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公子爱上我》城南巷陌

32、第三十二章 将计就计

　　据说，三清峰在后山建造了一座密室，用以存放祖传的武功秘籍，以及其他祖传宝物。其中最出名的，大约就是清玄当年留下的《三清心法》。

　　清风的意思是，密室在后山，很是隐秘，平日里后山也有弟子把守，现如今清飞儿大婚，才将人手撤了出去，让长日把守后山的弟子们也沾沾喜气，想着短短一个时辰，应当无妨。

　　可谁知就在这一个时辰里，竟真有人造访了后山，妄图偷盗宝物。就在前厅最热闹的时分，清风忽然收到警报：有人去了后山密室。

　　唐末赶到时，沈慕被围在后山一个开启的小密室前。那密山以山体为室，平日里应当是嵌在山中，而今室门大开，沈慕站在门前，手中仍握着折扇，看起来风轻云淡，和周遭围住他，紧张得不敢眨眼的三清峰弟子对照起来，颇有几分不和谐的意味。

　　“幸好我在密室里挂了千里传音铃，只要有人动了密室大门，此铃铛便会作响，音传千里。只是想不到，堂堂衡湖山庄少庄主，江湖第一公子，竟如此龌龊，学人做那梁上君子，偷我三清峰宝物。”清风站在前列，看着沈慕，一派正义凛然。

　　沈慕笑道：“梁上君子好歹是君子，至于偷宝物，那可担当不起。沈某不过是多喝了两杯，闲来无事，随处走走罢了。”

　　“随处走走，能走进三清峰后山禁地，还顺便打开了我派藏宝密室？”

　　“就是这么巧。”沈慕微微一笑，摊开折扇，“既是禁地，却不设把守，外人又岂能知？我虽处一走，伸手一碰便开了机关，机缘如此，我也没法子。”

　　“强词夺理。”清风道，“我设宴款待，大家全在前厅，独你一人进了后山，哪有这么巧的事。”

　　“就是。清风掌门的话在理，这世间的事，哪能那么凑巧。”

　　发话的正是阴魂不散的余秋声：“衡湖山庄前些日子刚出了下毒的龌龊举动，虽说已澄清，但如今少庄主又强夺三清风宝物，如此看来，衡湖山庄问题颇多，这回溯起来，我如今都怀疑，之前下毒的事，是不是真的是山贼所为？还是你们贼喊捉贼？孰是孰非，我看还有待商榷。”

　　他一开口，不单指责了沈慕此次夜探三清峰，更把之前武林大会的旧事翻了出来，串成一串，话里话外，引人联想。

　　“信也好，不信也罢。”沈慕把玩着折扇说到，“若我说，山贼背后实则受青城派指使，背后主谋就是你余秋声余掌门。”

　　“一派胡言！证据何在！”余秋声震怒。

　　“你看，你也知道，怀疑要有证据。没证据，那叫信口开河。”沈慕淡淡说，“既如此，又怎么能在没证据的情况下随口胡诌，把锅都推给衡湖山庄。”

　　“你！”被抢白，余秋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面子有点挂不住。

　　咳咳。清风咳了一声，道：“且不论之前的事，老夫只信眼前，眼前，就是你沈慕，偷入我派禁地，意欲盗走宝物。”

　　“我偷贵派宝物何用。”沈慕笑道，“最珍贵的不过《三清心法》，但那也不过是无人能解的残卷而已。”

　　“虽说现今无人能解，但毕竟也曾冠绝武林，难保有些宵小之徒藏了心思。”提及隐痛，清风也颇有怒气。

　　确实，百年来，《三清心法》俨然已成传说，再未有武功心法可超越它。虽说是残卷，但仍有人觊觎，清风此话，倒也有些道理。一旁围观的各路人士，纷纷议论起来。

　　唐末有点没搞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如此局面，确实对沈慕不利，且不说他有没有真的拿了心法，但夜入藏宝室被当众围住的行为，不容置疑。

　　“唐末姐姐，怎么办？”达奚言悄悄问。

　　唐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起晚间沈慕有些不同寻常的嘱咐：“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跟你解释清楚。在此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举妄动，只需相信我便可。”心想，莫非，这一切都是他有意为之？

　　那边，众人议论越来越激烈，清风甩袖入了密室，去看室内之物——主要还是《三清心法》，是否有所损缺。

　　半晌，清风走了出来，众人问心法还在不在？

　　清风还没出声，倒是江采月接了话：“铃铛一响，我们马上赶来，前后不过须臾。就算要拿，也没时间拿，应当是还在的。”

　　话也在理。清风脸色发沉，表示：“虽还在，但有翻动痕迹，想来沈慕原本是要拿走，未料我们来的如此之快，只得匆匆放回原处。”

