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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渴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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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渴望
许心桥在李辰嫣身上点燃的火，在第二天方琛儒出现的时候被浇熄；昨夜一场甜蜜美梦，也在方琛儒把许心桥带走的那一霎那，醒了。
方琛儒来到别墅她们的卧房的时候，许心桥和李辰嫣正盘膝在床玩飞机棋。她们一人掌控八架飞机。李辰嫣的大部分飞机都凯旋归队了，许心桥的四架飞机却在最后胜负的紧要关头被李辰嫣毫不留情地打回出发点。
李辰嫣一脸洋洋得意，许心桥却哭丧了脸。
而许心桥的这个男人，就在女朋友即将面临惨败的一刻静悄悄来到她身后。
李辰嫣面对房门口，看着方琛儒蹑手蹑脚从外走进来，她先是一怔，随即也配合着，若无其事继续和许心桥进行飞机决斗。
没想到许心桥今天手气还真差，李辰嫣的飞机只剩下最后一架了，她的那四架飞机居然还冲不出被封锁的重围。
方琛儒在许心桥背后观察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摇头叹息：“看来今天有人棋逢敌手了！”
许心桥吓了一跳，马上扭过脸，抬头一看，看见的是方琛儒，她叫了出来：“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意外惊喜。”方琛儒一脸温柔，精辟的回她四个字。
许心桥似乎只有意外，却没太多惊喜，一盘棋还没有走到走后，已经被自己一脚踢翻。她跳下了床，不料盘膝在床太久，血液不循坏，脚趾又抽痉了，她一时没站稳，方琛儒立刻扶住了她。
“怎么了？”
“脚趾抽痉。”
“让我看看。”方琛儒马上把女朋友按坐在床，蹲下去看她的脚丫。
游戏是时候散场了，李辰嫣沉默地把飞机棋收拾好，而许心桥就忙着收拾心情，等到她魂魄归位，李辰嫣已经站起来打算下楼去。
许心桥却把李辰嫣拉住，她对眼前的这两个人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李辰嫣没等许心桥开口，已经主动给方琛儒报上姓名：“我叫李辰嫣。”她还是很客气，并且微笑着。
许心桥反而有点不自然，她看了看男朋友，又看了看李辰嫣，“这个是方琛儒。”
方琛儒不满意女朋友这种过于敷衍的介绍方式，他故意皱了皱眉头对李辰嫣强调：“她的男朋友方琛儒。”
“嗯，这个我知道了。”李辰嫣知道方琛儒只是在女朋友面前表现风趣，她客气的笑了一笑，什么也没再多说，就下楼去了。
方琛儒的记忆力是很好的，毕竟李辰嫣青春逼人，而且也堪称得上是小美人一个，很容易让人看一眼就留下印象。他说：“原来李辰嫣就是那个赵志杰带的女人。”
许心桥忍不住为李辰嫣抱不平，她替她澄清：“她不是赵志杰的女人！”
方琛儒除了记忆力好，第六感更准确，他问许心桥：“李辰嫣就是你口中很特别的那个女孩吗？”
这个问题让许心桥有点难堪。现在她觉得，一个人的特别，往往只是对她们个人而言，对别人就不一定是那么一回事。
然而在方琛儒眼中，李辰嫣确实是特别的，以她对自己女朋友的了解，这个表面看起来冷若冰霜却又落落大方的女孩是颇适合她的品味的。要不然，别说是嘻嘻哈哈聚在一块玩小孩的飞机棋，恐怕要连面对面坐在一起都很困难。
方琛儒今天出现的目的有两个，首先，她要带许心桥到距离度假村五公里以外一个刚开幕不久的飞禽公园参观，再来，他还想女朋友陪他到那附近看一块他们公司最近看上的发展地。其实，后者才是方琛儒真正的目的，所谓寄游玩于工作，一举两得。
一开始许心桥觉得自己这样中途离队不太好，可她没想到方琛儒没在这事上为她考虑周到，现在既然他人都来了，她也只能跟他一起走。
回程的巴士会在下午三点开动，许心桥两点不到就要和方琛儒离开了。回到卧房收东西的时候，她看到李辰嫣倚窗而立，目光远远落在对面延绵起伏的山脉和浓密的树林。
