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天氏》温八拐

2、第 2 章

　　慕的斗笠被突然开始又突然停下的狂风吹到了船尾，他起身去船尾捡起了斗笠。再回到船头时，船头上已经坐着一个人，在阳光下冲他弯眼微笑。
　　慕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般绝美，除非他不是人。水面上的金色长尾闪耀这他的眼睛。他一时间停下了脚步，仿佛连呼吸也忘记了，定定的看着他在阳光下的笑容，温暖得熟悉。
　　那人的微笑却突然变得促狭起来，“原来传闻中鲛人一族对恨天族有天生的吸引力，虽言非虚啊。”
　　沧月扬了扬尾巴，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他，“只可惜，你这恨天氏的年纪也太小了些。”他用出诱拐小孩子的语气朝他招招手，“小弟弟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慕回过神来，不屑睨他，“愚蠢的鲛人，我已快五百岁。”
　　用少年的嗓音说出和他年纪极不相符的话，还做出一派自视甚高的姿态，好似小孩子偷穿长辈衣服那样滑稽，沧月噗嗤一声便笑出了声。
　　见他笑，慕的脸上更是不豫，脸色倒像是少年那般多变，阴沉着脸看他笑靥如花，“你笑什么。”
　　“你若是快五百岁，怎得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
　　他这一问，让慕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好似风暴来临前的天空，阴沉而压抑。
　　沧月脑海中一闪，突然想了起来。见他这般不开心，明明是个少年性子有什么都放在脸上的，却要故意摆出一副成熟姿态来。便起了都弄他的心思，笑得愈发开心。
　　“哦——”他将尾音拖得长长的，“我想起来了。”
　　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慕，揶揄之味十足，“传闻中恨天族要经过化形礼，才能变成常人模样。至于这化形礼嘛……”他的笑容愈发不怀好意，“得是行房周公之礼。莫非，你活了快五百岁，还是只童子鸡不成？”
　　慕脸色一黑，沧月便觉眼前一黑。
　　那小子竟将他踢下了船。
　　沐九看着船上的动静，自然也是听到的。看到沧月被狼狈踢下船，不由得笑他，“这恨天氏也不是那么好招惹的啊殿下。”
　　沧月在水中打了个转，才恢复优雅姿态，淡淡撇他一眼，“小孩子气性难免大了些。”
　　慕左右看看船周围的水面，似乎还在寻找那鲛人的身影。只是水面平静，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有些失望，鲛人的美貌的确对恨天族有着天生的吸引力。
　　不过等到采到了临海之地的月珠，便能进行化形礼了。
　　准备回到船头坐下，却发现水面突然冒出来一个脑袋。他眼睛一亮，心中冒出些雀跃。
　　那鲛人仿佛是吃了教训，不再坐在船头，只是从水面露出半截身子，双手撑在船上，嘴边扬起的笑容优雅慵懒，朝他招手，“恨天氏，你过来。”
　　脚步像不受控制似的，慕走向他。
　　沧月看着站在眼前的恨天氏，平视却只能看见眼前白皙的脚趾，忍不住嬉笑着拿海水泼他，“你倒是蹲下呀。”
　　微凉的海水淌在脚上，痒痒的。慕蹲下看他的眼睛。
　　沧月微微仰着头，笑容里让慕感觉到了诱惑，“再近一点。”
　　慕弓了弓身子，让他们的眼睛能够平视。
　　沧月的笑容愈发明显，“再近一点。”
　　慕乖乖地将身体前倾，一时间两人已是鼻尖碰著鼻尖，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沧月依旧优雅笑着，慕却不由得脸颊微红。
　　眼前这张放大了的脸更显人间绝色。
　　更何况那双漆黑又深邃的眼睛还牢牢将自己锁住。
　　沧月神秘一笑，伸长了优美的脖颈，附到他耳边。
