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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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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祥这人老奸巨滑,面上亲热,说了这么多却没透露任何信息,让人琢磨不透,但若我们和Osafo合作显然是有优势的。唐予墨刚刚为我们说话显然他并不在意我和凌昊合作,那我无法理解他的怒气从何而来——
上了车后,除了对司机说“回家”,唐予墨便将头转过另一边不跟我说一句话。我感到奇怪,也有些气恼。我们在其他人眼中算是男女朋友,刚刚那个鬼迷心窍吻对他而言不算是示好吗,没有反应就算了还这么生气做什么。而且我也帮他圆场了,我并没有逼他娶我的意思,难道他是希望我对他在外面的风流韵事置之不理装聋作哑,就算摆在面前也不闻不问,这样互不相干吗。
回到家他重重的摔上门,没错,是摔,然后径直走进浴室,打开花洒。
“唐予墨!”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怒瞪他。
他连看都不看我,一件件地脱衣服,水打在他的身上,雾气蒙蒙漫着,扑向我的脸,潮湿的味道迅速占领我的鼻子。我觉得喉咙堵堵的。
我扯住他的手臂,想对上他的眼睛,可他的手臂上的肌肉竟硬得如钢铁一般,我撼动不了分毫,他一甩手我便跌入水流中,水从我的头顶顺着头发砸到我的脸颊,几乎要夺去我的呼吸。
我拽住他的手,水钻进我的眼睛胀痛着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那个吻没有任何意义!我没有逼你娶我!”
他依旧僵在那没有反应,可我触碰得到他手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他很愤怒。他更大力地甩开我,几乎是推了我一把,我的后背重重地撞上了墙壁,闷响了一声,冰冷刺骨的触觉与脸上灼热的水冰火两重天,我的头一阵眩晕。推搡间脖子上那条八角星吊坠重重划过我的皮肤,钻石的棱角刮得我针刺般尖锐的疼痛。
“唐予墨!”我大吼,“你要是厌了就直说,我绝对不缠着你说走就走,说不定还能包个大红包祝福你和什么莺什么燕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你凭什么在这里糟践我!”我的身体有些颤抖,不知是喊得太用力还是什么,我大口大口抽气。
他怒极反笑:“是啊,我糟蹋你,你不就是想利用我挽回旧爱吗,我告诉你你别妄想!”
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攥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身体拖向他,然后用力地咬住我的唇瓣,牙齿毫不留情地啃咬我的舌头。他的吻异常暴戾,我已经尝到了血腥味。他之前从未这样凶狠地对待我,无论多激情的时候他都会顾及我的感受,现在他都把我当成了什么?像韦燕燕一样的女人吗。
我拼命挣扎,模糊的音节从口中溢出:“放开我……你……”我的手被他牢牢地禁锢在墙上,墙壁瓷砖的冰冷就像一条条虫子钻入骨髓般钻心之痛。我用尽全力扭动身子,想抬脚踢他,他却用膝盖用力地顶住我的脚使我动弹不得。水还在从花洒中喷流而出,像一根根银丝伸向人的脖子,一寸寸收缩,绕颈而死。
他从来不会强迫我的,所以我也不会强迫他对我负责,可原来我在他眼里是这样可恶至极的人,利用他,逼迫他,原来他就是这样想我的……我觉得筋疲力竭,放弃了挣扎,任他吻着,眼角湿湿的,不知道是花洒流出来的水还是眼泪。
终于他放开了我,我身子一软,蹲坐在墙角,双手抱膝下巴顶着膝盖看着他。
他还喘着气,盯着我的眼神带着讥诮,他甚至冷笑了一声仿佛看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怎么,观众走了就罢演啦?”
