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薛舞

15、意外

　　意外[明白系列小小说15]

　　文/薛舞

　　“再请求你一次，放弃夜叉的回生吧。”罗偶刹灰蓝色的头发轻轻的扫过香憔悴的脸，亲昵的耳语。香的状态，已经没有办法负载那日益成熟的夜叉身体，在她体内的夜叉，即将破茧而出。

　　香捏破了手中的杯。血红色的红莓染了一手，她的唇线是紧绷的，说明了她自己的决心。

　　“好吧，如果这是你要的，我会陪你，到最后。”罗刹这次并没有愤然离去，轻轻的环住香，拉拉她的衣服，用衣服将她体内的夜叉严密的围起来，一眼都不想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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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城水……苏摩血……香将他们细细的勾兑成另外一瓶然后紧张的看着那瓶子，用了迦楼罗的翅膀，如今在天界，夜叉就能够顺理成章的诞生了。

　　罗刹不言，他默默的抱着双手，仿佛袖手，但是谁都知道他周围的气显示他有多么担心。

　　乞丐也不说话，葵上次被他亲过之后，就不肯再接近他了，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香，你信我么，不要喝下那杯东西。”罗刹仍旧在做最后努力。

　　香的手虽然颤抖，却是在坚持，她轻轻的笑了笑，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与罗刹笑了吧，为此，香褪下了隐约的面纱，那是她本来的模样，让罗刹记得这个笑容吧。到了这一刻，才终于明白是在乎罗刹了，如果说夜叉是闪耀辉煌的明亮黄色，那么罗刹就是沉稳淡定的悠然蓝色，这一刻，自己都说不清楚，爱谁更多。可是最明白的，该是欠谁更多，与那个为了自己付出生命的夜叉，还有一个刻骨铭心的约定——“罗刹，我欠你的。”颤抖的声音也许就能泄露了太多的情绪，所以香咬着嘴唇，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罗刹黯然笑了，“放心，赌上鬼神的名，我不会让你如此轻易的欠……那是我们的契约，在这个契约之后的，契约。”

　　香扬了扬瓶子，一口饮下。

　　当液体很明显的到达了夜叉口中的时候，而罗刹手脚很快的一把将香没有意识的存在抓了出来，然后在自己身上做了一个什么动作，香就不见了。

　　“她轮回了？”葵很紧张的问。

　　罗刹没有时间回答，他凝神望着醒来的夜叉。

　　气氛有些窒抑，因为夜叉醒来了，不过那站在地上的夜叉，却完全没有夜叉的味道。

　　那“夜叉”伸了个懒腰，突然将眸子看定罗刹，“鬼神？”他森冷的声音也完全没有夜叉那样的飞扬跳脱，“如果你现在归顺，我就饶过你罗刹族。”

　　乞丐扬了扬眉毛，抽了抽鼻子，“话说这下糟糕，听这样的口气，闻这味道，香豁出命去这次换回来转生的，果然是阿修罗？怪不得舍脂要盯着香了，原来香是她一族转生的关键。罗刹，我崇拜你，这么早就知道结局。”

　　“我罗刹族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归顺。”罗刹还是抱着手，剑拔弩张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天族已经尽数转生，就是帝释天，也还要百年左右才能回天界，龙族现在也七零八落，乾妲婆，紧那罗，夜叉，哈哈哈，都已经不能威胁我了，你们还不归顺？”说道最后归顺二字，轰隆隆的震的整个殊胜殿瓦砾似乎都在摇晃。

　　“归顺，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罗刹冷笑，眼神里面充满了不屑，“尤其是，一个用了别人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检查零件的阿修罗大人——”

　　阿修罗听完马上检视自己的身体，又笑了，“不可能，乾妲婆王那么喜欢夜叉，怎么可能错失一个零件呢？”

　　“话说，是应该没有错失，但是很可能被别人掉包呢……”乞丐挠挠头，惫懒的笑容依旧，而且很得意。“而且不小心，掉包的正好是心脏呢？所以这个身体你要用来征战，恐怕不行的哦。”

