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侠]墨菲定律》夏越澈

2、温柔

　　洛兰是个外向的女生，加入中城高中后立即适应了本地生活，在运动社团那边很活跃。她爱好打篮球，和女子校队的安娜·普林顿有相当不错的交情。
　　普林顿个头高大，不算很壮，但和身材纤细的洛兰比起来，怎么看她都更像那个能扛起吉伯斯的人。
　　“不太可能，”内德说，“我认识普林顿，她是个超出她外表的非常……小女生的人，会因为虫子尖叫的那种。”
　　“难以想象。”彼得手背抵着下巴。
　　“为什么，女生都是很神奇的。”
　　“我是说洛兰，”他说，比划了一下，“一个瘦弱的人怎么能办成这件事呢，把吉伯斯塞到便池里？”
　　内德恍悟彼得早已确定了怀疑对象，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么坚定。
　　“等等，说到瘦弱，”他打量彼得，“你看起来也比你的实际力量要低调得多。”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彼得往前倾身，把椅子拉出吱嘎的响动。
　　他说：“你还记得前两天在计算机课吗，你说我一直盯着她，那时候我是突然发现了她有点不对，我的直觉感应，而就是那天的前一晚发生了吉伯斯的事情。”
　　“哇……你是说她和你类似吗？”
　　“不知道，但她有可能接触了什么，并不像她的外表那么无害。”
　　“那我们怎么办？”内德毫不保留地相信好友的判断。
　　不能怎么办，没有抓到证据，就算他们知道吉伯斯出事前曾经和洛兰待在一起，也不能证明什么，他是在教学楼二楼的厕所里被发现的，附近没有任何影像资料。
　　“静观其变。”彼得说。
　　不过他们都开始留神那个漂亮女孩儿，内德很快打听出来，她是华裔，半年前才来到美国。
　　“但她的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她是被收养的。”
　　“谢了哥们儿，”彼得说，“你是不是真去翻了学校的档案库？”
　　“没有翻，至多动了几根指头，”内德举起手十指点动，“我不是你的技术支援人员吗，忘掉我怎么知道的，拿走你需要的。”
　　彼得笑了，他原本有种侵窥他人隐私的罪恶感，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洛兰是被收养的，出乎他意料，却有些值得思索。
　　彼得自己也是被收养的，尽管梅和他有亲戚关系，他也得到了足够的关爱，但他仍然是孤独的。在成为蜘蛛侠的最初，他有着澎湃的冲动去展示，去炫耀。他惩恶扬善，想做个超级英雄，挥出去的每一拳都在消解着少年时期的孤独。
　　遇到斯塔克先生之前他已经站在暴力的边缘线上，只是他克制，他永远都会克制。吉伯斯所遭遇的是以恶制恶，是彼得竭力避免的东西，但他完全能够想象，因为那是他没有选择的另一条路。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洛兰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把人吓成那个样子。彼得自己是做不到的，除非他在吉伯斯面前变成一只字面意义上的“蜘蛛”——侠。
　　接近洛兰的机会很快就来了，计算机课的小组作业。
　　“嘿，为什么我们不能组成三人小组？”内德感到受伤。
　　“别傻了，有了你我还会需要别人吗？”彼得说着，就向洛兰走了过去。
　　女孩子正在收拾东西，她在这个课上没有同伴，彼得一下课就来了，有把握她还没有组队。
　　“嗨，洛兰，我想知道你的小组作业有搭档了吗？”他一口气说道。
　　即便已经是超级英雄，复仇者预备役，彼得·帕克也还远未成为一个面对女孩子挥洒自如的年轻人。
　　但他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老天在上，希望接下来不要太尴尬。
　　女孩子闻声扭头，听完后略有些吃惊，眼睛眨了眨。
　　她有一双温柔的棕色眼眸，乌黑的头发一点也不显得沉闷，干脆利落地扎起来，显出一种少女独有的柔婉与活泼糅杂的气质。
　　“我吗？”她笑起来，“没有，要组队吗？”
　　彼得在心里给自己叫了声好。
　　“谢谢，”他也笑了一下，带着点羞赧，“我原本是想和……算了没什么，总之我没有队友，你能加入就好了。”
　　他原本准备好了说辞，被抛弃的内德还等着当他的借口，没想到洛兰什么都没问，也没有奇怪他的突然搭话，自然而然地接下了邀请。
　　彼得的好情绪直到下一秒，洛兰说：“那么……请问你的名字是？”
　　她那么正常地看着他，就好像从没见过他。她会答应任何一个前来邀请她搭档的提议，第一次见面的人不认识就问他的名字，没什么尴尬的。
　　而彼得感到了窘迫。
　　没事，习惯了，他心想，说：“彼得·帕克，我们是一个班的。”
　　“啊，抱歉，”她抬手掩唇，双眼弯出一个友好的弧度，像月亮，“彼得，你可以叫我墨菲。”
　　长得漂亮脾气温和的女孩子无论如何都是讨人喜欢的，彼得迅速打发掉了那点窘迫，询问她关于作业的想法。
　　这其实是个很煎熬的过程，他感觉到自己后颈上汗毛耸立，轻微的电流刺激着他的脑垂体，他甚至觉得体内肾上腺素增加了，像那种求生游戏里，打上一针肾上腺素，视野里的细节都变得清晰无比。
　　他看清楚了墨菲的嘴唇上浅浅的纹路，她细腻的脸颊，纤长的眼睫毛历历可数，眼瞳如同浓稠的蜜糖会呈现出的色泽。
　　蜜糖之中夹杂着几丝不纯粹的暗黄色，彼得愣神间，那丝缕的暗黄忽然长大，占据了整个虹膜，一双黄铜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狭长的瞳孔竖立着。
　　彼得猛地往后退，险些撞倒了身后的桌椅。
　　墨菲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的眼睛很正常，一直很正常，虹膜原本就不是纯粹的色块，那双像猫一样的黄色双眼是幻象一样浮现出来的。
　　她本人这样纯洁无辜，甚至有些无措，因为不知道该不该来扶他，彼得心中疑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