许心桥有点迟疑的走到李辰嫣身边站，没头没尾的说一句：“不如，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走去哪里？”李辰嫣扭过脸看着许心桥，满脸疑问。
“就到处去走走，然后再一起回去——。”许心桥对李辰嫣变得很小心，她怕说去看飞禽鸟兽李辰嫣会没兴趣，因为在她们的谈话间，许心桥觉得李辰嫣应该只对外太空和海底世界有兴趣。她更怕说去看一块发展地准会让李辰嫣第一时间拒绝她。发展地有什么好看呢？连她自己都会被闷死。
其实，无论许心桥怎么说，无论去的是哪里，那个地方有多吸引，李辰嫣还是会婉拒的。
“我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吧。”李辰嫣说。
许心桥有点失望，可是这也在她预料之中。
她不想勉强李辰嫣，东西收拾好以后，她挽着背包走出门口，回过头对李辰嫣说：“那我们回去再联络吧！”
“嗯，再见。”
看着方琛儒把许心桥带走，李辰嫣整个人好像沉落到海底被活活淹没了一样，那种感觉令人窒息而又令人无能为力。
傍晚六点回到市区，李辰嫣第一时间到娘子军成员沈素芬的家里把咚咚接回来。
李辰嫣每一次出门，一定会把咚咚交给沈素芬照顾。咚咚看见主人来了，兴奋的摇头摆尾，还不断对她绕足乞怜。
沈素芬告诉她，咚咚这两天患上相思病，吃得很少，而且情绪低落。
李辰嫣听了，心里忍不住激动，她把咚咚一拥入怀。
李辰嫣觉得，无论什么时候，咚咚才是她最好的伴侣，它不像许心桥，许心桥是会让她寂寞和伤心的，她也会和贺宝莹一样随时随地冷落她、辜负她，她不能属于她。可是咚咚不会，咚咚会一直属于她。
回到家，李辰嫣跟咚咚洗澡，然后把它喂饱，像照顾一个婴儿一样。
李辰嫣的晚餐是泡面，吃饱后她坐在豆袋上给妈妈打电话。
李辰嫣的妈妈平时很少会主动给女儿打电话，每次都是李辰嫣打回去。她不想烦女儿，只要知道她在城市工作愉快，出入平安，身体健康就可以了。
当妈妈在电话里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的时候，李辰嫣心里脑里想的都是许心桥！是许心桥决定了她现在大部分的心情。她一时觉得自己很好，那种情绪高涨的好，可以让她随时写诗和高歌；她一时又觉得自己不很好，那种情绪低落的不好，又让她突然什么都不想要。
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她很努力的说自己很好，好得很。
李辰嫣和小她四岁，目前还在大一的弟弟李辰然的心里一直只有母亲，没有父亲。父亲早早已经在他们姐弟俩心里除名。
父亲带给他们的是至今都难以磨灭的伤害。那些人都爱在李妈妈背后窃窃私语，说李辰嫣姐弟当年是她母亲被她父亲当成泄欲工具而制造出来的恶业，所以骨头亲情疏离，甚至形同陌路。
所以，李辰嫣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给母亲买一栋房子，把她安置到城市来生活，让她远离那个文化素质低落的穷乡僻壤。她不想母亲步入晚年了还要整天被那些三姑六婆包围着指指点点，说长道短。
以前的那些苦日子是该成为历史了。左邻右舍有谁不知道李辰嫣有个又好赌又好色的父亲李才大？这个男人简直恶名昭彰。当年嗜赌如命的他每晚一赌输钱就要喝得醉醺醺回家，一回家就拿李辰嫣的母亲当发泄筒，打妻虐儿早已是家常便饭，邻居司空见惯，还成了茶余饭后的话题，更沦为笑柄。在他们夫妻一场一场纷争恶斗中，李辰嫣和弟弟几乎是在桌子底下逃生的。
李才大在李辰嫣九岁那一年有了外遇。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居然明目张胆把女人带回家来睡，完全不把她母亲放在眼里。那一天放学后回家，小小的李辰嫣看见妈妈独自坐在角落委屈流泪，猛然又发现一双陌生女人的鞋子脱在房门口，她怒不可泄，一手抓过扫把，就冲进房间去把床上那个女人驱逐门外，此举大大触怒了李才大，结果是李辰嫣换来一顿毒打。李辰嫣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自己的门牙就是在那时候被李才大打断的。血和泪污染了她的童年。
