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初恋》陈澈

2、首度曝光的女友

　　已经过了夜里九点钟。

　　为了避人耳目，仇悦博叫人把车开到地下车库，我们坐电梯到了负三层，一上他那辆宾利，这人立刻就睡着了。

　　司机小郑在前面轻声说：“仇先生赶了红眼航班回国，一落地就过来医院了。”

　　我心里一甜，朝仇悦博投去柔情一撇。

　　他阖着眼，窗外的光影投射在他脸上，略微显得有些稚气。

　　仇悦博长的真是好看呐，眉眼清俊，鼻唇利落，睫毛和头发一样密而浓，睡着时整副皮囊呈现出纯天然无公害的样子。

　　由于其睡颜非等闲能见，我不禁明目张胆的多看了几眼。

　　一双手伸过来，将我的下巴捏住，向相反的一侧掰过去。

　　我生气的挣开仇悦博的手，“干嘛装睡？”

　　“闭嘴。”仇悦博仍闭着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气得跳脚，又不敢发脾气，一路上憋出内伤。

　　小郑把车开到店门口才停下。那羊肉汤店是间老字号大排挡，沿街开铺，露天搭棚，宵夜时间正是人声鼎沸。

　　我们挑了角落的桌子坐下。羊肉汤很快上桌，新鲜的手切羊肉混合着浓郁的胡椒味，滚烫的一口下去，浑身都暖洋洋的。

　　隔着腾腾热气，仇悦博脸上的表情也松弛下来。他吃穿用度哪样都挑剔，却不介意吃路边小店，这也是优点，我在心里默默想。

　　脆生生的童声打断我的胡思乱想：“姐姐，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我回头便对上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女孩的妈妈寻了过来，看见我惊呼出声：“啊…聂凯淳！”

　　周遭的人闻声向我们这边张望。我下意识的压低帽檐，却于事无补，开始有人涌过来。

　　平日里都是宁嘉嘉替我张罗，离了她我简直手足无措。仇悦博表现得一如既往的冷静，他一边给小郑打电话，一边站起来将我拉至他胸前护着，推着我快步向外走去。

　　外面风雪彻骨，与人们的热情截然相反。

　　我直到上了车还没回过神来，拉着仇悦博的胳膊喃喃：“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我耍大牌？”

　　仇悦博的脸有点抽搐，转过头不再理我。

　　我出去时连手机也没带，回到病房时，宁嘉嘉和几个助理正急的团团转。

　　宁嘉嘉见到我劈头盖脸就骂：“你给老娘死哪儿去了…”骂一半又吞回去，目光落到我身后。

　　仇悦博跟在我后面走进来，面无表情说了一句，“你继续… ”

　　我笑嘻嘻在一旁看戏，宁嘉嘉和仇悦博，这种对手戏真的很难得一见。

　　无奈宁嘉嘉一遇强敌便败下阵来，她方才狰狞的表情僵在脸上，对着仇悦博的脸竟是一句狠话也没说出来。

　　仇悦博见她不说话，问道：“说完了？”

　　他摸了摸我的头，嘱咐道：“我走了，好好养病。”

　　他甚少如此温柔，还是当着外人的面，我简直受宠若惊，娇羞得跟他说再见。

　　谁料仇悦博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回头瞬间变成一张臭脸，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下次再进医院，你跟万怡的合约就到此为止了。”

　　对仇悦博的喜怒无常我已习以为常，宁嘉嘉却气得够呛，当面不敢发作，等他走了才骂道：“瞧他那得瑟样，有钱了不起？”

　　见我还在一旁偷笑，宁嘉嘉气更不打一处来，又把我未经同意擅自外出不带助理的恶劣行径强烈谴责了一番。

　　末了她突然补了一句：“仇悦博爱你。”

　　我刚喝进嘴里的牛奶一口喷了出来，万分惊恐得抚她前额：“你没病吧？”

　　宁嘉嘉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以后你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媒体就爆光了仇悦博的恋情。

　　彼时我正坐在火锅店的包厢里专心致志的烫一根鸭肠，宁嘉嘉瞥了一眼手机上新推送的新闻，突然高分贝的惊呼了一声，半晌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收回之前说的话。”

　　我用一个完整的白眼对她的一惊一乍表示唾弃。

　　她夸张的把手机竖到我眼前，“仇悦博首度曝光女友，认识吗？”

　　屏幕上是一张玲珑剔透的小脸，宁嘉嘉在对面嘲笑我：“池月乔是圈里公认的小仙女，四分之一的澳洲血统，年纪还比你小好几岁，这回你就认栽吧啊。”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半天，心里觉得好美，嘴上还在逞强：“也就一般。”

　　仇悦博的女朋友，哪个不是大美人。

　　事实证明，我错误的估计了形势，仇悦博这一次闹恋爱，好像不大一样。

　　他从美国回来后一直在帝都，却根本没空召见我，倒是娱乐版头条上常常播报池月乔的花边新闻，娱乐记者将仇悦博的显赫家世与一往情深描绘的栩栩如生，仿若黄金档电视剧。

　　池月乔小姐的事业也因此风生水起，风头一时无两。

　　我抱着娱乐新闻看得津津有味，宁嘉嘉却急得团团转，直骂我：“你还有心情躲在这玩手机？池月乔马上就要踩在你头上了。”

