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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1 ...

  •   为了参加二叔的葬礼,廉月辉这天起得很早,去家里接了廉教授、宋阿姨、廉宇,一起去了二叔的墓地,二叔占据了他这一横排最里面的一个角落,远离走道,廉月辉看到后心想挺好,比较有安全感。
      廉教授站在最前面,上山的时候下了毛毛雨,没人带伞,廉教授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低着头,一言不发,小辈们都站在后面,也都低着头,二婶刚刚在殡仪馆还算平静,上了车后就一直在哭,刚刚哭得晃了一下,差点跌倒,廉教授伸手扶住了她,廉月辉又把目光从二婶转移到旁边,然后就看到了孙宁,好久没见过他了,孙宁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也没有要扶一把的意思。孙宁是二婶的外甥,又曾经是廉教授的学生,难怪站这么朝前。廉月辉站在队伍的末尾,他心不在焉,把队伍里的人挨个看过一遍,默哀就结束了。
      结束后,廉教授他们要去吃饭,廉月辉没有跟着,一个人坐在山下的凉亭里躲雨,太冷了,他拿出一支烟,刚点上,还没放进嘴里,就被人抽走了。
      廉月辉侧过头,看到孙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好像在雨中站了不短时间,前额的头发湿了几缕,贴着脸。孙宁在他旁边坐下来,拿着他的烟吸了一口。
      这让廉月辉想起他第一次注意到孙宁这个人,好像也是看他抽烟,廉教授招呼学生来家里吃饭,孙宁溜到院子里抽烟,被楼上的廉月辉看个正着,廉月辉走到阳台和他搭话,孙宁烟抽完了又在外面晾了一会,说怕有味道,廉月辉说那好办,他让孙宁回去,自己紧跟着下了楼,站在客厅里抽了一支烟。
      廉月辉说:“好久没见着你了。”
      孙宁看他一眼,感觉他非常荒谬,笑了,“你躲着我,当然看不着。”
      “不要把我说的那么小家子气行吗。”
      孙宁摇着头道:“我去过你家里几次,给廉教授送东西,你都不在,刚刚你看到我,不也装不认识?”
      孙宁举着烟,却只抽了一口,前面的烟灰将落不落,廉月辉指了指,“小心。”
      孙宁并不在意,他将那支烟搁在椅子上,让它兀自燃烧,他慢悠悠地说:“勾搭爸爸的学生上床,你做事果然有大家风范。”
      廉月辉感觉有点麻烦了,他笑着道:“没必要这样说话吧。”
      孙宁垂着眼,“你确实觉得什么都没有必要。”
      廉月辉不说话了,他的嘴角慢慢落下来,他看看外面的雨,这个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他叹了口气,“那怎么办,我领着你在全家人面前公开,你也不怕把二叔气的死灰复燃了,说到底我俩还算亲戚呢。”
      孙宁瞪他一眼,“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我俩都能结婚了,算什么亲戚?”
      廉月辉被他的说法逗笑了,他站起来掸了掸衣服道:“过去的事情,讲来讲去的有什么意思?你找我不是为了和我结婚吧?我走了。”
      他走进雨中,孙宁又从后面跟上来,好像生气了,语气硬邦邦的,“我没开车来,你送我回去。”
      廉月辉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孙宁坐进副驾驶,他看也不看,当他不存在。路上,孙宁的态度又软化了,他说:“我不是要怪罪你,只是觉得你不能这样……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廉月辉想,凭什么,就凭我可以,你愿意。但他还是沉默地开车,开进市区的时候,孙宁似乎做好了心理建设,他把手放到了廉月辉的大腿上,很轻柔地抚摸。
      他问:“你上周干什么去了?”