幸好，这个男人没多久就失踪了。他干脆抛妻弃子，一走了之，永远不再回来。他的不告而别，对她们母子女三人反而是大大的解脱。独个儿把李辰嫣和弟弟拉扯大的李妈妈，一直在一间面粉厂当女工，那微薄的薪水一开始只足够一家三口糊口。后来，还是因为厂长觉得她做事刻苦耐劳，把厂内管工的要职交托给她，他们的生活环境才改善过来，而母亲这份工作一做就做了廿几年。
李辰嫣九岁之前的童年阴影都在李才大失踪后逐渐消失，姐弟俩后来的快乐童年都是妈妈用心良苦给他们补偿回来的。今天的李辰嫣和李辰然能昂首挺胸做人，能接受良好教育，都是妈妈付出的血汗和辛劳换取过来的。
每一次放下妈妈的电话，那些不愉快的童年往事总要在李辰嫣眼前回放，而妈妈所受过的委屈不断提醒着她一定要发奋图强。
李辰嫣今晚特别思念她的母亲，想着念着，不觉眼眶含泪，在回忆中沉沉睡去。
许心桥傍晚回到家，累得一头倒在沙发上。
她闭上双眼，眼前不由自主的跳出李辰嫣的俏脸来，就在她想得入神的当儿，方琛儒却突然走过来，在她的脸颊上啄了一下。
这一啄，让许心桥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端倪。
许心桥冲口而出：“昨天晚上别墅停电，有一个人就这样亲了我的脸。”
“谁那么大胆？”方琛儒被吓了一跳。他以为女朋友的脸是她的地盘，归他管辖，居然有别人斗胆来霸占，这种事情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许心桥根本没有答案，她疲倦的摇摇头。
“会不会是李辰嫣？”方琛儒的脑没由来地蹦出了这个女孩。
其实，他只是胡乱猜测，只是没想到一猜即中。
许心桥听到这名字，心里却微微一动。可是，怎么会是李辰嫣呢？她难以说服自己。
“难道是赵志杰？”方琛儒继续猜测。
“别傻了，怎么会是他？”
“是乔戴扫地的张伯伯？是快递小弟史蒂文生？”方琛儒也是很懂得逗许心桥笑的。
“你取笑我？早知我不告诉你！”
“那会是谁？难道，有人暗恋我的女朋友？”
方琛儒开始把自己脑里所知道的人名都抖了出来，直到许心桥忍不住捂上他的嘴巴为止。
当晚，方琛儒赖着不走，他洗了澡，抱着许心桥，向她索吻，跟她求欢。许心桥知道，自己最近的生活越来越拥挤，她冷落男朋友好一段日子了。
其实，许心桥一直担心自己会意外怀孕，她没有心理准备要在这时期当妈妈，可另一方面，她又不喜欢方琛儒用套子，她总是埋怨套子让她感觉不适，甚至疼痛。这么一来，许心桥在潜意识中就有点抗拒要和方琛儒□□。
虽然许心桥每次都小有埋怨，可是又几乎没有一次她能轻易拒绝方琛儒。方琛儒是很懂得如何怜香惜玉的，他很照顾女朋友身心上的所有感受。
方琛儒的求婚总是在床上。
他真的希望可以和许心桥生活在一起，每天看到她，每天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除了夫妻的关系，没有其他关系可以让他和她朝夕相处。
方琛儒太清楚，许心桥是不要和他同居的。她说她不喜欢同居生活。但是面对方琛儒的求婚，许心桥总是斩钉截铁的回答：“我还不想结婚。”
于是，他问女朋友：“什么时候才想？”
平时许心桥总是诸多理由，她一会说：“过一些时候吧，等乔戴不那么忙的时候。”一会又说：“过一些时候吧，等我们的事业更稳固的时候——”
这个把事业看得很重要的女人，今晚竟然有了明确的答案，她居然把时间推到八年后，她说：“四十岁。”
方琛儒叫了出来：“四十岁已经是高龄产妇！”
“那你就找一个廿岁的女人替你生好了。”许心桥满不在乎的说。
这种谈论，总是没有什么结果。方琛儒还是懂得尊重女朋友的，既然她还不想结婚，那么他就得等她，谁叫他爱她？这一晚，他还是抱着许心桥幸福的睡去。
凌晨时分，许心桥突然在一场梦中醒了过来。
她很少做梦，可是她梦见了李辰嫣。李辰嫣为了一个蜘蛛侠风筝飘落不明而不顾她而去，许心桥很慌张的在她后面追，这个画面不断在梦境里重复——。
就在张开双眼的一刻，许心桥下意识翻过身看了一下床的另外一边。原来，和李辰嫣睡在一起，是前晚的事了。看到方琛儒沉睡中的脸，许心桥不觉呆了下来。昨晚她才和身边这个男人亲热过，为什么却无法第一时间记起？
第二天清晨，许心桥和方琛儒各自出门上班去。
在车上，许心桥把电话拨去给李辰嫣。她知道李辰嫣每天都会乘搭公车去上班，今天她想兜过去载她。
看到手机上一串熟悉的号码在闪动的时候，李辰嫣早已在车上，她沐浴在温暖的晨光中，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
