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撞鬼！》舒少游

4、第 4 章

　　时尚感OK，身高小巧，五官惊艳，36D……很好，是我的菜。夏青把凌乱的头发扎在一起，翘着二郎腿，穿着充当睡衣的大体恤衫大裤衩，看着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林槐，完全无视了身边许晖哀怨而警惕的眼神。

　　哦，顺便一提，许晖还没有来得及洗澡。

　　夏青的衣服码数太大，林槐只穿了一件她最大号的T恤（男款），脚上是夏青前女友的粉红兔子小拖鞋——还是这位前导演特意翻出来的——用吹风机把一头金色长发吹干。清香但不呛人的洗发水味道飘散在空气里，美人如画，夏青的坐姿越来越往前倾，就快要栽倒在地上了。

　　另一边，是第一次有幸获准来到夏青家里、但并没有资格使用她的浴室的许晖同志，身上还是那件混合着火锅味、汗臭并被水渍沾了前面一大片的衬衫，眼神悲伤，可惜存在感极低。

　　“口水擦擦吧，她有男朋友了。”

　　“不是吵架了吗，等她分手就行了。”

　　“我还在听着呢。”林槐微笑，关掉了吹风机按钮，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而尴尬，半晌她总结道，“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太好了！”

　　许晖由衷地觉得自己很多余。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夏青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时威严的神色——不到五秒钟，立马垮掉，笑得贼眉鼠眼，“你俩怎么认识的啊？”

　　许晖一脸我就知道，已然见怪不怪：“我小学搬家，跟她是邻居，初中一个班，高中一个学校。”

　　“嗯嗯嗯，”夏青点头，“然后呢？是什么让你这么智障跟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断了联系？”

　　“是你面前这个漂亮小姑娘的铁石心肠，自从她去了上海就彻底抛弃了我。”

　　林槐委委屈屈地嘟起嘴，假模假样地给自己辩驳：“谁说的，我不是逢年过节都会给你发祝福语来维持我们的塑料友情花吗？”

　　许晖更加哀怨了：“分明只有在清明节的时候你会想到我。”

　　“清明节？为什么？”夏青好奇。

　　“因为她说跟我打电话可以辟邪。”许晖一脸生无可恋。

　　在前导演非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催促中，为了不被主人赶出家门，在凌晨一点的大街上独自一人压马路，许晖无奈只好向夏青讲述了自己和林妹妹那些“有趣”的过往。

　　原来这位貌美如花的林小姐，和许晖正好相反，俩人同为骨骼清奇之人，一个阳气爆棚，一个阴气极盛。林槐去探险必定选中凶宅，进宿舍一定会遇到没有腿的学姐，可谓人见人爱，鬼见鬼缠。人生二十八年，学生生涯一直霸占着校花名号，直到大学毕业光荣退休。此间追她的男女老少要排队到两条街开外，其中一条街都是鬼。许晖说他们小时候小区里住了个大师，见到林槐就惊了，说从没看到过八字这么阴的大闺女，进庙里都得不到保佑，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想必是各路鬼争风吃醋，大家自相残杀，没有战胜出现赢家好来害她吧。

　　林槐害羞地笑了笑：“也没有啦，其实我初三那年学校里来了新生，抢了我的校花名号，那个小婊砸我会记她一辈子。”

　　许晖凉凉道：“你反驳的重点真的很有问题。”

　　林槐表示，清明节时格外容易被美丽鬼魂搭讪，只要跟许晖聊聊天就可以把那些鬼逼走，这是他这个竹马唯一的用处。

　　夏青愣愣听完，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等一下，你就这么接受了这个设定吗？你不觉得这特别荒唐吗？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鬼啊，只是她说得非常绘声绘色而已，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可是那些都是真的呀。”林槐难过地吸吸鼻子，眨眨眼，奶声奶气，“只有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才会消停一点，可能是因为你太丑了把他们吓跑了吧！谢谢你哦！”

　　夏青点点头，定定地望着他：“我投林妹妹一票，你别难过，我觉得你长得还算可以吧！不过你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那咱们今天看到的是什么？不可能是集体幻觉吧？”

　　许晖正委屈着呢，经她这么一提醒，忽然一愣：“啊……哎？对哎！这好像是我今天第一次遇到……”他猛地一拍脑门：“我的天哪！我居然遇到灵异事件了！”

　　“你一个灵异节目制作人，终于有了自己的灵异经历，真是让人觉得欣慰又……心酸。”夏青艰难地寻找措辞。

　　“遇见个鬼而已，不要这么大惊小怪。”林槐微笑。

　　“你是不知道我寻找得有多么艰辛！”许晖捏起自己衬衫的一角，甩了甩，展示着上面潮湿的痕迹，“看看看，这就是证据，这简直太值得纪念了，这是我跟鬼接触最亲密的一次！”

