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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心宽体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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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在池塘边,静看五彩的鱼儿在水底追来打去,算算日子,江流来这儿已有半月多余。
对于原主的事情,他本无心探究甚至无心打听,但奈何每晚梦中,皆是原主的生前事。
不过情之一字。
正思索中,便听宫女急急走来,唤道:“殿下殿下,易先生来了,陛下请您过去,先生在您的流云殿。”
易知难?此人便是原主的师父。
江流提步走向流云殿,想着易知难此行的意图。身为第一药谷难书谷谷主,此人倒也是清奇,虽处深谷,却居山巅,畏寒的江流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去居白雪皑皑的山巅而放弃草药繁盛的山谷。江湖有传闻说易知难就是那大西的得道高僧拂云,只因此人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与那拂云确是相像。
正是深秋,梧桐叶纷纷而落,易知难立于树下,背向着江流,他双手负向身后,身如玉树般挺直,发如绸缎清顺,单一个背影就让江流不禁想起黄药师: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想来,若看到真人,也是不负这般风采的。
“你来了。”
易知难身怀武功,能听音辨人知他前来江流自然不惊奇。
低声应了句:“流儿拜见师父。”虽言拜见,江流倒也懒的伏身。
易知难转过身静静看着,江流不躲不避,他对人很多时候的关注只是出于礼貌。
易知难目光扫过江流的脸,似是有所感叹:“流儿,你胖了。”
江流目光微动,“心宽体胖。”
易知难露出恍然的表情。
像是才想起此次行来的目的,易知难复道:“为师此番是去大西一趟,顺道过来看望你,既看过了,为师便走了。”
易知难行程匆忙,像是此行的确只是路过看望而已,在他走后,江流也没想出任何纰漏之处,几百年也不会轻易见到的人,偶尔见到一次,若是路过也是容易让人多想的。
入目又是漫无边际的荒野。萧瑟,冷清。黄土被风吹起,山谷地形把风声撕扯成鬼哭狼嚎。
这是战场?
是了,遍地的尸体,还有破碎的渊国旗帜。
是原主小殿下的记忆?
…
强光袭来,江流以手遮挡,直起身子,靠在床边半响后,方适应这晨起的阳光。轻叹一声,每次梦到小殿下的生前,第二天都略感不适,有些头疼,这倒无妨,毕竟他早已习惯适应疼痛,只是这未尝被人提及的记忆......江流闭上眼整理思绪,他是最怕这些麻烦事的,总不能让人省心自在。
原主回来有两月有余,终是抵不过心头日益增大的疼痛与愧疚,方才逝去,而江流来这也有一月了,而对于他去夏国之事,甚至于夏子辰这个人,任何人也未提及。
微抬臂,任宫人伺候更衣,江流静静思索,遂向伺候的宫女青竹摆了摆手:“不必备早膳,今日去皇兄那里。”
青竹喏了声,便退出去了。
江家人个个护短的很,但对于晚辈的历练,绝不手软,而此番竟加以隐瞒,江流面色不愉,他在问与不问间犹疑。
早上没吃,江流空荡的胃并不适应,前世身体带的毛病,按了按眉角,恍惚间竟在江政的堂华殿睡了去。
江政一回来便听下人说小殿下过来了,这会正睡在大殿里,解了外面的披肩,便寒着脸大步走向大殿,可他看着撑着头浅眠的人,清俊的脸上难以看出这人曾经也在战场与风沙共卷,挑飞敌人长枪,江政太懂何谓民心,他们上位者走错一步,就再也无人会记得他胞弟江流在寒冷边界守他渊国多少年,为渊国饮尽多少热血。
父皇曾经问他为何身为已懂权衡利弊的帝王少年,可对江流的事总感性多过理性,竟在朝堂上一时激愤当众提剑向忠臣谋臣?
“他们辱他!他们辱我弟弟!”
沉默了一会,江湛看着只有二人在的宫殿里眼圈泛红的男人,语气冰冷含着指责:“你是渊国太子,你记着,这千百万的子民和朝堂臣子远比你那胞弟重要!”
