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青木》零兮乱

3、桦地由纪记事（上）

　　PART 3
　　抬起头来，借着远处冰铺的灯光，方才看清眼前的人。

　　健康的蜜色皮肤，一头红发，脸蛋天生带着点高傲和自信，相当不错的女人，是白喜欢的那型。黄昏之色衬上性感的比基尼，仿佛就是为了冲绳海而出现的女人。

　　对方睁大了一双凤眼，熠熠生辉的浮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BOY，ARE YOU ALONE?”夹带着德语发音的英语，声色恰似海浪拍岸。

　　“YES,AND FOLLOW ME. MY MAJESTY~”最后的一丝暮光映在他暗金色的眸子里，像是芬芳馥郁的美酒，微微躬下身，摆出一个欧洲宫廷礼仪，细碎的额发遮住了表情。

　　淩一不是没有女性顾客的。相反，在女性中相当受欢迎。

　　不知为什么，尽管已过了少年的青涩年纪，但是骨骼清奇，身体纤细，还清晰的保留着少年最美好的一面，活像是水中芙蓉幻化而成。

　　转眼已经在不知名的双人房。

　　昏黄的床头灯，乳白色的窗帘，刻着几个焦黑的被烟头烫破的床单，电视里吱吱吱的黑白闪屏，心里沉沉的，说不出的压抑，仿佛暴风雨将至。

　　而当那头酒色的红发如同盛开的红莲般映入眼帘，突然觉得有点刺眼。

　　“你走吧。”收起方才还支在女人两侧的手臂，旋身而坐，落在双人床的边缘。背对着女人，只听得她轻轻笑了两声，倒是大大方方的起身，下了床，转了个圈，走到面前，说：“BOY，姐姐可是有点失望~”媚眼如丝，可惜却无人欣赏。

　　见他没有挽留的打算，倒也不气恼。

　　扣好扣子，整理了下妆容，神清气爽得走了，关门时看了一眼门内，淩一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眼神飘渺。

　　第二天一早，淩一便回了东京。

　　开门的时候，发现客厅和厨房的灯都亮着。一眼便看见蓝色TEE，白裤子，毫不怕脏的拢起腿坐在厨房地板上，咕噜咕噜的灌着牛奶。如果不是牛奶的话，这架势，千真万确是个以豪爽著称的关西男儿。

　　“白”，听到呼唤，白反射性的回头，不料嘴边白乎乎的牛奶沫还好笑的像是个小丑的唇形。淩一自然的走过去，自然的蹲下身，再自然的用指腹抹开嘴角的牛奶沫。

　　白刚想说点什么，淩一又站了起来。

　　“你怎么进来的？”

　　“这个。”说着，白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扭曲的回形针，在淩一眼前晃悠了两下。

　　“充公了。”毫不客气的一手扔进垃圾桶。

　　“……”

　　白愣了愣，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有一回优马出了个主意，说淩一是四人中唯一没有被整蛊过的，定要编个好的剧谱，好让他也尝尝被整蛊的滋味。御兴奋的像是第一次看见玩具的小孩，双手双脚的拥护优马的主意。白也加入了。

　　优马说，淩一喝酒的时候，总是浅浅酌上两口便面红耳赤，酒量肯定不怎么样，便要想办法把他灌醉，美其名曰：“青木淩一酒品大评定！”

　　敲定以后，当晚就随便扯了个谎，把淩一拖到了“LE CIEL”酒吧。

　　三对一灌酒，淩一也没问原因，倒是听话的有人倒酒就喝，两瓶葡萄酒下肚，已然昏天黑地，不辨日月。然后三人就见淩一像个乖小孩一样的起身，一个人找了包厢里里他们最远的角落，随手抱起一个靠枕，靠着墙头就闭上双眼。

　　“这家伙，总是在别人以为离他很近很近，一伸手就能抓住的时候，突然划出一个圈，硬生生把人隔在外面。”是优马说的。

　　白看了看淩一做的位子，恍然大悟。这个抱着靠枕的家伙，坐在两面墙围起的角落里，那么只需要面对从正面来的动作，有种背水一战的错觉。而手里抱着的靠枕就像是一面盾牌，随时保持着防御的姿势。

