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寄行云》林木容

5、第五章

　　自从上次见过付敬饶后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周了，说真的，顾行云是差点儿就忘记了这号人物了。
　　老实说，上次答应了要帮助他追叶安琪，可才转过身她就后悔了。她不该蹚这趟浑水的，尤其是这里面还牵涉到蒋嵘。叶安琪摆明了就不喜欢付敬饶，所以不管他作妖作到何种程度，到头来都是失败的居多，可是他的那些个举动会不会影响到蒋嵘呢？她又很犯贱地放心不下，明明知道不该想不该管，可她还是没能忍住，说真的，每次事情和蒋嵘有关，她就很难忍得住。
　　说起蒋嵘，原来他失忆了，还只是失去了大学的那段记忆，这个认知让顾行云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当初的撕心裂肺好像都变成了笑话，当事人根本就不记得了。他忘了她，也忘了他们之间的一切，所以他早就从新开始了。而自己呢？是不是也应该向前走了……

　　一周后再次见到叶安琪，顾行云对她有了新的了解，甚至觉得付敬饶还是有眼光的，因为她的确是个不错的女人。叶安琪的父亲是教授，母亲是商人，她是北大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教养、懂礼貌，刹地一看温婉知性，却处处透露着机敏和精明，或许这跟她的商人母亲不无关系。
　　叶安琪是漂亮的，清秀白皙的脸庞有几颗小雀斑，却无损她的美丽。窈窕的身姿、俏丽的面容、高雅的举止、优越的背景，这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婚恋对象。如此条件优秀的女生不多，所以在她身上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身在高位的随意和任性是可以忽略的。
　　今天，顾行云再次以付敬饶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却只见到了叶安琪，蒋嵘却不见了踪影。她问过付敬饶，这么好的单独相处的机会为何要带个电灯泡出来？谁知道付少爷说，要刺激一下叶安琪。一个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谈何‘刺激’？这在有倒追经验的顾行云看来简直是自寻死路，可无奈他的脑回路就是这么异于常人。
　　这人啊，帅气是帅气，可智商堪忧啊！
　　在酒吧里，叶安琪再次感叹：“敬饶，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肯找女朋友了，我还以为你是打算孤独终老的。”
　　顾行云差点儿没把口中的那一小口啤酒喷出来。对不起，原谅她，因为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被自己喜欢的人这样感叹，还真是可悲啊！
　　见状，付敬饶的额角微乎其微地抽搐了一下，之后僵硬着脸，拿起手边的纸巾‘体贴’的替她擦了擦嘴角，还‘温柔’地问：“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有什么好笑的？”
　　顾行云惊悚地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小心地接过他的纸巾，忍住了嘴角的笑意，慎重地说：“没，没有，就是觉得‘孤独终老’这个词跟你非常配。”
　　付敬饶：“……”
　　“哈哈……”叶安琪也笑了出来。“敬饶，之前还奇怪你会爱上什么类型的女生，现在我发现行云这种很适合你。”
　　他的嘴角明显地抽了抽，说：“怎么个适合法？”
　　“行云能降住你。”
　　“……”付敬饶继续‘温柔’地笑了笑，接着望向行云，“是吗？”他在心里轻蔑地笑了下，余光看了看叶安琪，然后毫无预警地凑近顾行云的脸想亲一口。幸亏顾行云反应快，猛地就避开了。这不避还好，一避就出事了。
　　就在那一瞬间，三个人同时都呆了。行云一时大脑空白，怎么办？自己的反应也太快了些吧，但也不能全怪她啊，付敬饶事先没打商量就想吃自己豆腐，她怎么可能让他得逞。那现在该怎么圆场呢？
　　当机不过三秒，顾行云就讪讪地笑道：“那个……人多，我会不好意思。”
　　闻言，他们才释然地笑了，虽然付敬饶的笑有点阴森。可顾行云才不管他，他要刺激叶安琪是他的事，她可不能莫名其妙吃亏。
　　叶安琪见状，马上换了话题，“话说回来，行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的大眼咕隆地转了一圈，最后定定地看着付敬饶，那眼神分明就是在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付敬饶见状立马说：“她是一家我非常喜欢的服装品牌店里的设计师，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指定了她的设计然后就认识了。”
　　顾行云立刻点点头。“是的是的。”这么说虽然有点水份，但基本上没有说谎，她很满意。
　　“那你跟蒋嵘是怎么认识的？”他一点都不吃亏地反问到。
　　就是这个反问，让顾行云的身体倏地僵了一僵。这个也是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忘记了她之后，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闻言，叶安琪的眉眼都舒展开来，嘴角的笑意不能再明显了，那是恋爱中的人应该有的反应，她很爱他。顾行云看到了，心沉了下去；付敬饶也看到了，脸拉了下来。可只要提起蒋嵘，叶安琪就能忽视所有，她根本没看见眼前貌合神离的二人同时的心不在焉。
　　“我们？其实挺无趣的，我们是朋友介绍认识的。”她笑靥如花。“当初觉得他人挺冷的，但接触了几次后就发现他特别有魅力，是那种会让人移不开眼的人。很不害臊地说，其实我们能在一起完全是我做的主动。”
　　付敬饶听完，脸拉得更长。而顾行云则非常理解叶安琪的心路历程。
　　“听他上次说经常会梦到大学发生的事，既然现在回国了，怎么就不回去查查，说不定他以前有个女友什么的。”付敬饶故意半开玩笑地说。
　　而顾行云听到这里，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随即紧张地搓了搓手心。她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是在利用自己打击蒋嵘，她还不得不帮他。
　　谁知，叶安琪却说：“查了，可没查出什么，只知道他大学期间特别优秀。至于他的同学什么的，这么多年了，早就各散东西。其实，我早就对他说过了，大学生活嘛，我们都经历过，还不是那样，虽然说着青春无悔之类的话，却事事都为步入社会做准备。哪怕期间真的有谈过一两个女朋友，以他那种冷淡的性格，肯定早就分了，说不定人家还不想提起他呢。所以，一来二去他也就没再为这件事较真了。”
　　顾行云听完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叶安琪说的都是大实话，但想想自己这几年，再想想他的豁达，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说的是，就算想起了，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毕竟事过境迁这么久了。”顾行云幽幽地说。
　　叶安琪点点头表示同意。
　　可付敬饶还不死心，“要是那个女孩是蒋嵘非常喜欢的怎么办？说不定他终有一天能想起来。”
　　顾行云睕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叶安琪，只见她果真低头沉思。
　　原本顾行云想说些‘不会的’之类的话来安慰一下她，可叶安琪忽地抬起头，晶亮的美眸露出自信的微笑，说：“就算真这样，我也没在怕。”
　　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神情，仿佛是在说：优秀如我，没有人能从我手中抢走蒋嵘。
　　顾行云一下子就沉默了。
　　的确，她说的是事实！她确实不用怕，自己根本比不上她。
　　付敬饶看了眼默默低下头的女人，仿佛猜中了她的心事，也没再出声了。

