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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有花堪折, 人竞折 ...

  •   梁修涵自后院廊道进来的时候, 就听见一群莺莺燕燕叽叽喳喳说笑着, “鳄老板来的真早呀.”

      “这不等不急见人家嘛.”

      “听说她留老鳄那癞痢鼠过夜呢.”

      “真的? 你别瞎说, 人家不是卖艺不卖身么?”

      “说说罢了, 你也当真? 卖艺不卖身? 你看看她满身狐骚样子! 才来多久呀, 说得过去的几个男人, 哪个跟她没一腿儿? 别看她瘦巴巴, 冷冰冰的样子, 一天却拽得二五八万的! 有什么好呀? 都跟葛爷不清不楚了, 还能把五哥逗着使劲护着她. 真是, 天下就没别的女人了?”

      “嘁, 有什么办法, 男人就爱那份假正经的调子! 装的跟黄花儿闺女似的. 听冯姑说, 她呀, 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儿. 早不是完壁了.”

      “唉, 算了算了. 人家有办法, 如今都住到沉香水榭里去了. 还说什么呀?!”

      “我看她也不好过. 碍着妈妈的路子呢. 不整死她才怪.”

      “说的也是, 沉香水榭里除了她, 还有哪个姑娘身边没个使唤丫头老妈的? 高公子叫他媳妇那么一闹, 也不见来了. 如今葛爷也不常看她了, 还谁给她当靠山? 你看她一天接那客, 不是歪瓜就是裂枣. 如今连老鳄皮都留着过夜了, 难受不难受呀.”

      “哎, 我说……她也真能忍, 那晚上摸着…,不碜人么?”

      “噗!” 一姑娘嘴里一口茶没咽下去, 侧头躲开, 全喷在地上了.

      “哈哈哈哈”

      “你呀! 什么话都敢说!” 那姑娘擦着嘴, 将个手绢拿着扇打说话的胳膊.

      还正午时, 天气挺好, 姑娘都凑在偏厅里头聊天用午饭, 说得好个不亦乐乎, 比菜市场还热闹.

      梁修涵听着有趣, 上前两步, 已有眼尖的看见. 站起来笑迎道: “哟, 这不是梁老板么.”

      姑娘一团闹哄哄地站起来冲他施礼, 一面拿着眼儿斜飞他, 一点儿娇羞, 一点儿大胆, 一点儿含情脉脉. 无论是为人为财, 青楼里有几个不想攀上这主儿的?

      梁修涵笑眯眯道:“大中午老远就听见你们声音, 聊得可是开心.”

      姑娘们笑嘻嘻站起来, 如今有外人在, 少不得做出几分柔雅样子. 倒是有些个大嘴没遮拦尽爱道是非的说笑起来, “口亥, 您又不是不知道, 咱这天香楼如今出了个朝云姑娘, 里里外外还少了话头聊了?”

      梁修涵笑着, 又且问道: “噢? 是高夫人又找上门了? 还是侯家又怎么了?”

      又有那尖酸的拿眼把梁修涵瞧了, 明知他也是对朝云有些意思的, 却故意不答, 反问道:“梁老板,衡通漕运的杜老板您也是认识的吧?”

      梁修涵心想, 这做生意需外路采购的, 又有哪个不知道他的? 于是点点头,“倒是见过几次.”

      那老姑娘把他看了, 又问: “杜老板为人您可是知道的?”

      “数面之缘而已, 大家不甚熟悉, 不好随便说了.” 梁修涵是什么样的人? 能听不出这故弄玄虚的调调? 他只又笑着打哈哈, 又问:“这又怎么了?”

      旁边有急性子的道: “口亥, 他跟朝云……”没说完倒看见老姑娘在那儿使劲使眼色, 于是捂了嘴笑, 嘟囔着:“还能怎么样口贝.” 这话说的模糊, 意思却是再明白没有了. 大家听了都是那种暗暗的暧昧发笑.