　　“也是唯一一次。”夏青补充。

　　“来来来，小青，你快点给我拍下来，我要把这件事放到微博上，一定能帮助我们的节目大火一把。”

　　“请问他一直都这样智障吗？”夏青无视了许晖，转头看向林槐。

　　“是的，他根本不爱我，他跟在我身边只是为了看给我送情人节巧克力的鬼。所以权衡一下，我觉得会送巧克力的鬼比许同学要好多了，至少他们的脑子还是正常的，这就是我选择抛弃他的理由。”

　　“你的选择十分明智。”

　　刚要再接口，林槐突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是因为阴气太重还是单纯被水冻着了，多半是要生病的预兆。这让三人从回忆往事兼嘲笑许晖的愉快感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他们今天经历了怎样一番死里逃生。

　　惊魂虽然已定，可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林槐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所实话，虽然听起来挺可怕的，但是一般来说遇到的也都是什么无伤大雅的小鬼，只是贪图我的美貌。其它鬼都只想要我的吻，今天这个比较厉害，他想要我的命。”

　　夏青陷入深思，表情也不禁凝重起来：“不仅是你的命，今天不是已经找到了一具尸体吗？如果这么说的话，事情的确对得上了，厉鬼索命，所以才会死因不明……这也不是什么连环杀人凶手，而是一个诱拐年轻女性的猥琐老鬼？所以那些失踪的人也可能……”

　　“可能也已经死了……”许晖倒吸一口凉气，先前的惊险一幕重回脑海，冲淡了他这个遇鬼狂魔的欣喜，取而代之的是心有余悸，“我记得已经失踪了七个人了。”

　　七个人，都是风华正茂的年龄。

　　夏青皱了皱眉：“不对啊，一般来说一般来说，冤有头，债有主，厉鬼索命也是讲究基本法的，怎么这位无差别杀人？”

　　她转了转眼珠，夏青眼睛很大，做出这个动作便显得格外突出而诡异。只见她一脸神秘：“难道你们不好奇吗？”

　　“好奇！”“不好奇。”俩人同时发声，对视一眼，些许尴尬。

　　林槐瞪了许晖一眼：“我差点死在那儿好吗？我管他因为什么，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能闹到姑奶奶我头上！”

　　“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许晖赶紧赔笑，小心试探，“可是你想，这件事情真的很蹊跷啊，而且吧……我……我们节目要破产了……”

　　“所以呢？”

　　“所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做一期厉鬼杀人的节目，一定可以挽救一下，最起码死得比较好看啊……”看着林槐一双愤怒的美目，许晖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也觉得有点过分，最后直接哑了声音。

　　夏青叹了口气，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权衡着措辞：“是这样的，我也是看着晖儿把节目苟延残喘拉扯成这个德行的，他确实很在意这个，你看……”

　　“哦。”林槐凉凉地应了一声，“那你们拍呗，管我什么事。”

　　“小槐，你还没看出来吗，你就是上天安给我的救星啊！那地方我最近也不是没去过，说实话，这些年为了撞见点奇怪的事，什么地方我都试探过了，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觉得可能真的是我阳气太重了吧，如果你不在，我也引不出他来……”许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你那意思我是你的诱饵呗？”林槐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之前一直转移话题谈别的事，她特意不去想这件事，态度一直轻松又玩乐。但一旦房间里的大象被人指出来，欢快的气氛便一扫而空，一连串的记忆全都鲜明了起来，紧接着是不可抗拒的生理反应，才被热水澡冲淡的恐惧感卷土重来，她控制不住地发起抖，都分不出是吓得还是气得，“你别想了，我不可能为了你那破节目再去一趟那个地方，我可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小槐……”

　　“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吗？我可能是失踪的第八个人，你知道吗？我谢谢你救了我，让我没死在那儿，但你这份人情不足以让我再去冒险一回。对不起小晖，这事儿没商量。”

　　许晖咬了咬牙，也觉得自己确实过分，没再说话。

　　“说起这第八个人……”一直沉默的夏青突然开口了，正拿着手机，指尖戳开一条热搜，把屏幕拿给他俩看，“第八个失踪的人还没出现，但是第二具尸体已经找到了。”

　　新闻显示，未还河岸夜半飘来浮尸，死因不明，和第一位情况完全一致。

　　重点是，死者是第四个失踪的女孩。

　　所有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