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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越舞 ...

  •   夏无澜正浸在往事里出不来,忽然听一个甜美女声在帐外响起。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入耳:
      “王大哥,公主将军回营了,你怎还在这里偷懒?小心又挨罚。”

      “他们回来了?啧啧,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整整一个日夜,如何舍的回了?逍遥快活够了?” 一个油滑的男子声音回应她。
      “王大哥!贵人们的事情,是你这小小兵卒能胡咧咧的么?快走吧!”那女子惊慌道。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整整一个日夜?夏无澜想起宋愿挡在刘昭面前的身影,想起远离大营的那个孤零零的小帐篷,顿时握紧了拳头。
      的确甚是不妥。
      他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帐篷外不远处,外面一个穿着士卒衣裳的娇小女子,端着一盆洗过的衣裳正在匆匆离去。显然方才便是她在说话了,和她说话的男子却已不见影踪。
      “你,站住,过来。”夏无澜唤住他。

      “这位将军万福。”这女子忙放下洗衣盆行礼:“奴家越舞,是被大军从匈奴人手中救下的良家女儿,并非混进军中图谋不轨之辈。”
      夏无澜走过去,眼角余光看看周围无人留意,一手捂嘴一手拦腰,顷刻间将人扔进了帐篷里。

      他这举动可是大大出乎越舞意料。“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奴家,奴家要喊人了!”她挣扎站起来想往外跑。
      “你若是喊人,本将军先把你弄死。”夏无澜一把把她推倒地上,然后从容坐下:“说,是谁指使你,在本将军帐前说那些污毁公主清誉之言?”

      越舞闻言心中诧异:自己这一招极好使的,这倒是第一次有人不上钩!于是面上赶紧装出惊惧娇柔之色:“将军此话何意?刚刚奴家什么都没说呀,分明是旁人说的那样话,奴家还阻拦他来着......”

      “你以为你能蒙的了本将军么?似你这栋雕虫小技,本将军见的多了。”夏无澜俯身看她:“既如此,你告诉本将军,说话那人姓甚名谁啊,本将军这就派人去抓!还是,根本就没这个人,是你自己的变声呢?!”
      他,他连这都看出来了!越舞当真慌了。

      “你倒是说呀,说不出来,本将军便拿热炭,塞进你这惹是生非的嗓子眼。”夏无澜说着这样狠毒的话,面上却还是一派俊雅之色:“在这荒凉偏僻之地,以本将军的身份,弄死十个八个你这样的人,还是极容易的。”

      这该如何是好。越舞心中叫苦,暗道少不得赌一把了。“将军饶命!”她伏倒地上:“是奴家不合动了歪心思。奴家倾慕宣威将军,然自公主来后,便,便与将军情投意合,同进同出。奴家心生嫉妒,然身份低微,无可奈何。听闻说将军原与公主有旧,故而说那样话与将军听,想激怒将军,搅扰他二人情缘。将军身份高贵大人大量,求将军不要与奴家这等眼皮子浅没见识的小女子计较!”

      “你眼皮子浅,这耳朵,倒是挺长的。”夏无澜见她坦言相告再无隐瞒,暗思这是个识时务之人。“那你再与本将军说说,公主与宣威将军,他们是如何情投意合,又是如何同进同出的啊?”他微微冷笑,又问。
      越舞听他说话口气,心下一松:“请将军听奴家慢慢道来。”

      大半个时辰之后,越舞方从夏无澜帐篷中离开。脸上再不见惊慌之色,反有隐隐潮红。“你这双耳朵,生的不错。这眼皮子浅么,倒是得好好调/教调/教才行。” 她耳边兀自回荡着夏无澜的声音。
      到底是正儿八经的皇亲贵胄,这气派涵养,却不是宋愿那样自幼生长在边关的武夫可比的。越舞想。既攀附上了他,宋愿便大可抛开一边去了。

      夏无澜这一宿都没怎么睡。第二日,早早又去求见刘昭。

      “临行前宫中两位陛下和诸位殿下,皆有话托在下转告公主。”他与王觉儿道——王觉儿和一干刘昭惯使的下人,昨日已被从匈奴王廷接来了。
      王觉儿通报进去,不多时笑吟吟出来:“快请进,咱们公主一听,急得不得了呢。”
      果然这一招有效。夏无澜展颜笑笑,从容随王觉儿步入帐中。

      然触目所见之景象顿时让他的笑容凝固了:宋愿果然陪侍在刘昭身侧,两人并肩而坐,刘昭手持药碗,正一勺一勺地把浓郁的药汤喂进宋愿嘴里呢!
      “驸马来啦,快请坐。”刘昭今日再不同昨日冷漠,笑的温婉大方:“宣威将军这还没喝完药,驸马请恕我等不恭。本宫一听说驸马给我带来了宫中的信儿,这急的一刻也等不得了。不过大家都亲戚,也不必太过拘礼不是?”

