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打脸直播间》销寒图

202、第202章：带她回来

　　因为空气中混进了大量腐蚀性物质，画廊里大部分的画都已经烂了或是变色了，天泉的画像占了年代比较近的优势，还依稀能看出画上的内容。
　　“真的好像。”响潮都忍不住感叹。
　　女王所言非虚，米优果然和画中的公主长得非常像，不是一模一样，但属于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两个人应该有点血缘关系那种，难怪她看米优的直播录屏基本就能确认，毕竟基因放在那儿。
　　天泉留着一头漂亮的长发，脸颊带着少女特有的丰腴，鼻梁上挂着一副圆片平光镜，双眼明亮有神，嘴角微微上翘，看上去活泼又聪颖，仿佛随时会挤眉弄眼地扮起鬼脸来。和这充满灵气的脸蛋相反的是她的衣着，超现实主义画风完美还原了礼服的每一个细节，美则美矣，却也因为过于复杂死板，仿佛限制了她的身体，坐姿显得有点僵硬。
　　她的双手叠放在大腿上，掌间握着一条链子，吊坠正是四号实验室的钥匙。米优掏出钥匙对比，发现连凹槽纹路都能找到完全一样的角度，不得不佩服这位画师的高超技艺。
　　真蝉：“跟我来。”
　　“去哪儿？”
　　“姨母生前住过的房间。”
　　米优点点头，所有人跟着一起上了二楼。
　　芽月问道：“你经常来这边吗？”
　　“今天第一次，”真蝉背对着大家走在前面，“妈妈不让我靠近这边，不过东之大陆的王宫建造格局和这边一模一样，姨母的房间也一直空着，我刚来的时候，因为好奇偷偷跑进去玩过，还被茵尼丝狠狠地训了一顿。”
　　米优轻声说：“她们姐妹感情一定很好吧。”
　　真蝉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别有深意，说：“妈妈和姨母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妈妈她非常敬爱姨母，每年忌日都会亲自祭奠，保留下来的姨母的遗物，也都放在妈妈的房间里，如果不是你爸爸当年坚持要求带走你，应该就没我什么事了。”
　　米优正感怀着，冷不防又被她刺一回，心情有点不快，就说：“你放心，我对当什么女王一点兴趣也没有，不会抢走属于你的东西。”
　　真蝉：“在妈妈看来，恐怕我才是抢走你东西的那个吧。”
　　米优一下火了：“那你想怎么样？要我现在就走吗？”
　　真蝉却轻描淡写地推开一扇门：“到了，就是这里。”
　　米优气得站在原地不动，响潮低下头来对她小声说：“她还是个小孩子，女王不宠爱她，你又是女王心爱的姐姐的孩子，她难免小人之心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等明天见了女王，事情搞清楚了我们就走。”
　　“……嗯。”米优压下怒意。
　　天泉的房间也破败得面目全非了，墙壁和家具上都蒙了一层黑色，地上是一层不知明絮状物，脚踩上去毫无感觉，轻易地就散碎飞舞开来。她有自己独立的起居室和书房，书房足有两层楼高，四面全都是书，米优的手套才碰到书脊，一整排的书就像沙子做的一样，悄无声息地坍塌成了齑粉。
　　“其实我不恨你。”真蝉忽然说。
　　由于避讳先人，其他人都没有跟进来，而是在走廊上等候，书房里便只有她们两个。
　　米优不耐烦地：“你不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少给自己加戏了。”
　　穿着最小号防护服依然满身褶子的身体做了个摊手的动作：“你知道我在城中村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吗？”
　　米优没有回答，真蝉就自顾自地说下去了：“我的养母是个自私的女人，从我记事开始，她就没管过我，我都是去垃圾堆里找吃的，生病是家常便饭，长大了一点，我才学会偷东西。我很有天赋的，不过也会被抓，被抓了就要挨打，被偷的人打我一顿，回家养母看到我身上有伤，又会再打第二次。”
　　“我后来才知道，她抚养我，是有钱拿的，要不她早就把我扔出去了。我是她的摇钱树，她还这样对我，我真难想象如果我没有用，谁还会要我。”
　　米优：“爱你的人是不在乎你有没有用的。”
　　真蝉却说：“是啊，但是，如果想让本来不爱你的人爱你，你就必须变得有用，有大用才行。”
　　米优不想再听她啰嗦，就转身往外走。
　　转身就走大法果然好用，真蝉马上直切主题：“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抢那把钥匙吗？我想……我想把姨母救出来！”
　　米优马上回过身来：“你要怎么救？”
　　“只要你答应帮我，我就告诉你。”真蝉提出了条件。
　　米优犹豫了一下，真蝉说：“你不想救她吗？她可是你妈妈！”
　　米优打断她：“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她并不是不想救自己的妈妈，相反，如果有这种可能，哪怕是前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愿意去做。可问题是，她已经不敢再相信真蝉了，这个小丫头片子满嘴没有一句人话，油滑得很，又直言不讳地表达了对她的敌意，米优担心的是她假借救妈妈的名义，设下陷阱好除掉自己这个“竞争对手”。
　　真蝉：“很简单，我要你用钥匙打开四号实验室，然后进那个黑影里去把姨母带出来。”
　　米优听得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我，进黑影里去，把人带出来？你在说梦话吗？真要是那么容易，爸爸当时就进去救了，还轮得到我？”
　　说着，忍不住为自己感到可笑，在这种国家力量都解决不了的难题上，自己居然对一个半大孩子抱有期待，而且还是满口谎话，骗过自己还抢过自己东西的街头老油条。“你要是以为我没上过学，所以啥也不懂，非常好骗的话，我只能说你还是多吃几年饭再出来混吧。”