      老姑娘眼看这底儿也揭开了, “口亥” 笑一声, 索性放干脆了说: “梁老板您指不定也知道的, 倒看咱这儿耍猴戏呢. 我直说了吧, 杜老板现在跟咱们朝云姑娘可好着呢. 他从来不在花楼留夜的人, 前些日子还不在朝云姑娘房里过夜了么?”

      梁修涵心里一怔, 明明白白的一句话, 他听着却有点儿听不明白, 嘴里不由得问:“ 杜平杜老板?”

      姑娘们笑了, “可不是!”

      老姑娘要笑不笑地斜脸儿把梁修涵看着, 拿手帕把嘴轻轻半遮半掩了, “你说咱们这朝云姑娘多有本事的一个人. 这么多年, 杜老板别说花楼里过夜了, 就是醉酒那都是没听说的. 今儿可好, 一碰见朝云姑娘, 就先醉倒了. 索性醉宿了半宿. 也不知是不是真醉了呢?”

      旁边的掩嘴轻笑,“ 有什么稀奇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嘛.”
      梁修涵笑着, 心里头有种别别扭扭的感觉说不上来, 但又有谁看得出来? 这一群姑娘看着他, 哪个不是看见了那俊魅的外表, 倜傥风流的性情, 再加上身家财势? 心里? 心里? 谁顾得上那心里?

      冯姑一边儿迎上来, “哎哟, 梁老板! 这是来找吟秋姑娘吧? 真是巧, 刚见着吟秋姑娘正说起您呢您这不就来了? 来, 来, 来, 里边儿请.”

      众姑娘看着没她们什么事儿, 悻悻然坐回去, 继续聊天儿吃饭, 只是再没了那种兴高彩烈. 一个好男人走过去了, 但是不看她们, 有什么意思? 坐下来, 百无聊赖的, 也有几个人心想, 其实能往沉香水榭里住一天, 那也是好的 ……

      梁修涵跟着冯姑出来, 说想慢慢散步过去, 顺道赏赏东后园的一池荷花, 就不劳冯姑多跑一趟了. 这么着谢辞了冯姑,一路沿着那碧水而行, 走走看看, 渐见着那尽头开阔处, 平塘绿水轻漂千朵芙蓉, 曲环延绕着几处楼台水榭. 正当中行去,不片刻已到了吟秋的秋风小筑. 吟秋的丫头香翠正抻长了身子要折那当中荷花, 几次险险碰到却到底够不着, 门里幽幽听人语响, “罢了, 就留在池中看岂不更好?”

      听着声音, 正是吟秋. 香翠收了手, 悻悻站起来, 却见梁修涵过来, 一时抿唇笑道, “姑娘的知音来了.”

      吟秋懵懂, 素知她调皮嘴利的让人应付不过来, 心下警醒, “你这丫头, 又要说什么了?” 此时梁修涵已到了门前, 吟秋转身来还未曾说话, 已听香翠一边轻声笑道: “姑娘你和梁老板, 都是惜花人, 可不是知音么?”

      梁修涵闻言一愣而笑, “好一个惜花人. 惜花乃自任花发, 莫折清茎图薄兴啊.”

      香翠不依, “姑娘你看梁老板, 这不把我说成辣手摧花了吗?”

      梁修涵听这一说, 不禁喷笑, “香翠我这还是头一次听女儿家自认这种名号的.”

      香翠羞恼跺脚, “算了, 辣手摧花小丫头倒茶去了. 花茶!”

      吟秋看着, 只笑不语.

      梁修涵微微摇头, 这一笑心里倒舒爽了许多. 携着吟秋上了阁楼, 听琴说话儿.

      吟秋取过一张筝, 低低弹了个平江秋慢(编的, 词牌里没这个)的调子, 轻唱, “小楼阑干, 春醒渐醉, 芙蓉碧水清涟……

      幽幽我心, 依依杨柳, 相思情意绵绵.”

