上，从中一一取出食物。

　　还好有玉莲的旨意，楚狂的三餐倒也不薄，鸡鸭鱼肉是样样不缺，若再换个干净明亮的地方，齐齐全全的奉养着，就和上宾没甚两样了。

　　即使刚才孟肖进来时也没有回头的楚狂，在听了这话后回头看着孟肖，笑道：“后悔？不，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

　　“就算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你也不后悔？”孟肖再一次问道。有的时候，他真为他的主子感到懊悔，这样的人丰神俊逸的人，主子错过的话太可惜了。

　　“怎么可能会后悔？我喜欢他，为了他，不管后果如何，就算献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至于他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喜欢他。为了不失去自己的所爱，而尽全力去保护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只要他幸福，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说实话，楚兄，我倒真有点羡慕主子了。如果能得到你的爱，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孟肖调侃着，从食盒中拿出筷子。

　　“那感情好，你人有细心又会说话，还会喂我吃东西，我就大方点把我的爱就分你一些好了！”

　　“不是全部？”孟肖夸张的作出不满的表情。

　　“都大方的分给你一些了你还想怎么样，其他的可都是小怒怒的！”楚狂被孟肖的表情逗得笑起来，这样开怀的笑容，多久没有见到了？

　　孟肖很高兴能逗乐楚狂，太长的时间没有看见楚狂笑了，甚至会忘了，他本就是一个豁达开朗的人。看着楚狂不知实情地快乐的吃着他喂的食物，心中就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六天前已经用信鸽送出楚狂遭到人彘之刑的消息，而主子，却无动于衷！

　　“你在想什么？”心思较细腻的楚狂见孟肖又露出怜悯的神情，更多了几分难过，不由奇道。

　　“楚兄，我是打比方，只是假设……如果主子知道你现在的情况，知道你受了人彘之刑失去四肢，却不闻不问的话，你会怎么做？假设，我只是这样假设，没有别的意思……”孟肖见楚狂的脸色渐渐沉了来，不由慌了手脚。

　　难得见楚狂主动询问，孟肖不由想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知道实情后，或许他就不会那么死脑筋了。虽然更想他和主子能白头偕老，但是，这样做对楚狂来说真的好吗，守着主子这样薄情寡义的人？

　　不过，知道了实情，楚狂也不会见得好受。

　　“你已经告诉他了吧，你说我受了人彘之刑失去四肢？”楚狂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与此同时，在池塘的凉亭休憩的玉莲，正享受着徐徐清风的时候，守门的奴才吓得屁滚尿流的跑来：“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火烧眉毛似的，像什么样！”玉莲皱眉怒叱，老爷回来是好事，为何弄得好像仇家找上门似的？

　　“不是啊，夫人，您也快避避，老爷像是吃了火药一样，见到什么就砸什么，逮着人就问夫人在哪。”守门的下人上气不接下气，主子是很爱发脾气，可从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令人感到恐怖。

　　“找我？”玉莲有些吃惊了，找她的话一般不就在这别庄中，至于十万火急到逢人就问？

　　“是……”守门的下人还没有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就隐隐听见老爷玉莲玉莲的叫着，声音由远至近，不过片刻功夫就到了附近，吓得他赶紧躲到夫人的后面。

　　玉莲应了一声，倍感疑惑。肖怒的声音时而东时而西，如此快速的接近，看来是用上了轻功，有何要紧的事情，为了找她不惜惊世骇俗在众人面前显露功夫？

　　“玉莲，你在这就好！”肖怒飞过池塘出现在凉亭内，满身的风尘和汗味，他一把抓住玉莲的两臂，在对方羞答答的半推半就中急道：“楚狂呢，楚狂在哪里？”

　　这句话如一瓢冷水将玉莲的满腔热情浇灭，原来如此着急着找她，是为了那个叫楚狂的男子。冷冷一笑，她推开肖怒，高傲地说道：“肖怒，你现在才想起来那个男人？晚了，就算见到他，也没有用处了！”

　　肖怒一时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玉莲在说些什么：“你是什么意思，楚狂死了？”

　　“是还没有死，不过他生不如死！”玉莲掩口一笑，眼波流转，无限风情从她这些动作中流露出来，不过肖怒无心欣赏，抓着她的手臂怒道：“你把他怎么样了？我告诉你，你要敢动他一下，我要你好看。”

　　“岂止动他一下．”玉莲嗤之以鼻，千下百下都已经有了，“况且，最先伤害他的，不正是夫君你吗？”玉莲狠狠地还以颜色，让肖怒噎着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夫君，不是又后悔了吧？最先把他交给妾身的不是夫君吗，夫君说过妾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现在后悔了？可惜妾身见夫君实在不想见到他，所以狠狠地折磨了他呢，妾身这样为夫君着想，夫君竟然都不领情，叫妾身好生伤心啊！”玉莲是豁出去了，左右不过是个死字，临死前找个垫背的不算过分吧。

　　“妾身可是有依足夫君的意思，让那个楚狂这辈子想起夫君都只会无比的痛恨，而不会再产生任何感情……”玉莲兀自喋喋不休，肖怒却从中听出了让人不由得恐惧的东西来。

　　“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做了什么，夫君去地牢看看不就知道了！”玉莲巧笑倩兮，展露从未有过的风华，自小在深闺中被严谨的规条带大的她，何时这样放纵过自己这么开怀过！

　　“地牢……地牢……你竟然把他关在地牢！”肖怒的心忍不住颤抖，楚狂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狠心把把他放在地牢。丢下玉莲，肖怒转身奔向地牢。

　　“夫人……”跟在肖怒身后的肖令先见玉莲的身子缓缓跪坐在地上，虽心寒她的歹毒，却又不忍心放任她这样。

　　玉莲却像是被肖怒带走了心魂，像木偶般张合着嘴，露出让人感到畏惧的诡异笑容：“你以为仅仅只是地牢吗，夫君啊，你还没有真正接触过地狱呢！”

　　被玉莲的诡异笑容吓到，一时间，肖令先只觉得，在楚狂的身上，必定发生过什么可怕至极的事情！或许，他劝主子回来是一个极度错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