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攻是龙傲天》驰谢如惊

6、明珠番外之叶楣自白（下）

　　后来我们成了亲，我扮演着贤惠妻子的身份，成阳对我疼爱有加，我一直戴着那支明珠出嫁时我为她亲自挑选的玉簪，穿着明珠最喜欢的粉色衣裙，每天都会熬明珠最爱的莲子羹，在院子里的池塘中种满了亭亭玉立的莲花，当清风徐来，莲花摇曳生姿，仿若明珠笑靥如花。
　　成阳一直跟我开玩笑，说我和明珠有几分相似，他常常恍神间误以为我是明珠，真不愧是明珠多年相伴的好友。
　　我对他欠了欠身，微微一笑，我早已经活成了她的模样，明珠曾经说她想一直看着这个土生土长的地方，想看着自己和她的阳阳哥子孙满堂、白头偕老的模样，我便替她看着。
　　成阳先人留下的秘籍本是传家宝，不能轻易拿给别人看，我便百般央求他，最后他心软了，便拿给了我，秘籍到手后，我便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皇天不负有心人，竟被我找到了救明珠的方法，我心下一喜。
　　秘籍上说人妖殊途，凡人倘若吃了妖丹虽说能吊着一口气，人性却会被妖性腐蚀，最后只能成为不人不妖的怪物，不能进入六道轮回。
　　看到此处，我仓皇失措，心脏一阵阵的发疼，疼得快死了，当初情急之下我只想留住明珠，却未想到竟然害得明珠入不了轮回，于是赶紧往下看，寻找解决方法，我只想让明珠变回原来的明珠。
　　书上说，世上本无解，但有个秘法从未被人试过。那个秘法是邪术，主持者会遭受巨大反噬，很可能会灰飞烟灭，所以很少有人敢轻易尝试。
　　我混不在意地笑了笑，灰飞烟灭？当我第一眼看到明珠的时候，就已经入魔了，明珠就是我的心魔，只要能让我的明珠回来，我会不惜任何代价。
　　我接下去看：取灵泉心为其温养，唤醒其一半的神志，然后每年必须为其提供一名男子延续阳气，最关键的一步便是在闰月满月之际，将其挚爱或挚爱至亲之人送至面前，饮尽精血，方可复活，重回人身，再入轮回。
　　从那以后，我开始实施计划，经过无数波折，我知晓了娜依湖便是灵泉，她一直温养着这座城市，维护着娜依城的繁华，而我则要取其泉心，为明珠续命。
　　有一神秘修士途径此地，见我与他有缘，便帮助我取出灵泉心，条件是要我的仙丹，我有些惊愕，不知如何是好，他说我们机缘未尽，待百年后，我孽缘了却，便自会来取，孽缘……我惨淡一笑，问修士到那时能否接走重新成人的明珠，妥当安置，神秘修士淡淡地看着我，像是知道什么，眼底有些怜悯，他点了点头，答应了。
　　事后，他还交给我一粒丹药，说是可以延年益寿，足以熬到那一刻。
　　我不知道那一刻什么时候到来，但我有预感，那一刻便是我灰飞烟灭之际，明珠复活之时，我与明珠……前缘尽了，再不能见。
　　我毫不犹豫地服下丹药，随后拿着灵泉心马不停蹄地奔向藏着明珠的山洞里，喂其服下，明珠还没醒，但是脸色红润了很多，我喜出望外，之后的日子，我会时不时来看看明珠，握紧她的手仅看睡颜便能看一下午，不知疲惫。
　　又过了一年，我为成阳诞下一子，初为人父的成阳很是欣喜，孩子满月的时候办了场盛大的满月酒，来了很多人，大家都祝贺他家庭美满，妻儿在侧。成阳满脸欢喜地看向我和怀中的儿子，好似我们便是他的全世界，而我只能回以淡淡的微笑。
　　正当大家酒宴正酣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了很大的动静，紧接着有人敲门，大家面面相觑，我抱着儿子前去开门，成阳紧随其后，只见一怪物立于门前，我很快就看出是明珠，非但不害怕反而喜出望外，明珠终于醒了。
　　然而，明珠目睹我和她心上人这一幕，愤怒异常，最后肝肠寸断地走了，我心下凄惨，明珠恐怕恨死我了吧。
　　成阳吓坏了，他可能知道了点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们母子俩回里屋好好休息，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抱着儿子哄，数了数日子快要闰月了，在那之前，我尽心尽力地服侍成阳，做个贤惠妻子。直到那一天，我按照往常一般端了碗莲子羹进屋。
　　“夫君，身子乏了吧，吃点莲子羹解解乏。”
　　成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抓住我的手突然问：“楣儿，你可……爱我。”
　　我不答，只是笑着看他，静静的。
　　他温柔的眼神突然哀伤了起来，端起那碗看似平常的莲子羹，就像平常唠家常一样，默默地问：“若是当年你先遇到人的是我，现在又会如何？”
　　我略惊讶地看向他，只见他温柔一笑：“有些债不得不还，还记得我对你的诺言吗？为你死我心甘情愿。”随即他一饮而尽，闭上了双眼。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将昏迷的成阳带到了蜘蛛精的老巢，也就是明珠之前一直待着的地方，守在外面看着一轮圆月静默了一晚上，那天后，我才知道，闰月的满月散发着彻骨的寒冷。
　　第二天破晓，我期盼着会看见明珠活蹦乱跳地从山洞里跑出来，她还是那个像阳光一样灿烂的明珠。
　　可是我的希望落了空，明珠没有出来，她失去了人性，如今只是个长着明珠相貌的蜘蛛精而已。
　　无法，我回到了村庄，告诉全村的人，有个蜘蛛娘娘在庇佑我们，如果不能每年为其供奉一个男子，就会天降大怒，村民都是愚昧的，他们很快就相信了我的说辞，并且推举我为祭司，主持这场祭祀，每个被选中的男子都要经我的手供奉出去。
　　四年后，又到了闰月，满月之际，我带着儿子走向了山洞。
　　四岁的儿子天真地问我：“娘亲，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娘带你去见一位故人。”
　　“什么故人？”
　　“是娘最重要的人，你去了就知道了。”
　　……
　　之后我又看了一晚上的圆月，默默地等待着，心如刀割，我一脸平静，但我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疯狂，心魔渐渐将我吞噬。