　　阿修罗脸色变成了青色，所有的算计，都在别人的算计当中？那么精明的舍脂，都会被别人看穿么？“哈哈，舍脂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了，如果这个躯体不能用，我还可以借助舍脂留下来的嫉妒之毒找到夜叉的孪生，你，罗刹，我征用你的身体，你也是三界出名的战神啊，哈哈哈哈——”

　　乞丐变了脸色，没想到，舍脂还留了这一后路，当年夜叉将心脏调包可是血禁，没人知道。

　　罗刹却笑了，“这身体，你拿去好了，我早已经想要轮回了。”他回头看向乞丐，“西瓦，你还不动手将夜叉的身体毁掉？”

　　乞丐做了一个交给我了的手势，他新月形的耳环已经坠到手中，变成一把弯刀，好像很轻易地挥动了几下，傀儡状的夜叉身体便分崩离析，一部分一部分消失，再次进入了轮回。

　　而阿修罗的精元紧接着呼啸着进入罗刹的身体，罗刹看到他进入的时候，还笑了笑。

　　只有乞丐知道这笑容怎么回事，那是因为罗刹的心脏就在刚才剜出去做香的结界了，夜叉的心脏支持了千年，有了罗刹心脏的接替，便可以轮回了。

　　阿修罗便捂着心脏部位大声痛呼。“罗刹，你好狠——你好——狠——”然后罗刹的身体便倒下，慢慢的透明，不见了。

　　这应该是进入轮回的样子，乞丐心里叹了口气，是男人，罗刹，这下，阿修罗族还要等待香转生成乾妲婆王，才能再次提及转生了。

　　葵呆呆的摊开手，喃喃的叫了一声，“罗刹——”然后痛哭失声，掌中，正是香剩下的，吉祥天的大祝福。

　　乞丐揽她入怀，还不是说出自己和她的九个的时候——他带着她走进帝释天的血禁，血禁中间，赫然是帝释天的宝座，乞丐毫不意外的掀开宝座上的帘幕，坐在里面为全天界祈祷的，是——

　　“香？”香的头发长长的拖在宝座下面，是自然生长的结果，显然很久没有离开过这里了，似乎又不是香。迟疑着，葵眨着泪眼扑过去想要抱住她，但是被乞丐带尽自己的怀里，“你不如叫她夜叉？”乞丐惫懒的笑了。

　　“哈哈——西瓦，你小子别来无恙？”香张开了眼睛，笑容却是男人样的笑容。

　　香的身体，夜叉的精元？葵似乎明白了很多，夜叉，算计了舍脂？这么单纯的夜叉，只会征战的夜叉，算计了舍脂？

　　“罗刹告诉我，这血禁的密语是阿修罗，果然是真的。”乞丐看着夜叉。

　　“你们进来的时候，打破了帝释天的血禁，这香的躯壳就必须轮回了。我呢，应该也可以轮回了吧。”香的面孔，夜叉的语气，好奇怪的组合。

　　“当年你告诉帝释天说你有办法，就是，让自己的身体轮回，让香用无的状态存在，然后自己的精元用香的身体么？”乞丐不禁佩服起来这个以前自己很鄙视的武夫。“罗刹告诉我的时候，我自己都惊讶你们的决定。”

　　“偶然想到——如果不这样，我保不住香，也保不住天界。”夜叉嘿嘿一笑，“罗刹呢？”

　　“话说哪个傻小子，他用自己的心脏代替你的心脏做结界，继续保全香，自己没有心脏的身体，给阿修罗做宿主，没有心脏，阿修罗就只好继续沉睡，不过下次等他醒来，应该天界的轮回已经结束了。话说，你们兄弟两个的心思，真是佩服。”

　　“恩，果然如答应我的，保全了香。”夜叉没有多说什么，目光看远，“时间不多了，我这里帝释天的祈祷不能停下，只能拜托你了。”