　　我一本正经：“作为一名老艺术家，怎能与后辈一般见识？”

　　宁嘉嘉叹了口气，又是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一次她堪称神算，池月乔的经纪公司很快就狗屁膏药似的跟我们杠上了，各种跟我们万怡抢生意，尤其是我的。

　　圈里一向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池小姐正当红，又有重磅八卦加持，饶是宁嘉嘉这般厉害人物都有点把持不住。

　　宁嘉嘉看我依旧该吃吃该睡睡，恨铁不成钢：“你就等着吃亏吧你！”

　　果然，池月乔很快就给我了一个下马威。

　　国内一本一线时尚杂志每年都要推出年度特刊，特刊的封面女郎向来只用最当红的女星，是以各家经纪公司都争抢得厉害。

　　宁嘉嘉一向有手段，早早就替我跟主编敲定了拍摄事宜。往年特刊拍摄五月就要启动，今年却拖到了六月底还迟迟没有动静。宁嘉嘉联系了好几次，对方只推说拍摄地点未定，语气颇为敷衍。

　　这日我躲在家里补觉，酣睡之中却接到宁嘉嘉的开工电话：“上午九点创意园6号摄影棚拍封面！我现在派车去接你，给你五分钟下楼！”

　　我挂了电话还懵，朦胧中一看壁钟，已经七点半，瞬间惊出一声冷汗。

　　我住在东边，影棚在最西边，早高峰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穿越大半个帝都，几乎不可能。

　　宁嘉嘉亲自驾车在楼下等，我一上车就骂她：“九点开工你七点半你才通知我？！”

　　宁嘉嘉眉头紧蹙，一反常态的没还嘴，只说道：“我也是早上才接到电话，那边故意刁难，陆铭放话说9点模特没准时到就换人拍！”

　　陆铭是杂志社的首席摄影师，出了名的不好打交道。我这才发现宁嘉嘉也蓬头垢面，连公司的保姆车都来不及叫，开着私家车就来了，显然也是刚刚接到通知。

　　我忍不住又爆了句粗口。宁嘉嘉也怒道：“老娘还不信了，迟到了他敢真给我换人？！”

　　她平时都开这辆保时捷红色敞篷跑车，驾轻就熟，一路风驰电掣。无奈帝都早高峰太夸张，刚上高架我们就被困在车流中，缓慢蠕动。

　　时间分秒间瞬逝，我看一眼手机，已经过了8点。

　　宁嘉嘉目睹我把10公分的高跟鞋拽了下来拎在手上就打算推门下车，显然受到惊吓：“你干嘛去？”

　　我下车就走，头也不回的扬了扬手，远远抛回去一句：“地铁！”

　　我自诩淡泊，今天却抽了风似的斗志昂扬，非要与陆铭一斗。

　　等我跋山涉水到了摄影棚，才恍然发现刁难我的并非陆铭。

　　9:02分，池月乔坐在影棚里，妆都弄好了，就等开工。

　　我刚经过早高峰地铁的摧残，整个人狼狈不堪，池月乔笑眯眯的打量我，悠然自得的用吸管嘬了一口助理捧过来的美式咖啡，回头对陆铭说道：“陆铭老师，凯淳姐姐来了。”

　　陆铭虽然大牌，但总归还得给我三分薄面，亲自从里面出来，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人却是换定了。

　　他说的口干舌燥，见我还是拉着脸，也懒得伺候了：“姑奶奶，我还急着拍片呢，Annie陪你坐会儿啊。”

　　Annie是陆铭的助理，端了杯热咖啡出来递给我，见我不接，面色尴尬，僵在那里。

　　影棚里在叫模特到位，池月乔从容的站起来，她今天的妆很夸张，粘了一脸羽毛，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我正琢磨着她这妆起码弄了仨小时，却听她似笑非笑的对我说：“凯淳姐姐，下次开工记得别迟到。”

　　我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夺过Annie手中端着咖啡泼了池月乔一脸。

　　影棚里一瞬间像凝固了一样，所有人都惊呆了，只听池月乔尖叫了一声，哇的哭了出来。

　　宁嘉嘉正好赶到，陆铭像见了救星一样立即告状：“哎呀，嘉嘉，你看…这就是凯淳不对了。”

　　宁嘉嘉心里不忿，可面上总归是要打圆场，连忙张罗着跟池月乔道歉。池月乔的经纪人哪里肯就此罢休，说道：“你们等着收律师函吧！”

　　我却索性坐下了，冷冷说道：“陆铭，换我可以，我随便你用谁，就是不能用她。”

　　陆铭一脸为难，糊了满脸的粉底液都皱了。

　　宁嘉嘉此时也来劲，跟池月乔的经纪人对喷，场面一塌糊涂。

　　这边池月乔开始梨花带雨的打电话搬救兵，带着哭腔楚楚可怜：“喂，Edison吗？你可不可以过来接我？”

　　Edison是仇悦博的英文名字。

　　我再也嚣张不起来，站起来就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