      “正是正是,”宋愿咽下一口她吹凉过喂来的药,点头道:“现下大家只论亲戚,不分上下。夏兄快快请坐。”
      夏无澜一句“宋愿放肆”便卡在了嗓子眼。故长广侯夫人唐娇的妹妹嫁于天子兄弟吴王为正妃,这样论起来三人的确连着亲。只是宋愿不过一介过继来的乡野小子,何曾是真正的世家子弟,更如何敢在此托大!

      “驸马你倒是说话呀,宫中都托你跟我说什么了?陛下和皇后身体可一如往常安康?我母妃身子惯来弱却又不肯在信里跟我多说,你看着她是个什么情形?”刘昭催促夏无澜。又吩咐宋愿一句:“慢慢喝,别吞咽猛了,牵扯着伤口。”

      夏无澜垂眸,眼不见心不烦。启唇刚要说话,突然宋愿咳嗽了起来,似是呛到了。
      “就说叫你慢点喝。”刘昭忙给宋愿抚胸捶背,又叫王觉儿取温水给他压一压。
      “无事无事。”宋愿摆手:“公主不必管我,招呼夏兄要紧。”然人却虚弱无力地倾倚在刘昭肩上。

      “你现在是病人,便不要逞强了。”刘昭看也不看夏无澜,只管喂他喝了温水,又拿手帕给他擦嘴。擦完了顺手摸了摸他脸和额上:“似是有点发热,过会儿等叫医士再看一看。”
      “不必了,不过是刚喝了药热的,哪里就要医士看了。”宋愿皱眉:“我最烦见他们。”

      “你又不是三岁幼童,如何怕见医士。”刘昭笑道:“那便赶紧把剩下的药喝了吧。觉儿,你去取蜜饯来。哦,也拿一些招待驸马。”
      夏无澜只觉着现下牙酸的紧,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公主这忙的紧,臣还是改日再来拜会。”他骤然起身,转身便要离去。
      “咦?如何这就要走了?我的话倒是给我留下啊。”刘昭在他身后闲闲道。
      “公主,来张嘴,这些蜜饯是我出战前买的,特特带来给公主。”而宋愿则道。

      “够了!”夏无澜终究忍不住,转身三步作两步冲回他俩面前,一把把宋愿那捏着蜜饯凑到刘昭唇边的手扯开,复把那拿装着蜜饯的青瓷小坛从案几扫落。
      然宋愿敏捷一探手,紧紧抓住。“夏无澜,你放肆!”他变了脸色。

      “你才放肆!”夏无澜却是半眼不看他,只满目怒火紧紧盯着刘昭:“昭昭,你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是不是?你要报复我,要让我伤心难过,是不是?可你也不必委屈自己,让这等人玷辱!”

      “瞧驸马这是说的什么话。”然刘昭不慌不忙,与他四目相对:“驸马不是想知道,我与他是如何‘情投意合,同进同出’么,我便叫驸马好生瞧瞧啊。这可瞧够了?!”
      夏无澜愣住了:这是昨夜越舞与自己说过的话,她如何知道?

      “你即算计过我一回,我若还对你全无防范,那岂不是个傻子。”刘昭推开还死沉压在她肩上的宋愿,起身踱步:“不管你想调/教那长耳朵的女子做什么事情,我劝你趁早罢手便是,因为我,再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
      她防范自己?派人监视自己?!夏无澜一张脸,一时涨红一时又惨白,终究长叹一声道:“我只是想补偿你而已。”

      刘昭扭头看看他笑笑:“我真的,不需要。”
      夏无澜摇摇头,转身走开:“我等你需要的时候。”

      唔,他还不死心呢。宋愿皱眉看着夏无澜的背影。
      “多谢将军陪我演这场戏。委屈将军了。”刘昭转身向他颔首。她昨日也是一时心中不安,故而叫宋愿派亲卫盯着夏无澜。未曾想还真察觉他有异动。

      宋愿赶忙起身:“公主说哪里话。”这样的戏,演多少场也不嫌多啊!!不,他何其希望这不是演戏!
      “多亏公主英明,命臣派人盯着他,这才察觉,臣的军中竟有越舞这等居心叵测之辈。”宋愿又道。想到亲卫转述的越舞所言倾慕于他的话,心中烦躁恼怒:公主似就是听了这些话,对他又疏离起来。于是赶紧道:“她不是臣的兵士,臣不好惩罚她,这便命人将她送走。”

      “越舞,家中行商?”刘昭便想起,前世里距今五六年之后,往来匈奴与汉地间,崛起一位姓越的大贾。其行商有如天助,短短数年内挣下泼天的财富。会不会与这个甚是精明的越舞有什么关系?便道:“把这个长耳朵唤来我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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