　　耳边的呼吸让慕觉得酥麻，他听到带着轻笑的好听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说到，
　　“哥哥我帮你化形啊。”
　　好似一道雷劈过全身，慕愣得全身动弹不得，眼中却熠熠发亮。
　　轻笑的声音逐渐远了。
　　慕回过神来，船头已没了鲛人身影，他在不远处的海面轻笑地看着自己，随后金色的鱼尾一扬变遁入海下消失。
　　鱼尾故意扬起的水花打湿了慕的脸，慕额间金色的龙纹若隐若现。
　　直到微凉的水花拍在脸上，慕才真正从那美艳的笑容里回过味来。想也没想撩了衣服便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
　　沧月懒懒地倚在一树巨大的红珊瑚上，透过一颗月珠看着慕的行动，沐九在他旁边坐着，轻笑着说道，“殿下，那恨天氏下水了。”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尾鲛人在水下便不见了踪影。慕在水中有些懊恼，早知道该更快一点下海的。
　　但他也不愿意就此放弃，在临海之地的水域中乱闯。耳边响起那鲛人附在他耳边说的话，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让人酥麻的鼻息，他脸微微一红。
　　额间的龙纹又隐隐显露。
　　沐九眉头一皱，“殿下，这恨天族……可有龙纹？”
　　沧月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仔细瞧着慕的额间那并不真切的龙纹，“恨天族谁也没见过，他们天生一根龙骨，自称龙族遗脉，也许也会有龙纹。”
　　这话说得连沧月自己也不确定，可是这世上除了龙族遗脉恨天族和可以化龙的鲛人，谁还能和龙扯上关系呢。
　　沧月晃着尾巴，“这些渔民上哪儿竟找了个真的恨天族遗脉回来？”
　　“渔民哪儿有那个本事。”沐九回答道，“是人类王宫中新封的一位侯爷。听说最喜欢珍珠。四处让人收集珍珠不说，就连那些渔民拿命采来的东珠，也全部上贡了。”
　　沧月眉头轻轻皱起，眼中满是疑惑，“侯爷，什么侯爷。”
　　“总之那人极喜欢珍珠。这次临海之地的月珠，也是他命人来采的。就连那恨天族遗脉，据说也是他找来的。”
　　沧月更是疑惑，“区区人类也能请来恨天族遗脉？”
　　两人说着，一时间也忘了看月珠里慕的动静。直到沧月感到尾巴被一股力道用力向下一拽。
　　“哎哟！”
　　他下意识惊呼，沐九伸手捞他，却发现他落入了那恨天氏的怀中，金尾轻轻挣扎。
　　慕站在红珊瑚树下，双手横抱着他，也学着他的样子附在他耳边轻轻吹气，“愚蠢的鲛人，我找到你了。”
　　沧月一巴掌便拍在了他脑门上，“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尽学足了调情的手段！快放开我！”
　　慕被他这一巴掌排得有些委屈，一尾鲛人的重量对于十几岁的少年身体也着实重了些。发酸的手一软，竟直接放开了沧月。
　　沧月一点准备也没有，猝不及防地摔进了水底的泥沙里，连金尾都狼狈地裹上了泥沙。
　　他心疼地掸去尾巴上的泥，“你这恨天氏是二傻子不成，叫你放你不会轻轻放么！”尾巴还在微微发疼，他怒目瞪着眼前的少年，“还有，谁教你揪别人尾巴的！小小年纪没人教你礼貌么！。”他不依不饶地抱怨，“我日日拿月珠护着的尾巴是你揪得起的吗！”
　　看着模样，是真心疼极了那金色长尾。
　　慕瘪瘪嘴，眼前的鲛人好像和刚刚诱惑他的不是同一个人。他顿了顿，“我已快五百岁了。”
　　沧月含着一口闷气，他哪有一日之内因为一个人狼狈过好几次的时候，优雅形象全无，还每次都被沐九看着正着。他没好气地回他，“别说你还未满五百岁，就是你已满了，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个小屁孩儿而已。”他鄙夷地上下打量他，“更何况，你还是这副小孩儿模样。”
　　慕抿着嘴凑到他面前，两颊有微红色彩，模样还显得有些扭捏，
　　“……你说的化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