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相》无腔散人

2、吃饭

　　四、

　　郭凭深感自己成天日理万机，业务繁忙，很能理解日本的业务精英为什么有那么多猝死的。他每天要忙帮里的这事儿那事儿不说，还要听大刚在这絮絮叨叨。
　　再多听一会他也要猝死了。
　　“。。。大哥你看你又吃泡面！电视上都说了这玩意不好，致癌，你看看这都多少盒了，要我说大哥你还是早点找个女朋友。。。”
　　郭凭坐在床边，刚刚掏出一根烟，实在是受不了这个碎嘴子，“行了行了，你婚介所的啊？成天管这管那的，有没有正事儿？”
　　大刚拍了一下脑门，“哎！大哥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昨儿个有人递了话，说杜家的少爷想请您吃个饭，想您赏个脸，去吗大哥？”
　　郭凭抬起准备点烟的手顿了一下，“谁要请我吃饭？”
　　“就前两天咱碰着的那个杜清衡杜大少。不过这老天爷真不公平，您看他，又有钱，又有颜，还这么牛逼，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郭凭听了这话，突然笑了，直把大刚笑蒙了——郭凭因为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日常生活里瞪人骂人打人居多，为了起到足够的威慑效果，并且不显得自己像个变态，所以他基本上是能不笑就不笑的，像这种明显心情愉悦的笑容非常少见。不过，大刚心说，自家大哥还真是，那个词儿怎么说的来的？
　　对了，妖孽。
　　“你去回个话，就说我去，让他们定个时间定个地方。”
　　“好嘞！”大刚一转身，就看见一边沙发上堆着的几本书，“人性的弱点，资本论，非。。。暴力沟通。。。牛逼啊大哥，太有文化了吧？啥时候给我也推荐两本呗？”
　　郭凭一笑，颇有点狐狸似的得意“成，回头你直接拿走看就成了。”
　　“哎，好。”虽然大刚觉得他们作为正经□□的看什么“非暴力沟通”啥的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不过他大哥看得肯定是好书。
　　回头他也得学习学习，省的以后出去给自家大哥跌份。

　　仙海入夜后无数灯光悉数亮起，好像跌入漫天繁星。一辆黑色的轿车穿过这些密密匝匝的五光十色，停在一栋大厦的门口。大刚给郭凭打开车门，“大哥，玫瑰大厦。还挺浪漫的。”
　　是挺浪漫的——这个大厦建的早，还带着上个世纪一点沾着港味的浪漫风情。去年年末刚刚翻修过。郭凭看着大厦外面的几块花圃，夜风浮动下满园清香，应该是为了迎合酒店的整体基调，在花圃里面种了满园丰硕鲜美、娇艳欲滴的。。。月季，到是挺好看的。
　　酒店服务生领着两人往定好的位置去，地上铺的地毯也是玫瑰色的，踩在脚下颇为柔软，大刚感慨：“这地儿不错，等回头我有女朋友了就到这来。”
　　“上这地方来有什么意思？”
　　“那上哪啊大哥？”
　　“应该去。。。”电梯叮的一声，就已经到了，这层宽敞，扇形的大厅里大半都是落地窗，几个座位掩映在热带植物的盆栽之间，只是今晚这层只留给了他们两个，再没别人。
　　所以郭凭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杜清衡。
　　郭凭走到桌边，杜清衡站了起来，笑道：“听说郭少出名的难请，还以为请不来呢。”
　　“那也看是谁请。”
　　服务生把大刚领到了靠另一边的位置，两个人模人样的人就各自落了座。
　　“杜大少好像不常来仙海这边，在这呆了几天，还习惯吗？”
　　“挺好的，这边天气很舒服，我可能在这呆一阵。”
　　“哦？”郭凭听了这话，尾音不由得扬了扬，“那可要在这边好好玩一玩，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杜清衡有点意外他的随和——毕竟此人的传闻他也听说过不少，据说是个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没想到居然这样好说话，于是也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郭凭心中一跳，不着痕迹地挪开了视线。
　　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吃饭，一边聊天，都醉翁之意不在酒，很快就聊起了生意，迅速的就双方未来在仙海方面的友好“双边”合作达成了深切共识。酒过三巡，郭凭肤色浅，脸上薄薄的漾了一层红，杜清衡不由自主地想起老家的海棠花，装作不经意的仔细打量这个男人：他眉眼深邃，认真看人的时候感觉特别专注，让别人也不由自主的认真起来，现在可能是喝多了酒，一双狭长清亮的眼睛有点水光粼粼的。杜清衡感觉自己今晚真是喝多了，也不知道这酒怎么这么上头？他一晚上对着个大老爷们看了半天，还隐隐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郭凭何等人也？这种□□大哥基本都是依靠野兽本能生活的男人，要是被人多看了几眼都不知道，那他干脆收拾收拾去世算了。他倒是不介意，他要是愿意看，那就看呗，郭凭自认为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一会又想，他该不会是想起什么来了？又感觉浑身不自在。
　　可巧杜清衡越看郭凭，就越感觉有一种熟悉感呼之欲出，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半开玩笑的开口道：“郭少，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郭凭正准备用叉子扎一块沙拉，本来就有点神思不属，猛地听到他这么问，吓了一跳，手一滑“咣当”一声就把叉子摔在了盘子上，把杜清衡也吓了一跳，可是郭凭却像没事人似的，把叉子拿起来，擦了擦，笑道：“有吗？杜大少是不是把我和谁记混了？”
　　杜清衡想了想，到是有可能，“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没有看到郭凭左手的小指微微颤动了两下。

　　吃完了饭，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就各自散了。郭凭走出酒店，被夜风一吹，清醒了不少，转过头嘱咐身边的大刚：“大刚，之前找那几个兄弟们帮忙办的事，最近留神着点，别露了马脚。”
　　“知道，老大。”
　　“不只是最近的，还有之前的，都小心点，别叫人发现了。”
　　大刚满口称是，一边心里嘀咕，大哥一天天的做这无名雷锋，也不是见不得人，图什么呢。
　　他们可是□□啊。
　　唉，愁人。

　　杜清衡在窗口站了一会，可惜都是落地窗，夜风被牢牢地关在了窗外，醒酒效果几乎为零，于是他站了半晌，还是给任吹打了个电话。
　　“喂，你干嘛呢？”
　　“这都他妈几点了老大？我睡觉呢，咋了？”
　　“你到30楼来一趟。”说完不管任吹在那边吱哇乱叫，就挂了电话。
　　过了几分钟，任吹就过来了——杜清衡之所以把吃饭的地方选在玫瑰大厦，不是因为此人多有浪漫情怀，主要是因为他们就在这边下榻，可以少走两步道，省事。
　　“干嘛呀老大？”任吹哈欠连天地站在杜清衡跟前，杜清衡一言不发地看着任吹，把任吹越看越毛，“。。。。咋了啊，老大？”
　　“你感觉你长得好看吗？”
　　你他妈大半夜把老子从暖和被窝里叫起来就他妈为了问这个？任吹尽管很想骂人，但是看着杜大资本家今天晚上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也只好把骂人的话都忍了，认真思考了一下杜清衡无理取闹的问题之后答道：“这不是明摆着得嘛，我多好看啊。”要不然我家莹莹能看得上我吗。想着想着自己都得意了起来。
　　杜清衡又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才轻声说了一句：“但是我不觉得。”说完无视石化的任吹，绕过他坐电梯走了。
　　留任吹一个人在原地风中凌乱：他刚刚说啥？
　　他他妈大半夜把自己叫出来，就为了说我不好看？
　　老子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