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撞鬼！》舒少游

54、第 54 章

　　“噗。”这是神婆嘴里的水喷出来的声音。

　　正表演到一半呢被打断了，神婆自然很不乐意，看着来的这一伙人浩浩荡荡，手里还举着摄像机，也不难猜出来是个什么状况，就摆起架子来：“我们作法是不能拍摄的，这是对神的大不敬。”

　　白禹差点没笑出来，但是他忍住了。要是论对神的大不敬，他还算是个老手。

　　二姥爷赶紧说：“不是不是，他们也是过来帮忙的。”

　　神婆当然更不乐意了，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啊：“原来卞老先生是信不过我，也罢，那我们就打道回府。”

　　二姥爷赶紧去劝，神婆阴沉着脸，直说自己要走，还不忘提醒来前儿说好的钱照付。

　　许晖望向孟止南：“这怎么回事？”

　　孟止南摇头：“我也不清楚。二姥爷，您这是干嘛呢？我不是说会带人来解决吗？”

　　他二姥爷往这帮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身上看了眼，看到陈临戎就更懵逼了，怎么还带着个小孩儿。心说你这是来找人帮忙啊还是来乡下聚会农家乐的啊，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

　　当然了，神婆嘴上也没毛，毕竟神婆是女的。

　　“你还说呢，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找人来闹着玩的，咱们家现在可是有大情况！”

　　孟止南很坦然：“没有啊，我验证过，他们是信得过的人，而且有能力。”

　　“去去去，小孩子别瞎胡闹，一边呆着，人家张大仙还要做法呢。”

　　陈临戎憋笑：“白哥，怎么办？”

　　其他人也把目光投向白禹，巩淮甚至说：“要不我把他们赶一下？政府手段，不允许封建迷信。”

　　这话把在场的人都给逗乐了。

　　白禹制止了他们的想法：“不用，让他们试试看，兴许管用呢。”

　　管用就有鬼了。普通人感觉不出来，可在场有几位都是几百年的老妖怪了，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眼前的人有没有根基。都知道白禹不过是又觉得无趣了，想拿这帮装神弄鬼的人找找乐子。不过许晖不疑有他，他现在对白禹很信任，还觉得白禹对同行非常大度，男神真是十全十美啊！立刻就同意了。

　　于是一行人被安顿在屋子里修整，卞老先生家里还是很富裕的，房子修得挺多，他们这么一帮人跟逃难似的过来，还真的就能给安排开。原本都做好了要在车里将就一下的众人挺满意，也就兴致勃勃地准备看神婆卖弄。

　　再说这位张大仙，见他们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同意下来，便擅自认定对方不过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应该不会打乱自己的计划。卞老先生一通好哄，张大仙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继续未完成的仪式。

　　仪式有点漫长，一直延续到了大中午才做完，大家奔波劳顿那么久，听着作法时那乱七八糟的咒语和毫无起伏的音调，都昏昏欲睡了起来，直到张大仙宣布已经完事了，大家可以吃饭了，一帮人才闹闹哄哄地都活了过来。

　　二姥爷看了看自家最疼爱的小孙女，别说上天显灵突然活蹦乱跳了，连一点好转的意思都没有，心里着急上火得不行，完全没感受到神婆那种轻松愉快的状态，忙问：“大仙，这得多长时间才能好啊？”

　　神婆装模作样道：“少则一日，多则三天，必定见效。”

　　听她这么信誓旦旦，二姥爷心中巨石落地了，很开心。神婆也非常开心，三天后她早就回自己村里去了，连个影子都找不着，到时候发生什么可不关她的事。

　　这张大仙面相长得像个老鼠，也贼眉鼠眼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得逞的金光。不巧，这副狡猾的样子恰巧就被白禹看到了，老婆子立马皱紧眉头做严肃状，她隐约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让人不舒服。

　　白禹开口，很和气：“老人家，辛苦了。”

　　神婆哼了一声：“要是没有你们这帮人突然搅局，还能更快些。”

　　许晖悄悄跟白禹咬耳朵：“真的有用吗？”

　　白禹只是冷笑。

　　二姥爷在家里预备了很多吃食，一帮人大块朵硕，填满了空虚的胃，总算是把上午舟车劳顿的劲儿给过去了。神婆吃饱喝足拿了钱，也恨不得赶紧就跑，享受着二姥爷各种奉承以后，就带着一窝徒弟赶紧走了。

　　陈临戎瞥了他们一眼，问白禹：“就这么让她回去了？骗子也太好做生意了。”

　　“回去就回去吧，因果自有定数，最后让她到老时一起清算，岂不是更妙。”

　　陈临戎连连摇头：“白哥，你还是这么恶趣味。”

　　白禹默不作声望着他，陈临戎立马改口：“白哥，您真是温柔又大度。”

　　二姥爷是个很宽厚的人，虽然不相信他们这帮妖魔鬼怪的能力，但也没有驱赶他们，就当作是孟止南的朋友好生招待着。还不停说，有人来关心自己的小孙女是福气，有这么多大哥哥大姐姐陪着，小雪肯定不愿意一直躺在床上，想起来玩呢。

　　巩淮忍不住说了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诡异。”

　　白禹当然不会等到“多则三日”再来拆穿神婆的骗术，何况天公也不作美，根本没给他们那么多时间。下午三点不到，小雪的情况就迅速恶化了，先前还只是昏迷不醒，现在很快就像第一个被送进重症病房的女孩子一样，呼吸困难，仿佛有一双手掐住了她的喉咙，随时都要取她性命。