　　如今，我已经万劫不复了，但是我的明珠一定要回来，可是那一晚后，明珠还是没有回来。
　　自从灵泉心被取出后，娜依湖渐渐干涸，失去了庇佑的娜依城开始衰败，繁华落尽，越来越少的商队旅人踏足此地，村庄也就此落败，兴许是我干了不少遭天谴的坏事都报应在身上了，久病缠身，仅凭当初那个神秘修士的丹药续了命，就这样活了百年之后，亲眼见证原本繁华的娜依城的消失，人丁衰落，如今只剩些孤寡病弱的老人，我由于活得久，资历最老，大家都敬重我。
　　正当我为今年的供奉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来了两位年轻人，一位气度不凡但伤重，另一位瘦弱但机灵。后来我带领机灵的那个年轻人去采药，指使其他人将因伤重而昏迷不醒的年轻人带到山洞处。后来，随我回来的年轻人很是惊慌失措，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当年的自己，便松了口告诉他地点，至于是福是祸，看天意吧。
　　令我没想到的是，两人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也许他们会给我和明珠带来转机，我突然有了预感，那一刻快要来了。
　　村庄衰败的越发厉害，好多老人突然去世了，其余的人所剩无几，这仿佛是个预兆。
　　后来我亲自送走了那两个年轻人，还把当初明珠送我的油纸伞送给了他们，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我主动去山洞找明珠，她已经陷入了癫狂，一看到我便认出了我，咬牙切齿地凄声道；“叶楣，你杀我至亲，夺我爱人，让我变成这副鬼样子，害得我好惨！”
　　“你……都想起来了吗？”我有些释然，步履蹒跚地走近她，“明珠，你还是那么美丽，而我还是这么丑陋，我老的不成样子，你能认出我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明珠表情扭曲，看起来很是痛苦，她张开爪子飞扑过来嘶吼：“我要杀了你！”
　　我闭上眼睛，可是并没有预期中的疼痛，于是睁开了双眼，只见明珠堪堪停在我面前，神情犹豫，难以下手。
　　“明珠，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我心情有些雀跃，丝毫不惧怕被杀，“这样就够了，死在你的手下大概是我最幸福的时刻了。”
　　“来吧，我害得你这么惨，夺走了你的一切，还不快杀了我！”
　　明珠被激得失去了理智，向我扑来，狠狠地刺穿了我的胸膛，吸尽精血。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胸口源源不断地流出温热的鲜血，很痛很痛，但是百年来，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安心，这种感觉只有明珠能带给我。
　　明珠渐渐恢复了理智，身体开始产生了变化，妖性慢慢褪去，人性占据了主导地位，相貌也慢慢从妖转变成了人，她看到我躺在血泊中将我抱在怀里，她是在哭吗？可惜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我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机流逝，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替她擦眼泪了……
　　明珠紧紧地抱着我，为我输送她仅剩的妖力，企图延续我的生命力，然而我知道她要变人了。
　　“明……明珠……”我扯了扯嘴角，“你的挚爱……原来……是我吗？”
　　明珠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抱着我哭泣，手中继续为我传输妖力。
　　“太好了……”我释然地看着她，尽管已经看不太清她的模样了，但我知道她依然是我记忆深处那个天真可爱的女孩，“我的……明珠……就要重新……变人……忘了烦恼……忘了我……不会再……遇见我了……”
　　“不要，我不要！”明珠越来越像人了，妖力渐弱，把我抱在怀里，梨花带雨。
　　“没有了我……明珠……还……还是那个……灿烂的明珠……”我觉得有点累了，可还是依依不舍，因为我心里清楚，这一别便是永别，我努力睁大眼睛就是为了看清明珠最后一面，忽然来了点精神像是回光返照，“还记得……那年七夕节吗？”
　　明珠含泪点点头。
　　我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当时……你写了首诗……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咳嗽了几声，呢喃道，“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可否念与……我听……”
　　“换我心……”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
　　“为你心……”
　　明珠清脆的声音突然离自己越来越远……
　　“始知相忆深。”
　　我的意识戛然而止，明珠也彻底变成了凡人，重入轮回。
　　明珠……我的明珠……再见……
　　…………
　　百年前，灿烂的阳光洒进里屋，麻雀在窗口处叽叽喳喳，茶几上的碗莲蓬勃生长，端的是生机盎然。屋子里，有两位少女，坐着的少女看起来比较腼腆，耐心地给靠在床上的美丽少女喂药，美丽少女目光流转地看着她，人比花娇，粲然一笑。
　　“叶楣，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对。”
　　“那你照顾我一辈子，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