　　不论从哪个角度切入，都是不合适的。只能选择让他一人如此。

　　醉酒的时候，本我代替自我控制身体，揭露出的才是本我。

　　心理学上来说……

　　白想起心理学那个臭老头，顺带着也想起了医学院那个白大褂。

　　“对了，淩一，白大褂让我转告你，缺席率超过三分之一，可是要取消考试资格的。”

　　“知道了。明天跟你一起去学校。”

　　======================================================================
　　“啊……”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淩一的上下眼皮还在打架。

　　“笨蛋，谁叫你半夜看惊悚频道的。”

　　“今天早上一直跟我一起看到节目结束的人可是你……”

　　“……本大爷陪你看电视是你的荣幸。”其实白骨子里面还是有点关西大爷的调调的。

　　走着走着，抬眼一看已经是医学院的大门了，淩一转身就进去了，白在后面耸了耸肩，转个弯，往心理系去了。

　　“青木君，这是新的研究项目，我是带这个课题的老师，想推荐你来参加。”

　　淩一挑眉看了看眼前的白大褂。

　　三十多岁已经是教授，保养的不错，说不上白白嫩嫩倒也就一个男人而言也算精致，穿着体面的蓝色衬衫，外面披着件常年不离身的白大褂。

　　“为什么是我？医学院不止我一个人。”

　　“咳，咳……这话真是大不敬，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说过的吧，你够狠心够冷血够绝情，会是个好医生的。所以，我看好你。其实这次的课题赞助很高，提供的实验室是目前最好的，当然课题也是走的是国际顶尖的路线，如果能完成这个课题的话，你以后的路会好走的多。说了这么多，不如你看看资料吧。”

　　翻着手上的资料，是关于精神分析的。

　　“好，我答应你，参加这个课题。”

　　“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的，哈哈。”白大褂欠扁了笑了。

　　“但是……这个课题应该不是一个本科生能做的吧，为什么不找一个研究生或者博士生？何况对这个感兴趣的大有人在。”

　　“这个嘛，以后你就知道了。”白大褂再次欠扁的笑了。

　　淩一很气闷，和这种整天笑嘻嘻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说话，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现在和我去见见这次课题的赞助者吧，已经等了你很久了。”白大褂欠扁的笑根本就没停过，然后说着已经走出几步。

　　淩一跟着他进了转角的会议室。

　　初夏早晨8点55分的阳光尚显和煦，直直的照射在紫灰色的花田里，那人背光站着，笔挺的西装，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背着光看不清表情。

　　接触到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时，淩一忍不住颤栗了身子。

　　冷的像是直接跌进了深渊，冰蓝的完全没有温度的深渊。

　　记忆被硬生生割开一条口子，哗啦哗啦止不住得流出鲜红的血。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以为自己已经遗忘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原来这么冰冷的目光是看到过的。

　　“迹部君，人可是给你带到了哟。”白大褂三分认真，七分调笑的话像是一阵强心剂，打破了空气中的薄冰，淩一慢慢的镇定了下来。

　　“废话，本大爷早就看到了。”说着，轻轻的用骨节分明的大手敲击了两下桌面，红木做的桌子应景的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迹部……”淩一觉得心里边闷闷的就像是被敲到的红木桌子，“咚咚”的说不出的压抑难受，一时间话到了嘴边又消失了。

　　“淩一……”略带沙哑的嗓音，质清而淳，明明已经那么多年了，念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语调却一点没变，“好久不见。”眼神突然锐利，声线褪去沙哑，公式化的像是电脑模拟出的声音。

　　淩一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咚咚咚的，完全不知怎么反应，只能呆呆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两眼无焦距的看着他，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太阳一点点向西移走，刺眼的光线刺到眼睛的时候，淩一才回过神来。白大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自己和迹部就这么僵持着……

　　“你来做什么……”大脑里乱乱的像是一团浆糊，脑子里想问的想知道的事情太多，可是说出嘴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这样缺乏感情的干巴巴的活似质问的话。

　　“你问我！”冰蓝的目光锐利像是鹰眼，“好啊，这个问题你竟然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我……我是这里的学生……”

　　即使走过了千山万水，阅历了千人千面，千锤百炼得一副温柔不破的皮相，此时此刻，时间又回溯到起点，他们还没有分开的日子，淩一打从心底里慌了，陡然升起一种百口莫辩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