      轻歌曼曲, 偶有风声水响, 银红鲤鱼在池中跃动, 大片的阳光撒在荷花叶瓣上, 滴滴露水银茫鳞动. 梁修涵坐在窗前, 漫听漫看. 南风温绵, 绕上身来暖洋洋微熏, 胸口嗓眼脑海里漫漫溢动缠拂着晕茫温绵的感觉, 不知是这暖风, 还是温吞吞风里揉拧了的心情.

      小楼阶响, 香翠提裙端着个木拖盘上来, 吟秋既止了弦看去. 香翠将两碗茶水分别放在窗前小几和琴案上. 梁修涵似午梦突醒, 尚未回神, 倒愣愣问: “怎么不弹了?”

      吟秋轻笑, “再弹下去只怕你一觉睡至夜了. 且有凉茶醒曲, 不如先饮一杯?”

      梁修涵知她取笑, 也笑了, 打开了扇子扇扇, 又合上, 且将扇子放在几边, “也罢, 这日子也是闷热, 先喝口茶解暑. 歇歇再聊.” 端过茶饮了一口, 放下杯子来又道: “吟秋, 也好一阵子不见你了. 今日倒要好好聊聊才是.”

      香翠在边儿上同姑娘扇着扇子, 倒掩嘴笑了, “公子好一阵子不来, 我家姑娘还说呢, 这可是怨着她上次红线没牵好, 赌了气了.”

      还要再说, 却叫吟秋叫住, “香翠.”

      香翠笑眯眯掩嘴, “好好, 我不说了.” 又做了个礼, 俏皮地说: “姑娘, 公子, 香翠不扰你们了, 先下去了.”

      梁修涵颇尴尬, 拿扇子指了小丫头下楼去的背影, 无奈地笑说: “这小丫头!”

      吟秋抿唇而笑, 叹一口气, 却道:“ 有她一天在身边说说笑笑, 倒免了许多寂寞.”

      梁修涵看着她微微寂寥的面容, 踟躇着问: “左公子……”

      刚一开口, 却听吟秋笑道: “奔前程的人, 难免忙碌. 算了, 不说这个. 公子也有阵子没来了, 大好的天光, 吟秋怎好拿自己的事让你烦心?”

      其实左辉明的消息, 因着吟秋的关系, 梁修涵倒也听说过一二, 但这种话, 断不好当吟秋面直说. 如今只能给她提个醒, 梁修涵也确实怜惜这温柔清雅的苦命女子, 于是诚恳地道:“吟秋, 若有什么事, 莫忘记还有我在.”

      吟秋一怔, 慢慢笑了, 轻拭去眼角一星泪光, “有公子这么照顾, 吟秋也该知足了.”

      又岔开话头道: “倒是公子有些日子不来, 可知这沉香水榭新搬进来一位姐妹?”

      梁修涵颇觉奇怪, “哦? 这倒没听说过. 九姨倒是大手笔, 沉香水榭纳了你与银蝉,曼芳,满满, 芙蓉五姐妹, 已占足洛阳花魁头筹. 这又是哪里来的姑娘竟能与你们几个等居么? 怎一点不曾听冯姑提起呢?”

      吟秋笑了, “这姑娘可有些不一样. 其实倒不是生人, 说起来你也是认识的.” 看着梁修涵思索的神情, 吟秋又点他, “你肯定听过, 说来还见过面呢.”

      梁修涵仔细想了想, 说: “吟秋, 你这可把我弄糊涂了.”

      吟秋抿唇笑他, “刚才香翠还提起呢. 你上次可花了老大功夫辗转托我引你二人见面的, 怎这么薄情, 几天不来转头就忘了?”

      梁修涵真正大吃一惊, “你…, 你说是朝云?”

      “可不就是.”