　　从酒吧出来后，原本按计划顾行云是要借故离开的。可不知怎么的付敬饶居然先把叶安琪送了回家，然后把她拉去了咖啡厅。
　　坐进了咖啡厅，她一脸疑惑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看，猜不出他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
　　只见付敬饶双手抱胸，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也不说话，看得她头皮开始发麻。
　　最终，她绷不住了。
　　“有什么话，想说就说，这样看着我是几个意思？”她自问刚才的表现非常好啊。
　　“刚才我亲你的时候为什么要避开？”他说。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真是好笑，我为什么要让你亲？你又为什么要亲我？”
　　他一脸理直气壮，“为了让她嫉妒啊。”
　　幼稚！！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那就更好笑了，我没看出她哪里嫉妒了，只知道你想吃我豆腐。”
　　“你……”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这女人也不看看，以她这样的姿色值得他去吃豆腐？真是好笑！
　　良久后，他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地说：“好，我们先不说这个。”
　　“……那你还想说什么？”她默默地睕了他一眼。
　　话锋一转，“你听清楚刚才安琪话里的意思了吗？”他忽然问道。
　　“什么？”
　　他深褐色的瞳仁里发出光，“她在蔑视你！这样还不能激起你的求生欲？跟我组成联盟吧，拆散他们。”
　　又是这个话题！！
　　顾行云扶额发现，眼前男人是受过什么童年创伤还是对社会有什么阴影，怎么总这么腹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又不知道那个是我，怎么蔑视我？”
　　“她蔑视蒋嵘所有的前度女友，那个也包括你。难道你不生气，不想他们一拍两散吗？”
　　“……”
　　“只要你到蒋嵘面前告诉他你们之间的过去，唤起他的回忆，那么他们肯定散。”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于是真的轻蔑地笑了出来。他凭什么觉得她就能唤醒蒋嵘的回忆？又为什么觉得，找回记忆后的蒋嵘就一定会放弃叶安琪？
　　她大声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凭什么觉得只要他记起往事就一定会选我？我实话告诉你，蒋嵘根本没有很喜欢我。”
　　“什么？不可能！”他很快地否定了。
　　她恨恨地看着眼前的付敬饶。过去的事他知道多少？他为什么总要挖开她当年的伤疤，要她承认她对于蒋嵘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顾行云成功被他激怒了。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当年为什么被他甩了，你说他有多喜欢我？”
　　“不对啊……”
　　“什么不对啊，当初是我死皮赖脸缠着他做我男朋友的，然后又莫名其妙被甩了。这样的他，这样的我，就算我跑到他跟前说出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他记得过去的事又能怎样？难道要他在我面前说出当年绝情分手的原因吗？你想让他在我心上再剜出一块肉是不是？你能不能善良点，别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顾行云一股脑地说出憋在心中已久的话，激动得眼睛都烧红了一圈。
　　付敬饶看着眼前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女人，适时地沉默了。可脑中始终千头万绪。
　　不对啊，调查结果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想起了报告上的那句话：蒋嵘有个深爱的女朋友，叫顾行云，他是因为要去见她才出的车祸。
　　明明是深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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