　　二姥爷看到这个状况都吓坏了，没过多久隔着两条街的刘婶也跑过来，说她家姑娘也突然快不行了。

　　六十来岁的老人家一下子像是丢了主心骨，差点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还好被孟止南给稳稳抓住了：“您先别慌，我们还有办法。”

　　“出手吧。”白禹道，“是时候了。”

　　不管做出这事的是谁，现在他开始最后的收割阶段了。

　　这下大家也不管二姥爷信不信他们的能力，把外人都轰开，不行的就靠巩淮亮警官证。已经被突发状况吓得六神无主的受害者家人就像丢了魂儿一样，迷茫地跟在他们身后。

　　人群将床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只见白禹站在当中，合眼并拢两指振振有词，突然两眼一睁，手指直接点在小雪头上，登时白光一显，女孩儿先是急促地吸了口气，然后渐渐平静了下来。

　　片刻后，脸上的黑气也逐渐退下，虽然还没有清醒，但总算从危急关头救了下来。

　　整个过程一共也不超过三分钟，比什么张大仙有效率得可不是一轻半点。

　　二姥爷和刘婶都看呆了，就差管这个年轻人叫大神了。

　　“白哥什么时候还得念咒了？他不是用意念就能解决吗？”陈临戎目瞪口呆。

　　夏青耸耸肩，指了指旁边的摄像机：“得了吧，他还需要念咒？瞧见没，镜头前得有点架势。”

　　白禹自然听力也异于常人，很快夏青就被眼神威胁了，当然，这个侧颜在镜头里一定是无比冷峻而严肃的，悄悄看屏幕的几个小姑娘都有点犯花痴。

　　接着，白禹成竹在胸，熟练地给他们几个下命令：“还有谁家里出问题，你们几个跟着家属去。”

　　夏青陈临戎“哎”了一声，领命出发，这时白禹突然在看着爱豆表演一脸惊羡的许晖跟前打了个响指：“你也去。”

　　许晖先是“啊？”了一声，确定他真的在叫自己，惊讶不已：“我？”

　　“对，你，按照我的方法，你也能行。”

　　白禹说话的态度就仿佛师父对徒弟，徒弟畏畏缩缩不敢独当一面，师父则对他抱有全然的信任。家属看白禹态度那么坦然，就赶紧劝许晖不要顾虑了，救人要紧。

　　许晖：？？？你的方法是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是谁我在哪？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留在二姥爷家中闭目养神（并美其名曰是在感受妖魔之气）的白禹终于等来了几个手下，夏青看到蔫儿了吧唧的许晖就赶紧问：“你那边怎么样？”

　　许晖叹气：“我还能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怎么搞啊，我就只能瞎念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往小姑娘脑壳上点了点。”

　　“然后呢？”

　　这时他才有了点精神：“倒也奇怪啊，好像是成功了？”

　　陈临戎哈哈大笑：“其实就你那纯阳掌，直接拍下去就行了，不过场面会显得很暴力。”

　　许晖又是“啊？”了一声，正好白禹此时睁开双眼，一双凌厉目光直直往向他，然而却——隐约透露出一股狡猾的味道。

　　许晖那被男神光芒蒙蔽的小脑袋终于回过神来了，他好像被驴了。

　　“解开控制只是很简单的术法……至少对我们来说是基本的，你的体质特殊，也可以轻易完成。”夏青解释道，“不过这个不太重要，找到源头才是难事。”

　　“有多难？”许晖担忧，“白哥能办到吗？”

　　“对于一般人来说时间难事。”夏青补充。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懂了。”

　　为了体现这件事真的很“难”，白禹的表演欲依然存在，他让卞老先生找了碗接上水，再寻一把筷子过来，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他一手握住小雪的手，另一手握住二姥爷的手，让二姥爷挨个询问这个村里的人，问是不是他们害了自己的孙女，每问一次，就把筷子都插到碗里。

　　“这是在做什么？”好奇宝宝许晖问道。

　　“在定位下咒地点。”

　　“那这个筷子什么的是干嘛用的？”

　　“作秀，这样显得比较专业。”

　　“……”

　　“逗你的，这个方法确实有用，不过需要比较有根基的人，白禹亲自上，肯定就不需要借助外力了。”

　　另一边，巩淮也没有闲着，充分发挥了人民警察人民公仆的精神，把家属们都汇集到一起，让大家尽量回忆出事当天孩子的行踪，在临时绘制的地图上做标注，用人类的普通方法来寻找路线交叉点。

　　杜萌在旁边给他打下手，问他这方法管用吗。巩淮说不知道，土方法，家长也不是孩子的跟屁虫，乡下管得又不那么严，小姑娘经常跑出去玩，估计也只能找到一个大概的范围。

　　言外之意重点还在白禹那头，但就算不大管用也还是要用的，多一点帮助就是一点。

　　仪式开始后，二姥爷握着白禹的手，关切又担心地问：“老李家，是你们对我孙女下的手吗？”

　　说完，一把筷子插进碗里，几乎毫无悬念，筷子很快散落开了。

　　白禹道：“继续。”

　　二姥爷把筷子收拢起来，又问了下一家，下下家，隔壁街道……每次问完，都把筷子插进去，然后筷子又会散开。

　　“白大师，这样做真的有用吗？”二姥爷明显有点着急了。

　　当人表现出一定的能力后，他就会从“小年轻的”变成“白大师”，“白大师”神色一如平常：“继续。”

　　二姥爷没法子，也只好继续：“老章家，是你们害的我闺女吗？”

　　说完，又同样把一把筷子插进了碗里的水中——

　　这一次，所有的筷子都直直立在了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