　　“不知道行不行，我不是八部众的……”乞丐挠了挠头，“本来和罗刹说好了他不死的，可是为了香，他居然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自己的心脏，哎。”

　　“我可以么——”葵站上前，“我有你们三个人的血，应该是血禁里面最适合的人。让我也，做点什么，你们都牺牲了那么多——”

　　乞丐刚要阻拦，宝座已经将葵紧紧的吸附住，而夜叉已经变得透明了，夜叉笑了，“它自己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继承人呢……”

　　“大祝福啊，请你保全罗刹，让他在他心脏的结界里面，与香能幸福——”葵最后赶忙祭出大祝福，大祝福发出温暖的光，也照亮了葵脸上最后一颗泪。当大祝福的光芒渐淡的时候，葵的眼睛闭上了，开始了冥想与祈祷。

　　乞丐的手在空中还保持了阻拦她的姿态，心里又多么沮丧，谁都不知道。

　　“还是迟了一步，”空气中传来喘气的声音，“血禁消失了，才能看见你们在这里，不然我就告诉你她身上的爱之羽在哪里。”

　　“啪——”一声巴掌声响起。

　　“干嘛又打我?”空气中的声音十分委屈。

　　“打你个贱贱，这个时侯出来讨打，若不是你，怎么会这样。你想要身体，下辈子吧——”乞丐还是惫懒的回答，拖拉着脚步，走出了殊胜殿，只是脸上，再没有温暖的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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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刹与香挽着手站在殊胜殿。有了葵最后祭出的大祝福，他们可以出现在天界，而不必经由迦楼罗族的翅膀。

　　葵现在安静坐在帝释天的宝座上，眉头紧锁。乞丐就一直窝在她座位旁边的台阶下，定睛看着葵，她的每一个表情，都不放过。

　　他们都如此的感慨，终于，等到了这样暂时的和平和一个明明白白的结局，如此，即便走下去，也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了。

　　殊胜殿外，枯朽了千年的曼陀罗花开了，流着乾妲婆，罗刹与夜叉血液的葵，用融合三族的祈祷平息了天界的凋敝，连花都能够感受的到。可是，最后的遗憾，还在香的心愿，让夜叉转生，如今夜叉，还不知道在哪里，葵已经深入冥想，也不能言说了。

　　阳光照在安宁的殊胜殿外，突然见殊胜殿外的曼陀罗花丛中有金黄色头发的少年身影一闪，隐约还听得到熟悉的笑声，罗刹与香的紧握的手突然都心有灵犀的一紧，两人忍不住低呼：“夜叉……”

　　这时一个婴孩凭空的在香的衣裙上出现，然后缓缓的滑落要跌倒地上，罗刹赶忙伸手一抓那孩子的襁褓，只见那孩子骨碌碌的蓝眸正四下搜寻，金黄色的软发，胖乎乎的手指指指香，指指罗刹，突然裂开了小嘴大哭。

　　无能生我……原来，是这个意思，罗刹哈哈大笑，现在你可没有办法和我争了吧，我该叫你什么呢，儿子，还是哥哥？

　　而香怜爱的从罗刹怀里抱过小孩，“雅克萨……我的小夜叉……谢谢你让我，还可以，这样爱你……”

　　乞丐也转回了一直看葵的眼睛，看到了这一幕不禁嘿嘿干笑，他妈的，要是我我也哭，不哭才怪——本来是自己的女人，现在变成了自己的妈咪，想追求她，还得等到她无的轮回结束啦。哈哈哈哈，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突然又转回头看葵，恶女人，你千万不要设计这样的轮回，我可吃不消……乞丐连忙朝葵的方向拜拜，求你了，恶女人，让帝释天快点回来，我好接你，回我们的雪山，当然不是以你爹地的身份，你听到了没有，恶女人……

　　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乞丐的神经质，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乞丐在那里默默叨叨，本来没有表情的葵，在宝座上面，隐约有笑意。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