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第二十一章 孽缘成三人 ...

  •   半晌,归鹊反应过来,不愧是雷炎塘的女儿,遇事总比寻常家儿女要镇静些,她跪下来,冲两人道:“奴婢罪该万死,酒水点心没有准备得让两位主子满意,奴婢再去准备,请两位稍作休息。”

      说罢,利落地把地上狼藉收拾了,不管这两人如何的判若水火,硬着头皮走过来又行了万福,才小心地过去扶啸月,好在啸月没有给她难堪,顺着她的意就坐下来了。

      归鹊又去请慕容际:“景王,您要不也坐下来,奴婢去去就回。”

      她心想着,真的要出了命案,那也不是她归鹊能左右的了的,况且要是真的想杀,刚才早就捅了几个窟窿了,这杀人之事,除了自个父亲,能像女人绣花一样,运筹帷幄,巧妙布置,其他大多数人都是冲动行事,这股士气散了,就很难再拿起武器来了。

      她心里计较着,端起一托盘一口没吃就折腾得稀碎的吃食,就要出去。刚往外走,啸月出声:“等下拿些酒来。”

      归鹊应了出门。

      慕容际又不禁打量起了啸月,这在云府是不碰一点荤腥的主儿,到了涂狄,似是除了长相,里面的瓤都换过一遍了。

      啸月坐着,抬头望他:“如果景王不想杀了,望把这宝剑收回去吧,在皇宫里,带着武器到处走毕竟不合规矩。”

      的确,在皇宫,大臣们是不能随意带着随身刀剑的,只是慕容凌身份特殊,慕容际又有心拉拢,所以才能佩剑入宫。

      他刚刚出剑,几乎是剑出鞘时自己就有些后悔了,皇上反复的叮嘱,以大局为重,自己也是答应过的。说到底,啸月只是被雷炎塘利用了,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伤人,这点已经在云府中验证过了。

      雷炎塘已经伏法,家人也终身为奴为婢,大哥的仇已经报了,但是直接凶手坐在他的前面,不让他做点什么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走也不是,坐也不是,他懊恼极了。

      啸月受伤的手虚握着,手掌上的伤口太深,一时之间止不住血,滴到了裙裾上,很快就与周边的蜡染混为一体。

      她竟然笑了,笑容带了凄楚:“果然,只有在云逸身边,我才不会弄得遍体鳞伤。”她用另外一只手从身上掏出罗帕,没管自己,反倒仰头递给他,“你要擦擦自己的剑吗?”

      慕容际没有接,他把剑拿到眼前,发现剑尖有一大片血污,便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哼了一声,送剑归鞘。

      啸月眼神一暗,心里想到了什么,道:“你不是真正的武者,他们都很爱惜自己的武器的。”

      慕容际道:“你是指云逸吗?”

      啸月闻声抬头,深深地望着他,目光如一潭碧波,没有一丝杂质。

      慕容际被看得发窘,为了林镜恩,他没少在啸月和云逸中间使绊子,也用了些暧昧的手段,让彤樱爱上他,以期来了解啸月的一言一行,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得手。

      归鹊匆匆回来,托盘上多了一壶酒和佐酒的小菜,除此之外,还有治疗外伤的药。

      她偷偷瞄了一眼,发现跟她离开的时候场景差不多,仍是一坐一站,哦,宝剑收起来了,她轻呼一口气,半跪着给啸月上药包扎。

      涂狄皇宫当中的一室,其间有三个人,这三个人的身世交错在一起,此前的仇恨,怨怼,利用,背叛,让他们走在一起。在这充满江南风格的宫殿里,一个人静静地站着,一个人的手轻轻举着,还有个人有条不紊地处理伤口,时间拉到最初,他们各人有各人的生活:乞讨、带着狼群捕捉猎物、穿着华丽的小裙子啃着芝麻饼……

      人生的境遇有多神奇,看看这三个人就知道了。再怎样的不甘,还是要继续往前走,即使时常流血,还是会笑着说:“你看,我在云逸身边,就不会弄得遍体鳞伤。”

      ***

      归鹊劝啸月受伤了,不能饮酒,啸月却拉着归鹊一起坐下来,倒了一杯酒放在她面前。归鹊唯唯诺诺,坐得十分别扭,但被接连灌了几杯酒后,也就不管不顾了。

      慕容际又干了一杯,红头胀脸地,指着面前的两个女人:“你!还有你!都他妈是我的仇人,我大哥,我大哥不应该死啊!”

