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所谓命定(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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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的时候正值日落时分，师兄躺在树荫下的长塌上吃葡萄。见我回来他也不说话，只是简单地点点头。于是我自觉的脱了外衫，搬了小凳放在塌边趴好。
“你回来了啊。累不累？要不要先去沐个浴吃点东西？”
师兄慈爱地看着我，声音无限温柔。我抖了一抖，起身将小凳拉的更近些。
“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师兄帮你揉揉？”
师兄的声音越发温柔了，我这下是头皮都发麻了，接着四肢不受控制地冲上去扑报住师兄，眼泪汪汪地大号：“师兄我错了~”
对方却是温柔地不能再温柔地将我轻轻推开，然后温柔地不能再温柔地从怀里掏出手帕，利索地将身上沾到水的地方揩拭干净，然后顺带擦了擦我的脸。
“为什么师父说的话你总是不听？是不是所有我说的，你都当是在放屁？”
我愣了愣，然后死命摇头。若是师父的话不听那还有可能，毕竟我就没怎么见过他老人家。但师兄的话，却是想忘都忘不了。基本上每天都能见到的人，又怎么能忘掉。
师兄继续温柔微笑着摇了摇头，捏了捏我的脸，重新躺下。他望着血红血红的天空出神一小会儿，终是幽幽地开口道：“不过也无妨，该到的，它总算也该到了。”
我疑惑地看向师兄，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了点什么，然在下一刻，却有重新云里雾里，但也知晓，现下不是发问的时候。
在小白兔美女事件后，离镜又再次毫无音讯了。继上次的醉酒事件，我猜测这大约是他袒露了心胸不好意思的例行消失，也未太在意。只是每日下午总喜欢坐在院子里仰天发呆。希望在哪个时候，能有一片纱一团云悠然飘下。师兄有时会陪我坐坐，有时会不知道窝在房里做什么。
“你总这么仰头不累？”
“还好。”我低下头，揉揉颈，瞄到长塌上有空余的地方，迅速强占。师兄难得不抵抗，还往旁挪了挪，让我好躺得更舒服些。
“小六，我早些年独自下山修行的时候，曾在沙漠里碰到过一个美貌的小仙子。机缘巧合，我和她一起行路了些时候。她有个习惯，便是时常仰望天空。我问她累不累。她说不累，因为她相信终有一天她的良人会脚踏五彩祥云地来接她。”
师兄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沉的在这个温暖的午后，宛如催眠曲般让人昏昏欲睡。师兄见我眼皮一合一合，轻轻拍了拍我背，提示故事还没有完，场子还不能散。于是我强打起精神，配合地问：“然后呢？”
“小六，你猜她等到了什么？”
我继续配合地思索一阵，摇头：“什么？”
“猴子。”
师兄笑了，很满意地看着我无语地仰天白眼。
自那以后，我仰天的时候少了，却也没断掉。不过望的也不是云和纱，而是偶尔飞过的肥雁胖鸟。因为在我一天天无聊地消磨时间中，我发现有些事情开始无声无息地发生了。
比如说以前常来巴结的人没有了。
比如说前来伺候的人的态度变冷淡了。
比如说我和师兄住的小院落被施了禁锢咒，院落内无法施展法术。虽不是不能解，若要不被人发现的截开，却也颇有些难度。
再比如说，我怎也无法忍受的，伙食质量变差了。
于是只得偶尔打打小鸟改善下伙食。几次下来，我的野炊手艺有了质的飞跃。师兄抱着手，微笑着看我动作利索地撒上调味料，突然开口问道：“小六，你想不想回师门看看？”
“当然想。”我回头看看师兄，又转过头继续看着火，“二师兄的病现下虽控制着，却也不能长久地拖下去。这么沉睡不醒，终也不是好事。师门好些师兄都下山寻求解决方法。我奇怪的是，当初师兄你是第一个下山，现下却也不急。”
师兄走上前用力揉了揉我头，笑道：“机缘未到机缘未到。不过，也快了。”
我瞟了眼故作高深莫测状的师兄，将烤的油光水亮的鸟腿递过去，道：“吃。其他什么也别说。”
想到二师兄，我的心情不由沉重起来。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师兄一边打鸟，一边苦苦回忆四处看到的偏方土方神话传奇，看能不能找到点解救的法子。原本无聊的时间，也因此充实起来。
大约是鸟吃多了，怨念积得太深。一日晚上，我竟然梦见无数只大鸟伸着烤得油亮亮的大腿围着我跳舞，一面跳还一面唱歌。梦中的我大约是饿了很多天，美食当前，自是无法忍耐。瞅准机会，扑上去就是一大口。
口中的触感自是鲜嫩无比，我满意地往旁边挪了个地方，又是一口，却听上面飘来一动听而熟悉的声音：“小六，我的腿，好不好吃？”
我口一松，眼一抬，只看见一张多日不见无比熟悉的美人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一身冷汗，立刻闭上眼，对自己说：“魔障啊魔障，这是梦，唐小六，你要振作。”
于是，四周安静了下来，很安静，简直就是一片死寂，连呼吸声也听不到的死寂。一片漆黑中，我可以清楚感受到那视线正移也不移地死死落在我身上，与我长久地耗着。
终于，我忍不住了，一睁眼，只见床头边有个黑乎乎的身影。那身影见我动了动，开口道：“你醒了。”
我惊了，惊醒，但总还是醒了，于是点点头。
身影似乎是很满意地也点了点头，继续道：“那好，我有话要与你说。”
我倦意上涌，重新躺下，挥手点头道：“好，明日请早。”
来者也不介意，很是自然地寻了个方便我们深夜谈心的位置，道：“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我终究还是个重情谊的人，虽困的要死，扔强打起精神接话：“那很好啊，春天了嘛。”
对方苦恼地说：“可那人不喜欢我。”
我打了个呵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你经过千锤百炼的魅力。”
对方平静地继续补充道：“那人是男的。”
于是我再次醒了，惊醒，而且很清醒。
我坐起身，喝口凉水定了定神，才道：“你且从头道来。”
此时的鬼君二太子很是没形象地蹲坐在我床边，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见面是在我和你相遇的那个池边，我要扒他的衣服，他宁死不从，一翻挣扎后，我们双双落入了池中。”
我张口，开始庆幸那口水在他说话前就咽了下去，而下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喝。
离镜见我半天没反应，有些不满地捶了我一下：“你怎么不说话。”
我咽了口口水，组织了下语言，举起大拇指，道：“虎父无犬子。”
离镜皱眉看着我：“你在说什么。我是看他衣服的颜色很奇特好看，想要来当作送给父君的礼物。”
谁让你如此描述，我还以为你想把他剥光当你的礼物。当然，这番话我自是不会说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所谓命定(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