      这倒不能怪梁修涵了, 花街营生不比其它, 实在是只见上头的往下滑, 从不见下面的往上攀, 更不用说一下就登了头牌了. 也由不得他没想到. 但又一想那自己至今没忘的姑娘, 比其几多红粉相知来, 想一想倒确实不逊色, 反有些越众而出的特别, 让他心心念念相思. 其实更有甚者, 是以前还没一个他看中的姑娘如此轻忽他吧?

      梁修涵这样几度辗转想着, 吟秋又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 其实多少也猜到他今日来, 怕有别意. 一向素感他顾惜, 又明白他多情好奇的性子, 有心成全他. 于是娓娓道来, “这姑娘搬来也不过是十数天的事, 你好一阵儿没来, 难怪不知道了.”

      “说起来倒真是难为她了, 前一阵子高公子的事情才了. 后来听说侯老爷又找来, 难得有葛爷护着, 却偏为了这个得罪了九姨. 如今说好听点儿, 是入了沉香水榭登了一级, 但你是个明白人, 能看不出这其中关窍么?”

      说着叹了口气, “才搬来没两天, 派去服侍的丫头就闹着不愿. 明里背里也不知道说了多少丑话, 冯姑只说没法管, 再往下问, 竟没一个人肯去凤箫馆服侍她. 前两天香翠还跟我说见她一个人自己打水呢. 其实楼里哪个心里不明白? 她这是得罪了妈妈, 踩她就是取悦妈妈, 跟着她倒不知有多少麻烦了. 妈妈越是不管, 越是不上心的样子, 下头的人越要猜测, 越是要孤立她. 外头人只见她升得快, 不可思议, 却不见这背后的曲曲弯弯. 而说是搬到沉香水榭了, 牌子不往外面挂了, 但前头借口说她没个常客, 还是要她照以前那样陪席. 客人倒记挂着葛爷的面子不敢怎么难为她, 但一起的姑娘不乏妒忌看不过眼的, 又有着冯姑纵容, 龟奴下人相帮, 每每少不得把些挑拣下来, 平日躲着不爱接的客人塞给她.

      听香翠她们说起, 我这想倒真是难得她品静性和, 竟一句诉苦的话没有, 也不欺客. 看的出来是个淡薄好静不趋附名利的人, 真难的再怎么样外表不济身家鄙薄的客人她也绝不二眼相待. 便有那不怀好意有心为难的, 到底看着葛爷的面子明里不敢放肆. 但这暗里头的亏, 怕也没少吃. 怎么说也是个清清秀秀的姑娘家, 有几分傲骨烈性, 如今落到这种地步, 唉……”

      由衷又说: “换做是我, 真是不敢想……”

      梁修涵听着, 面上微怔, 也不知心里做何想.

      吟秋看他一眼,“你如今也不常来了, 我那两天还想, 若这姑娘能得你看顾些, 多少是好些. 光冯姑那里, 知你看重她, 怕不能再这么不闻不管任下头人胡闹了.”

      梁修涵心里好不复杂, 想着几度夜里相遇, 又想起那次正式请她相见的尴尬场面. 难的的, 这一时竟没个准主意.

      吟秋觉得话也说得不少了, 剩下该怎么样, 还得看正主意思, 也不便由她再提. 轻轻叹口气, 只做无事问: “早先得了个箫谱, 前阵子才算静下心慢慢学了. 你可想听听?”

      说了这好些话, 梁修涵也有感吟秋的好意和善解人意. 但这时再想也不好既辞了吟秋去看朝云. 只得点头, “那我可是有幸耳闻了.”

      吟秋进屋取了洞箫出来, 却见他斜坐在窗前呆望, 依稀似心神不属. 吟秋这上下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暗暗笑了, 拿着洞箫慢步走近来, 他起身来迎, 她正要到他对面坐下却忽然仿佛头晕, 身子一软. 梁修涵忙扶住了, 吟秋指压着一侧额头, 软声道: “想是中暑了.” 梁修涵忙将她扶坐下来, 又去楼梯边儿上叫香翠. 吟秋怪抱歉看着他, “梁公子, 今儿难的你来, 吟秋这身子实在不争气, 却倒这样了.”