他们没江流重要。
那天江湛动了十年未动的鞭子,倒刺勾在江政后背上,伤口皮肉绽开从人后背流淌到跪坐的腿弯,后半夜被梅三剑扶着回宫,一路沉默,到了宫殿门外,梅三剑偏头看着嘴唇泛白的男人,迈着稳重的步子送人回房包扎伤口,英气上挑的眉眼含着风情,像是突然体悟到了江政的偏执,梅三剑在将烈酒倒在江政后背时轻轻叹气:“可能太子殿下太不够理解陛下,可能太子殿下太偏心小殿下...”
江流睡的并不好,他又零零散散的梦见原主的事。江政一靠近,便醒了过来,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沙哑着声音道:“你来了。”
江政见时辰不早,便吩咐午膳,转头见人还迷糊着,倒也不拒身份的沏了杯茶递给江流。
等二人沉默的用过午膳,江政漱了口,道:“跟我来。”
江流随他来到堂华殿,江政见人是有专门处理公事之处,不过自己胞弟当然毫不避讳。江流在身后跟着,望着前面人挺直甚至坚硬的背影,忽然想着,其实江政跟夏子辰是同种人。在原主的记忆里,夏子辰也是如此,冷硬到不近人情。
好在是他江流的兄长,一直到多年后,看到江政携着皇嫂全家其乐融融的美景,江流就想到当年江政那冷硬的背影,像是顶起整个江家皇室,整个渊国。多年后江流与大哥共饮,笑着举杯晃晃,说:“大哥,你当年…可是有气势的很。”
被岁月柔化眉角的江政笑回:“怎么,大哥如今无威严?”
江流哈哈哈笑了,忙奉承说:“有有有。”
两人在屋顶对饮,听着屋内的欢笑声,江政说:“江家人,谁也欺不得。”
而现下,江流已入堂华殿,整洁,这是江流对江政寝宫的第一评价。这是个严谨的男人,这是江流对江政本人的第一评价。
两人入座后,江政批着折子,问:“何事?”
江流默了会,说:“我想回去。”
江政批着折子的手一顿,气的话中略带讥讽:“回去?回哪儿?”
江流皱眉:“皇兄,你知道…”
江政把手里的笔啪的一拍:“本太子只知道那夏子辰迷你心窍,换女儿身惹天下人嘲笑!惑你心智,弃江家人远赴夏国!伤你心神,竟差点…差点…”
江流看到江政的手在轻颤,那句死去久久不能说出口。江流内心是被触动的:“大哥…”
江政指向门口,说:“江流,你给本太子滚出去!”连本太子都出来了,想来是被气到了。
江流也便不多言步步退去,走到门口,听到背后那人含着警告的声音:“江家人,谁都欺不得。”
江流却心口一暖,嘴角染上微笑,提步出门。
至于回夏国?不存在的。他此番前来,不过是探口风,江政自小对这弟弟就是军事化的锻炼,恨不能跟仇人似的磨练他,是以,虽然心里疼惜到不行,但男人的冷硬和对江流未来的担忧逼的他不得不如此。
江家,毕竟是皇室。他的储君之位,时刻有人觊觎。
下人不敢多言,江家人也因爱护而不提及,那么,只能找向来历练江流从不手软的江政了。他的记忆是零碎的,唯独在夏子辰这件事上,记忆也像被伤的带有创伤,江流的头绪也是无论如何也整理不清。而此番前来,江政这次竟也闭口不谈…
罢了,日后再思虑吧。
#小剧场#关于太子殿下对小殿下的别扭温情。。
下完课的小江流被几个皇兄欺负不会写先生出的题,他可委屈了,擦着鼻涕就跑去找江政了。
“皇兄!二哥...二哥他欺我!”
正在抄写国纪的小江政眉头一拧,冷冰冰的看着眼前鼻涕多过眼泪的胞弟,嫌弃之意尤为明显:“出去。”
小江流走后,江政放下笔,目光幽深的看着前方。
几日后的皇宴,二殿下把江政撞倒在花池里,被皇帝罚了十五棍,闭门思过半月。
事后小江流拖着鼻涕担心的不得了,“皇兄你没事吧。”
“恩。”江政一头扎进温泉,舒服的喟叹出声。
...“皇兄,你会泅水?”小江流惊到鼻涕都忘了擦。
江政嫌弃的看了胞弟一眼,缓缓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会?”
小江流: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