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打脸直播间》销寒图

199、第199章：四号实验室

　　“长官，飞船已顺利降落在雅尔特拉王都国际空艇，当地时间下午四点，地面最高气温25摄氏度，湿度30%，恒星辐射值——”
　　机舱猛地一阵剧烈摇晃，屏幕上的虚拟驾驶管家扭曲变形，声音也变得支离破碎：“警报报报报！检……测……到……巨大……能量……”
　　青年驾驶员双手抓着舱壁上的扶手，勉强站稳，大声下令：“搜索能量中心！”
　　震荡还在继续，但比起刚才已经缓和许多，AI说：“开始搜索，搜索完毕，能量中心位于西北方向，距离我们大约两百公里。”
　　西北！西北不是——白星皇家研究院吗？！
　　青年驾驶员忙道：“给我震源中心附近一公里的地貌图！”
　　AI很快照办，在他面前投影出一片蓝幕，以震源为圆心逐步解析，铺陈开一片立体的形状。青年一眼就认出那是皇家研究院四号实验室，也就是天泉参与的那个项目的实验室！
　　“给我事故推测报告。”
　　“是，根据先前的冲击波波形和实时大气成分变化分析，该地发生了大规模连环爆炸，大量辐射性能源泄漏，正在向宇航总局申请援助。”
　　青年瞳孔骤缩，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样！不是一直说研究进展很顺利吗，怎么会突然发生爆炸？
　　天泉呢？天泉在不在那边？
　　现在是暑假，她一定在实验室那边！
　　“辐射警告！辐射警告！”
　　AI阻止了青年打开舱门出去的冲动，并为他弹出了防辐射服。
　　青年急急忙忙穿戴完毕，然后说：“给我一辆剑齿虎。”
　　AI：“明白，T4nas已准备完毕，需要上报联盟军部吗？”
　　青年马上：“不！暂时不要报告军部。”
　　AI：“强烈建议报告军部。”
　　青年：“我先去现场查看一下情况，回来以后我自己会报告的！”
　　AI：“明白，祝您一路平安，长官。”
　　走出船舱，青年才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变成了可怕的黑色，肉眼可以看到空气因为高温而断层扭曲，凛冽的风中夹杂着不知道什么物质爆炸后的颗粒碎屑，蚊虫一般满天乱飞。
　　真可怕，他脑海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但时间紧迫，由不得他多想，青年锁好舱门，骑上剑齿虎一路风驰电掣地朝研究院方向驶去。
　　白星皇家研究院他不是第一次来了，偶尔陪长官视察，大多数时候，是像今天这样独自前来，听一个简单的阶段性报告，然后回去答复上级。
　　记忆中的研究院主体建筑已经变成了一个像是被巨型怪兽啃了一口的苹果，洁白外壳的半球形天窗全部碎了，坚固无比的合金梁被爆炸折弯，像无数触须般伸向四周，内部火焰熊熊，破口处喷出滚滚浓烟。
　　由前代国王亲笔题写的匾额已经融化了一半，正往下滴浆。
　　青年把剑齿虎停靠在安全的位置，冲向入口大门。
　　断了能源的安检机无法运作，他单手一撑从上方跃过，隔热手套表面被烫得焦黑，幸好没有破。
　　大堂里的保安都昏了过去，青年一拳打碎了应急设备柜的玻璃门，从里面拿出几个便携式呼吸面罩，给保安一人戴一个，然后提着剩下的顺走廊一直往深处跑。
　　沿路没有再见到人，青年心中更加焦急了，逃生路上没有人，是不是代表现场的人都在爆炸瞬间就失去了意识，或者失去了行动能力？
　　天泉！
　　他跑得更快了，这条路他们曾并肩走过无数次，每次他都恨这走廊不够长，不能让他在她身边多停留几分钟，可现在他却觉得这段距离无比的长，好像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
　　走廊尽头的实验室大门已经被炸得变形，金属板四分五裂，断口尖锐，只有一个勉强够一人钻过的空隙，青年小心翼翼地挤了进去。
　　实验室外围办公区没有人，这不符合常态，平时自己来的时候，这里怎么也会有几个助手在整理实验资料。
　　他迫不及待地冲向内区。
　　内区的温度更高，到处都在燃烧，空气都是绿色的，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们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有的口吐白沫，有的皮肤表面已经冒出了红色的疹，还有的早已死去，火势蔓延过来，将他们也一并点燃。
　　“邦邦邦！”
　　青年扭头一看，发现控制室门上的玻璃圆窗里有一张人脸。
　　他马上跑过去：“风婷！天泉呢？你姐姐在你身边吗？”
　　门内的风婷口型变化，似乎在声嘶力竭地说着什么，奈何门隔音效果太好，彼此都听不到声音。
　　“什么？你说什么？”青年看不懂她的表情，更看不懂她一直指身后是什么意思。
　　风婷意识到了问题，改用手指在玻璃上写字。
　　为了让他看清楚，风婷写的很慢：救姐姐，姐姐在舱里！
　　青年大惊失色：“她怎么会在舱里？”接着便反应了过来，却更加难以置信了，“她用自己做实验？！”
　　风婷不断指着身后，眼里都有了泪水，青年只得先不再问，把她留在控制室内，穿过一地燃烧的尸体，跑向实验室中央的巨大蛋型设备。
　　这是白星王室耗费了几代人心血研制出来的设备，也是他每次来视察的对象，联盟军对此寄予厚望，认为它将是能够改变人类文明进程的伟大发明。
　　他对科研一窍不通，只听天泉说过，如果这个设备研制成功，人类将永远不必担心生存问题。