      接着又一一点着桌上的肉菜,对啸月喊:“你不是一吃这些就失心疯吗?啊?杀了我大哥,差点把我外甥也伤了,你怎么能吃了呢?啊?”

      啸月还没说话,归鹊却“哇”地一声哭了:“我爹,天天说要让涂狄百姓过上好日子,让我和我娘穿好衣服,吃好吃的。结果呢?”她随手擦了下鼻涕,抽噎着:“我娘天天盼着爹回家,我不要过什么好日子,我只想要我爹,我爹!”

      话音未落,就一头栽在案上,睡着了。

      啸月过来想扶她起来,但是归鹊长得壮实,她一只手受伤不好用,索性让归鹊在地上躺着了,反正室内比较暖,并不怕着凉。

      慕容际冷眼旁观,嗤笑她:“你倒是好心,算起来她也算是你的仇人。”

      啸月正在对付手里的榛子,这是涂狄的特产,十分的坚硬,从山上打下来后要在锅里炒过,把壳压碎,里面的果实香脆可口,就是壳中间有层绒毛,要除掉才行。她用一只手笨拙地把绒毛摘掉,把果实放入口中咀嚼,嗯,脆脆的,真的很好吃。

      她又拿了一个,继续剥,外面的壳已经被处理过,顺着上面的裂缝就可以轻松剥开,回答慕容际:“我之前的境遇就像这榛子壳一样,无处下手,觉得这人生处处都是坎,遇到的人都别有用心,直到遇到你大哥……”

      说到了此处,她把榛子放在小碟子里,语气包含愧疚:“才知道真的有一心一意想要帮助自己的人。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慕容际感到不平的事还有一桩,就是啸月对云逸的爱,自己大哥的感情难道就打水漂了吗?想到这,也就问了出来:“你对我大哥他……”

      啸月摇摇头,很诚实地回答:“没有。当时太乱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死富贵奔忙,我一直都在防备,但到最后还是防不胜防。”

      她转头看向在地上酣睡的归鹊,“每个人都陷在雷炎塘的阴谋里无法自保,对种种出招应接不暇,更遑论情爱之事。”

      慕容际不明白:“那你为什么对云逸这么快就敞开心扉,我不相信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他内心拒绝这样的答案,他大哥人中龙凤,比云逸来说不分伯仲,不可能牺牲了性命都换不来啸月的一点感觉。

      啸月沉默了会,再说话时就有些茫然:“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见钟情,你这样说来,我又觉得不是了。”她望向虚无的一点,努力找出缘起的那个线,喃喃道:“又或者,是因为你大哥,让我对那些可以为我奋不顾身的人放下戒心,倾心相待。”

      慕容际在心中不禁为大哥叹息,他的痴心反而成就了别人的姻缘,但这又能怪谁呢?只能说在不合适的时间遇上了合适的人,结局让人扼腕罢了。感情的事情不分前后,他和林镜恩,不也一样么?

      啸月醉意上来了,只听她轻声嘟哝:“云逸不会原谅我了,我差点就把他儿子伤了。”她胳膊拄在案上,双手捂住眼睛,巴掌大的小脸被捂的严严实实,看到包扎的布很快湿了,她双肩微微抖着,压抑地哭着。

      一屋子的伤心人啊,慕容际自斟自饮,他竟然觉得在啸月这里更自在一些,他想自己真的是喝多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