李辰嫣按下接听键，说：“许心桥，早安。”
“一起早餐？”许心桥这么提议。
事实上，李辰嫣吃过了。她的早餐很简单，总是两片面包，一杯牛奶，风雨不改。
“中午一起吃饭？”许心桥又提议。
李辰嫣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只想拒绝许心桥。在她的头脑还保持清醒的一刻，在她还有勇气说不的一刻，在她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放得比较开的一刻，她就是想拒绝她。虽然，在她内心深处却是多么渴望许心桥能给她这一通电话。
许心桥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特别想见李辰嫣，千方百计就是要找她出来。
对于自己稍微过分的邀约，许心桥很迷惑；对于自己过分的拒绝，李辰嫣只能忍痛。
每一个人都在追求自己的幸福，许心桥有事业，有爱情，将来还可以有婚姻，有家庭，有美满而完整的人生，而李辰嫣唯一应该去追求的幸福，就是给妈妈过上最好的日子。其他的，她不想过分去奢望。
听到李辰嫣冷冰冰的回应，许心桥失望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停止邀约，她退一步说：“那好，改天吧——。”
许心桥渐渐明白，即使李辰嫣是她喜欢的一个朋友，也有随意不来的时候。她又不是她的，不是她想她在身边她就在身边，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只是，她习惯了李辰嫣过去的爽快和热力，她习惯了她的满口答应，她适应了她的满腔热情。
李辰嫣对她而言，是越看越复杂，越看越成谜。她仿佛已经不是最初她遇到的那个女孩了。
许心桥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李辰嫣一时对她言听计从，一时却又对她百般拒绝。热的时候，那声音好像能挤出水份来，冷的时候，那声音又好像能凝结成冰。
事实上，许心桥的一通电话又彻底打乱了李辰嫣原本已趋向平静的心情。
她的坚持，却没有超过两个小时！
例会之后回到座位，李辰嫣又给许心桥写信。那晚偷偷亲吻了许心桥，李辰嫣在心理上一直很不好过，她决定向她自首：
［许心桥，对不起，那晚我亲吻了你——李可男］
许心桥就在电脑前喝着早晨的第二杯咖啡，看到这信的内容，她吓了一大跳。她终于给李可男回信：
［李可男，你究竟是谁？你在哪里？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许心桥。］
李辰嫣还没有离开电脑。
这是李辰嫣第一次接到许心桥的回信。不，正确来说，应该是李可男第一次接到许心桥的回信。她心里万般激动，可是，所有许心桥发出的问题李辰嫣都无从回答。
李辰嫣挣扎许久，只能回她：
［我是一个爱你的人，就让我住在你心里吧。——李可男］
也许，这就是她要的方式，从今以后，让她爱她吧，在内心深处。
李辰嫣只是没想到，电邮才发出，她就心头一酸，眼泪跟着滑落。
许心桥看到信，开始很怀疑，她小心翼翼的打出以下一行句子：
［李可男，你究竟是男生还是女生？］
李辰嫣看到许心桥的问题，不禁愣住了，她愣了很久，反应不过来。
如果她说她是女生，那么许心桥肯定就会知道她是李辰嫣，如果她还想保留，那么她必须跳过这问题。
李辰嫣悄悄下线，她选择了保留。
不料，刚关了电脑站起来，许心桥的电话打了过来。
李辰嫣吓得心跳不止，魂不附体。
许心桥该不是真的怀疑李可男就是自己吧？
李辰嫣战战兢兢按了接听键，还得保持冷静。
许心桥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丝的渴望：“李辰嫣，你在忙吗？”
许心桥该不是试探她来的吧？
李辰嫣很镇定：“我忙。”
“你在忙什么？”
“在见客户。”身边走来走去的都是同事，没有半个客户。
“哦，那我不打扰你。”许心桥平静的放下电话。
许心桥突然觉得自己疯了，她居然怀疑李可男是女生，她居然希望李可男不是男生，她居然渴望李可男就是李辰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