　　“你听我说完。”
　　真蝉跑过来拦在她面前：“你还记得沙暴眼里的样子吗，是不是周围全都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感觉不到距离变化，整个世界都像是无限大，又像是根本不存在？”
　　米优：“你是说……”
　　真蝉用力点头：“没有经历过的人可能不明白，但是你是知道的吧？你回想一下我妈妈对那个黑影的描述，是不是和沙暴眼很像？”
　　像是个球体，又像是个平面，像是凸出来，又像是凹进去，无论哪个角度看都是这样的感觉——的确，这么一说，二者的确很像，只不过一个是置身其中的感受，一个是从旁观察的结果，不能完全划等号。
　　米优也明白了她为什么想找自己帮忙，因为自己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能随意进出沙暴眼的人，真蝉一定是在脱困的时候就已经打好了算盘，要把自己骗过来，让自己替她进去救人。
　　如果不是雷哈特送来的钥匙，歪打正着揭开了米优的身世之谜，真蝉恐怕会用其他手段，比如威胁曝光迟尧的身份，或者囚禁其他团队成员，来胁迫她行动。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米优想救自己的妈妈，而真蝉想通过救回姨母来争取女王对她的好感，两人的最终目的不同，但是短期目标是一致的。
　　“可是，那个黑影不是只有这么大吗？”米优比了一个皮球大小，“这么小，人过去都费劲，更别说引力舰了。”
　　真蝉缓缓摇头：“二十二年前，确实是这么大，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
　　米优：“！！！”
　　真蝉：“这些年里，黑影一直在不断变大，根据观测的结果，它已经差不多把四号实验室内部掏空了，如果继续长下去，总有一天它会把整个封闭舱也吞掉的。”换句话说，有没有钥匙关系都不大，只是有钥匙的话，能少等几年。
　　米优陷入沉默中。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强烈地诱惑了。
　　妈妈，那个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人，在自己小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幻想过她的音容笑貌，每当看到别的孩子和妈妈相处的画面，都会情不自禁代入其中，想象着如果妈妈在自己身边，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被她抱在怀里，牵在手里，背在背上，吃她亲手做的菜，依偎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书……
　　她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去说服自己，妈妈已经不在了，无论怎么想念，都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
　　但就在刚才，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妹妹却告诉自己，你可以去把姨母带回来。
　　我也可以有妈妈吗？我也可以亲眼见到她本人，握着她的手，哪怕只是一次吗？
　　沙暴眼里的世界究竟是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但没有水没有空气，人肯定无法存活，就算找回来，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那又如何呢？她依然是那个曾经活过、把自己带来这个世界上的人啊。
　　哪怕只是一具尸体也好，哪怕只是亲眼看着她入土为安也好。
　　“米优？”
　　响潮走了进来：“你们一直不出来，绘里姐让我进来看一下，”见她们只是站在书房门口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就奇怪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真蝉：“你考虑一下吧，还有时间。”
　　米优默默地点了点头，真蝉便先一步出去了。
　　“她让你考虑什么？又是关于继承权的问题吗？”响潮问。
　　“不是，”米优心不在焉地说，“没有什么，先回去吧。”
　　响潮明显不相信她的话，有心追问，但看米优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也只得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和她一起离开了书房。
　　西之大陆的游览就此结束，毕竟再好的防护服，也不可能百分之百隔绝辐射，加上氧气循环装置也很重，背太久了腰酸背疼，一般都不推荐长时间在辐射区逗留。
　　返回王都的一路上，米优始终一言不发，大家都以为她是看到了天泉的画像和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睹物伤怀所以情绪不佳，就都贴心地没有去打扰她。
　　只有响潮坐在她身边，不时用余光观察她，猜想她们在书房里究竟谈了些什么。
　　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米优这种不正常的安静背后，潜藏着一股危险的暗流，似乎有什么非常不妙的事将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