      梁修涵替她端过凉茶, “别说这话. 我扶你里头坐坐吧, 怕就是这正午窗边儿晒的.”

      吟秋咽了口茶, 见着香翠一路上楼来,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吟秋于是微喘着道: “没事, 就是有些头晕.”

      香翠忙问: “我这去请大夫.”

      吟秋忙阻了她, “我没大事, 歇歇就好了.”

      香翠看着她, 有点儿犹豫, 这才说“那我扶你到里边儿躺会儿吧.”

      吟秋为难地看一眼梁修涵, “这怎么好?” 梁修涵连忙站起来,“ 有什么好不好的? 你身体好就一切好了. 你不舒服赶快先歇着, 我下次再来. 我这是常来常往的, 可别跟我这么见外. 来, 香翠, 我帮你扶姑娘进去躺下.”

      这说着呢, 香翠忙应了, 两人扶了吟秋进去. 梁修涵看她安顿好了, 这才辞了出来. 一路匆忙转到秋风小筑背面,他是个熟门路的, 沉香水榭左右常来, 如今顺着小径径直往凤箫馆而去. 一路走着心急, 这等赶着搭救那薄命红颜的事他倒也做过几桩, 却从未曾有今日这种心情. 她们面对他, 有柔弱的羞于开口, 有高傲的不肯开口怕叫他看低了, 也有那烈性的吃了亏,宁拼个鱼死网破, 命也不要了, 自不会开口, 只恨相逢有缘无份守护. 各类各样的见多了, 难忘的也多了, 唯独这一个却如此另类特别, 不是娇羞, 不是高傲, 不是耻于开口, 连不信他有能力帮她也说不上, 她只是, 根本根本没想过有他这么个人. 而他只是不太能相信竟有女子见了他数度却毫无记忆.

      如今他匆忙赶去, 赶去救她. 他是真心怜惜她, 也真心怜惜过很多女人, 且看惯了那些感激的面貌. 如今已有些期盼于看见她脸上的冷漠和疏离在感动下融化的表情, 有些等不急.

      梁修涵一路走过去, 小院门内落花满地无人扫, 薄薄铺积了一层, 不均匀地散开, 走在上头有一种柔软的不平, 含香待怜. 梁修涵走进去, 走进去. 远远隔着零星青翠枝叶看见门前廊下, 那女子坐着……,再走近些, 走近些, 那膝头却赫然枕着一个男子的头!

      梁修涵慢慢僵住……

      眼前二人不知谈着些什么, 微微笑着, 淡淡可见嘴唇启动, 温柔而娇俏, 他眼前却似尤见那一夜暗廊下乌青微肿的一双唇却无法将二者重叠在一起. 那十指纤纤微显清傲的一双玉手, 当日在他面前紧绷绷筋骨分明琴弦上泼风撒雪的一双手! …… 如今, 如今, 温柔地抚摩在另外一个男子额头两侧. 两人再房檐阴影下, 漫声谈笑, 轻软互视, 眼波神情的流动见, 溢漫着淡淡的柔和, 温…, 温馨. 而他, 是那个多余的人.

      梁修涵有点儿尴尬, 不, 很尴尬. 他想, 他还是走开的好. 却离得太近, 正要转身, 倒叫那男子看见, 忙站起来招呼, “梁老板.”

      梁修涵慢慢走出来, 阶前, 男子头上常年不去的一顶帽子已不再, 额上一块纵横交错的疤痕再掩不住丝毫. 他站在那里, 却仿佛比戴帽子时更轻松自如, 他身边亭亭而立的女子, 脸上淡淡的微笑未褪, 第一次, 温和地看着梁修涵.

      梁修涵扯着微微僵硬的笑容, “杜老板, 真巧……”

      忽然, 很想知道他们刚才谈什么, 谈得这样开心.

      真巧, 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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