　　说这番话时的她那天真烂漫又充满自信的神情，至今也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而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什么？
　　曾被他嘲笑为恐龙蛋的巨大舱体已经在爆炸中荡然无存，合金的外壳在爆炸瞬间的高温中融化，变成一滩滩蜡一样堆叠的胶质，裸露出来的管线仍在燃烧，火星四溅。
　　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很难说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黑黑的，好像是个球，又好像只是个圆，像是凸出来的，又好像是凹进去的，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这样的感觉。
　　青年围着残骸走了一圈，没有看到天泉，也没有看到异样的痕迹。
　　天泉真的在这里吗？高温就算能把人体内的水份全部蒸干，也不可能立刻就把尸体烧得一点儿也不剩，从事发到自己赶到，时间还不到十分钟啊！
　　心里一个侥幸的声音在说，也许天泉并不在舱内呢？也许她今天压根就没来呢？也许……也许风婷是被爆炸和辐射搞得神志不清了，胡说八道呢？
　　可无论如何自我安慰，当他的视线再次触及那个不明黑色物体时，不详的预感还是压倒性地生长了起来。
　　这东西……
　　青年不敢冒险，他在附近找了点东西朝那团黑影扔了过去。
　　然后他发现，无论扔的是钢笔、椅子腿儿还是档案夹，所有东西碰到黑影后都无声无息地被吞没了。
　　这是个黑洞！
　　——不，说是黑洞不太合适，毕竟这东西没有引力，只是一个现实世界的缺口，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天泉……”他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天泉被实验中造出来的这团黑影给吞没了。
　　黑影通往哪里？进去的东西还能出来吗？人在里面还能存活吗？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唯一可能知道答案的人，已经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一股强烈的悲恸之情涌上心头，青年发出了野兽般绝望的吼叫声，用手用力捶打着舱体残骸，眼泪也随之决堤而下。
　　她死了，她死了！
　　她被这可恶的黑影吞噬了！
　　我该怎么救她？我救不了她！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救她！
　　我还活着干什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还不如——我还不如——！
　　青年像被蛊惑了一般，朝着黑影伸出了手，仿佛只要进入那个世界，就能和心爱的人团聚。
　　“锵——嚓啦！”
　　身后猛地传来一声玻璃爆裂的声音，青年下意识回头一看，风婷手里举着一个灭火器，刚把控制室的防爆玻璃给砸开。
　　有毒的气体涌入，少女的表情瞬间扭曲了，她一手捂着口鼻，咳嗽着大喊：“米优！你想想米优！”
　　女儿的名字像一记警钟，猛地惊醒了他。
　　对，自己还不能死，米优已经没有了妈妈，难道还要让她再失去爸爸吗？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风婷已经快撑不下去了，青年马上掉头跑回控制室，脱下身上的防辐射服给她穿。
　　“我没事，你快走……”风婷把口鼻埋在呼吸器里吃力地吸着。
　　青年胡乱给她套上防护服，然后摘下头盔。
　　一股极刺鼻极难闻的味道瞬间冲进鼻腔，令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风婷用力摇着头，又把头盔给他戴上，青年知道这时候只有自己保持清醒，才有可能把她也救出去，便不再反对。
　　他架着不断咳嗽的风婷往外逃，在钻过实验室大门的时候，身上被刮破了好几处，伤口迅速变色。
　　风婷：“等、等一下……”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银色的链子，链子末端是一个手指长短的六边形楔形吊坠，各面凹凸不平，似乎是一把钥匙。
　　青年不解其意，风婷艰难地挪到墙壁一侧，脱出一只手，手掌按在某处，墙壁一闪，读取了掌纹，打开一个方形的凹槽。
　　凹槽中央有一个六边形的深孔。
　　风婷的手掌在那一瞬间就被高温烤得通红，痛得她更加呼吸困难。
　　青年接过钥匙，插了进去，试着扭了一下。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地开始震颤，靠近实验室大门的走廊忽然被一道由下而上升起的墙壁隔断了。
　　“走……”风婷无力地□□。
　　等他们逃出研究院的大门外，青年才发现，整个第四研究室都凭空消失了。
　　风婷的声音如同破风箱：“先祖……担心……万一……会……辐射……地下……可以密封……”交代清楚后，意志力松懈，她一下瘫软下来，昏了过去。
　　青年强忍着泪水，把她放上剑齿虎，最后看了一眼因为沉入地下封闭起来而化为一片平地的四号实验室方向，咬紧牙关，骑上车向王宫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