我把头撇一边不愿与他对视。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我心底里知道,我就是想宣誓主权,他一惯纵着我,我觉得他不会反对。而且更亲密的都做过了,一个吻算什么,在他看来竟是虚情假意。
他蹲下身半跪在我面前,拾起地上已经被水浸湿的那条领带放到我眼前。领带末端的尖一滴一滴地滴着水,落在我的腿上,像刀尖在我皮肤上划出一道道口子。
“这领带确实不错,不过你放心,我很敬业,做戏做全套,就算你不送我这么贵的领带我也陪你演,怎么样,今天够帅吧?”他是笑着说的,可我却觉得他面目狰狞到五官扭曲。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咯。”我斜着眼看他笑,“是挺帅,不过凌昊比你帅一千倍,无论你做什么也永远都比不过。”
他猛然站起身粲然一笑:“好,很好,原来这就是你不让我帮你的理由。”然后大步走出浴室头也不回。那条领带被他重新扔回地上,随着地上的水飘啊飘飘到了不锈钢出水口。他身上的水洒了一地,连浴室门口的绿色地毯都湿了一大块变成深墨绿色,上面翻起的绒毛被他踩变形了。这还是我和他前不久一起去挑的,现在难看成这样,说不定明天下午就被家政阿姨扔进垃圾桶了。
我保持原来的动作愣了好一会,背后的墙壁都已经被我的体温捂暖了,外面久久没有动静。我扶着墙面支着已经发麻的双腿站起来,随意冲了冲,包了块浴巾走出来。
他不在房间,我松了一口气,我特别特别不想面对他那张带着讥笑的脸,仿佛时时提醒我这段日子我有多么地愚蠢,竟然把他唐予墨的施舍当成平稳和温暖,竟然有过那么多个瞬间觉得岁月静好。我多傻啊,怎么就敢拿施舍当成宠爱恃宠而骄。
我早该发现的,他从不主动过问我和凌昊的事,每次都是我向他求助,他或许根本就不在意的,而我却去干涉他的私生活。多么自不量力!我怎么能像祁琦,可以大大方方跟全世界说这是我男朋友,然后使一个眼色就让唐予墨拒绝身边除了她以外所有的女生。我至今还记得我们三个人第一次一起吃饭时,他对某个向他告白的女生说的话:“抱歉,我女朋友特别小气,我最大的野心就是她不哭不闹天天傻笑,仅此而已。”
不哭不闹,天天傻笑。他真的做到了,听说就连最后分手的时候祁琦都是笑着走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不该妄想的。
我那只Hello Kitty还摆在主卧的格子上一尘不染。我把它拿下来,重新放回我的箱子里。Kitty啊Kitty,对不起,你在陌生的地方住了这么久一定很不习惯吧,还是我们自己家好,我带你回家吧。
我本就没带什么东西过来,只随手拿了几套喜欢的衣服。零零碎碎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索性什么都不带。
行李箱轮子滑过地板的声音,像在平滑的航道匀速驰行,我耳朵一阵耳鸣,“隆隆”的声音在过走廊通道的时候竟被回音笼罩,好像这条走廊就是一个漩涡无穷无尽,我怎么走就走不完。
经过尽头的房间我才发现月光下唐予墨朦朦胧胧的身影。他坐在露台背对着我,还是披着刚才湿透的衬衫,一地的烟灰和还没燃尽烟头,深红的亮光忽明忽暗,像蛇的眼睛一样透着寒光。
我走过去,浓浓的烟草味扑鼻而来,灰白的烟雾扭着腰像蛇信子一样钻入我的鼻孔。我忍不住咳嗽一声。
他没理我,也没看我,继续一口一口抽着他的烟。这个露台是和主卧连通的,主卧明亮的黄色灯光从落地窗透来这里,我还能清晰地看到床头柜上那束娇嫩的百合,整个房间好像是被玻璃隔离的童话城堡,还透着温热的气息。
唐予墨的手抖了抖,烟灰落到了旁边一盆风信子白色的花瓣上。现在已经是五月,风信子都蔫了头,被他手上那一点红光照的发黄。是啊,春天已经过去了,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
“该带的我都带走了,剩下的你可以让家政拿给我,扔了也随你。”我很诧异我的声音竟然能这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清冷。幸好他没有看我,我在心里求他不要回头,看到他的眼睛我一定、一定再也装不下去。
他拿烟的手几乎无法察觉地停顿了半秒,便被他放入嘴中又吸了一口。他吐出的烟雾很长很长,大约是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我又咳了一声。因为我不喜欢烟味,除了应酬平时几乎见不到他抽烟,睡觉的时候他呼出的气息都是清甜的。烟太呛,呛得我鼻头又是一酸,轻咳几声。
他似乎有点烦躁,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走啦?”他语气很轻,完全不似刚才在浴室那样粗暴,“我送你吧。”他只燃了小半截的烟扔在地上,踩了一脚然后起身。
“不用。”我连忙往后退了一大步低头不看他,退的时候太慌乱绊到了门框身子失去重心。“啊——”一瞬间失重心跳到了嗓子眼,我已经等待着剧烈的碰撞和疼痛。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我,一把把我拉回来,我跌进温热的怀抱。他衬衫扣子一个也没扣,胸膛大敞着,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灼热的温度传过我的皮肤,我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就像每个早晨我在他怀里醒来的时候一样,那么安稳那么温柔。我再也忍不住眼眶的酸胀,一把推开他不让他看到我的脸。我拖着行李箱就要往外走。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回去,是不是盼着出点什么事好让旧爱心疼,然后顺理成章地复合吗?”身后又响起他那略带嘲讽的语气。
握住行李箱的手紧的被坚硬的杆硌痛。“我会叫司机。”我几乎是咬紧牙关说出这几个字的。
“一叫司机还怕老宅不知道这点事儿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家暴,到时候我还不得被我爸拖出去用木板钉成个长条扔海里去。你可别害我。”
我真真是要笑出声了,眨眼盯着他:“家暴?结了婚才算家暴吧,放心,这辈子你都不会有机会对我家暴的。”
他好像被我呛住了,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胸膛剧烈起伏着,目光像鹰一样阴鸷锐利锁定在我身上,像受伤发狂的野兽长嘶一般……受伤?这个词用得不对。除了和祁琦分手,我并没有见过他受伤的样子。
最后我叹了口气:“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