      廉月辉回答:“朋友开了个山庄,去玩了几天。”
      “你一个人?”?廉月辉感觉有点好笑,他摇摇头,不再说话。
      “你不上去坐坐吗?”车停下来后,孙宁朝这边倾过身,似乎要吻他,廉月辉能感觉到他的呼吸碰到了自己的侧脸。
      他看着孙宁,“不用。”
      孙宁坐回去,似乎感觉受到侮辱,抿着嘴不说话。孙宁不说话的时候比说话要好看,没有表情的时候比有表情的时候要好看,他有一种放肆,因为美貌,因为得天独厚,看得人很想侮辱他。
      孙宁的视线落到他的车钥匙上,那里挂着姜耀家里的钥匙,和其他钥匙格格不入,极为显眼,他蹙起眉,伸手想抓那把钥匙,廉月辉一把把钥匙拔出来,扔到仪表盘上,口气不善道:“下车吧”
      孙宁自觉踩到了他的痛处,冷冷暼他一眼,“你爸没告诉你,我搬家了吗,他还送了我一个花瓶当乔迁礼物。”
      廉月辉说:“你到底下不下车。”
      孙宁脚刚一落地,廉月辉就把车开走了,一路上开的飞快。
      这天晚上,他接到了姜耀给他发的消息,说早上发现楼下水管坏了,修好以前都不能用水,让他这两天不要去了。
      廉月辉给姜耀打了一个电话,晚饭时间,姜耀一般会在外面打工,但今天他接得很快,廉月辉算了一下时间,问他:“今天没在正骨堂打工?”
      姜耀反驳道:“是鹤福堂……而且是骨科医院。”
      “行吧,骨科医院关张了?”
      “之前一个来治崴脚的病人投诉了,要停业整顿一个月。”
      廉月辉笑了,他从办公室走出来,示意秘书可以提前下班了,问姜耀:“那你晚上住哪儿?”
      “同事说我可以去他家里住,好像不是什么大问题,两天差不多就修好了,你再等等。”
      廉月辉又皱起眉,他刚要说什么,姜耀又补了一句:“不好意思。”
      廉月辉就感觉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他对姜耀说:“来我家住吧。”
      姜耀不大情愿,“这不太好吧。”
      廉月辉说:“有什么不好的,我和你同事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区别,来谁家住不是住?”
      他语气很冲,说话就挂断了电话,过一会,姜耀给他发了一个地址过来。姜耀似乎很喜欢在便利店等人,每一次他过去的时间里,姜耀都会买一大袋零食。姜耀很喜欢吃甜食,巧克力,冰淇淋,在他家里你只能找到这种东西吃,他作息不规律,吃饭的时间也不规律,有一天夜里,姜耀蹑手蹑脚地下床了,他闭着眼,过一会感觉洗手间的灯亮了,他还是闭着眼,等了好一会,姜耀也没回来,他下床去看,发现姜耀大半夜的躲在洗手间里吃东西,他无话可说,问他你有这么饿吗,姜耀自己也感觉有点丢脸,抱着一袋薯片往回找补:“晚上没吃东西,我太饿了。”
      他那个时候也挺生气,就像今天一样生气,或许也像孙宁这样生气,他问姜耀:“那你怎么不早说?”
      姜耀只是摆摆手,说没关系。
      他总是这样,总是说没关系,他要做好人,拉高做人的标准,迫使别人要么变得和他一样好,要么就做坏人。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记忆中的阳台,他趴在栏杆上看孙宁,廉教授之前说看到今年收的研究生里面有几个孩子的家庭条件比较一般,他打算请他们来家里聊一聊,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随时来找他。当时廉月辉想,你也太自恋了吧,你凭什么断定别人生活上一定有困难呢,你有什么资格这样想别人,把别人带来家里吃饭,让别人来找你,你为你的误会买单吗,你该不会又要指责别人太敏感吧?他趴在栏杆上,看孙宁拿出一支烟,看他点燃,他冷着脸,烟雾将他的脸遮了一半,廉月辉心想,真可怜。
      他面对姜耀的时候,觉得他有时候是廉教授,有时候变成孙宁,有时候是他自己,他站在阳台上,看着他自己站在院子里。他远远地看见姜耀了,果不其然,拎着一个大塑料袋,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围巾把他的脸遮了一半。姜耀看到他的车,朝他招招手,拎着东西往这边走,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坐进来,他的身上有一股冷气,廉月辉就去摸他的手,很凉,他攥紧他的手。
      姜耀也不挣扎,他凑过来看看廉月辉的表情,问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廉月辉抬眼看他:“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姜耀摇摇头,声音很轻:“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猜一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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