　　“江采月都帮腔了。我们不能输！唐末姐姐，你要不说几句？”达奚言扯了扯唐末的袖子，唐末道，“不急，静观其变。”

　　唐末虽然不知道沈慕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他此前既然嘱咐了不可妄动，她便不妄动。

　　当天，清风表现得很生气，但沈慕毕竟是衡湖山庄少庄主，武林盟主的儿子，也是昔日名动一时的第一公子。再者，虽说沈慕进了密室，但也并未在他身上搜到偷藏宝物的证据。

　　清风也不好直接抓人，只得把他请去了三清风一处院子，让他暂且居住，同时飞鸽传书，请沈老庄主，以及玩剑山庄唐庄主、藏墨山庄谢庄主前来商议如何处置。

　　婚宴结束后，飞鸽已飞往几大山庄，流言四起，说是衡湖山庄狼子野心，已成武林盟主，仍不肯罢休，想要侵占三清峰秘籍。更有甚者，把武林大会的下毒事件和此事联系起来，指出当时三清峰所住别院，恰好是放毒之地，指不定衡湖山庄觊觎秘籍的心思，早就开始了。

　　大多数人前来观礼的武林人士，因着接下来有热闹可看，因而并未离开，专程留下来再次凑凑热闹。

　　用唐末的话来说：花了一趟出门的车马费，连续看两场热闹，实在是值。

　　不日，沈老庄主赶到，他之前已在信上听说了来龙去脉之，此番大家都在场，他痛心疾首：气愤难当，当场扇了沈慕一个耳光：“我衡湖山庄一世英名，怎会有你这样的孽子存在。”

　　这一掌，把看热闹的人——包括达奚言，都打懵了，估计是没料到，沈老庄主居然不护犊，不狡辩，认得如此之快。

　　打完之后，沈庄主缓缓说道：“这一巴掌，打这孽畜私闯三清峰藏宝室，他一直顽劣，偶有不守规矩之举，此番许是无意为之，但总归私闯了贵派禁地，我替他向三清峰赔不是。”

　　沈庄主以退为进，把扣到沈慕头上的大帽子打回“顽劣”二字。但清风可不乐意，他强调：“《三清心法》确有移动痕迹。”

　　“三清风传音铃极其灵敏，室门一开，大家立刻赶到，闯入者不可能有时间翻动密室里的密藏得最深的秘笈。再者，孽子是有意闯入，或者无意触碰贵派机密，此事还有待商榷。退一步说，心法有移动痕迹，究其原因很多，不一定是孽子所动。”沈庄主不动声色。

　　“此话不妥。”清风道，“密室嵌在山体中，外人不可能会进入，除非别有用心早有预谋的人。沈慕此举，不可简单用一句‘无意’来概括。”

　　“不管沈慕出于什么目的，错了就是错了。”余秋声接话，“身为武林盟主，江湖表率，紧要的是公平，万事从严，才可树立威信，岂可包庇？”

　　“确实，身为武林盟主，紧要是从严处置。”沈庄主道，“我虽不信他会干出偷盗之事，但此举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毕竟也有损衡湖山庄清誉。”顿了顿，沈庄主又道，“今日我愿自行卸去武林盟主之位，亲自带沈慕回去加以管教约束，直至查清楚事情真相为止。”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一直未发言的谢千寻这才开了口，“沈慕是沈慕，沈庄主是沈庄主，罚沈慕即可，沈庄主乃武林脊柱，不可意气用事。”

　　“不是意气用事。”沈庄主说，“余掌门的话也是有理，家法更应从严，如今出了这种事，我若还担着武林盟主的位置，又如何担当得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也都明白了。若身为武林盟主，沈庄主自当铁面无私，大义灭亲，亲手绑了沈慕，给三清峰一个说法。但若从高位上下来，沈庄主不过是一个爱儿心切的长者，大可存有一些私心，只要三清峰不再追究，他便可把沈慕带回，用家法处置即可。

　　义亲自古难两全，沈庄主是想用武林盟主之位，保住沈慕。

　　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沈庄主已从怀中掏出江湖令，往桌子上一放，说道：“不知清风掌门可否卖我一个面子，把沈慕带回去管教，待后续查明真相后再给你一个交代？”

　　清风大约也没想到，沈庄主竟如此干脆地要卸去武林盟主之位，把人逼到这个份上，也无确切证据，再穷追猛说似乎有违江湖道义，只得回道：“沈公子许是有意，也或许真的是无心，既然沈庄主用自己担保，我自然无话可说。好在《三清心法》也未有亏损，这事就这么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