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原来是你》周梦川

21、后山变故

　　“尼山书院这么些年来以学子的文才武功名扬天下，但仁爱之心才是根本，可你们，一个个非但不团结友爱，还暗中残害同学，实在令我太失望！好在祝英台命大，不然我就是拼了尼山书院的声誉不要，也要请官府出面揪出凶手严惩不贷！这次的事我不追究了，你们每个人围着书院外墙跑十圈，都好好反思反思，究竟何仇何怨，非要到伤害同学的地步！”王世玉想起两个伤员病患，又道：“祝英台受伤未愈，赵慕涵多病体虚，你们二人去学堂把《道德经》抄十遍！”

　　“慕涵，你身子虚不宜劳累，《道德经》先放着，等我回来帮你抄。”马文才一反昨夜的敌对状态，不但在众人冤枉他的时候唯独在乎赵慕涵是否相信他，还忽然体贴起她来。但他一转身，就对王蓝田和秦京生森然冷笑，看得那两人毛骨悚然。

　　赵慕涵不是个任由别人揉捏的人，便冲马文才的背影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他身形僵了僵，却斩钉截铁地道：“你的事我管定了！赵慕涵，你逃不了的！”

　　她给他阴晴不定的态度弄火了，鬼画符似的争分夺秒抄完十遍《道德经》，便开始着手搬寝室的事。她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但究竟要与谁换寝，还是未定之事。转眼两个月过去，学子们早被马文才敲打怕了，谁愿意找罪受和那个大爷住一起？

　　掐指一算今天竟到了假日，她不想再卷入与马文才有关的任何事里，便孤身出了书院。途中遇到采药归来的王兰，心念一动也不下山去镇上了，反而脚步徐徐走向了后山。她被马文才的再三（河蟹）反复搅得心绪纷乱，正是需要一个人静静散心的时候，然而却有人存心不让她安宁——三个身穿布衣却气势凌厉的蒙面男人出现在后山，将她团团围住。

　　赵慕涵不知这几人目的为何，但看他们不是好应付的角色，她便装作遭受惊吓险险地瘫倒在地。在宽大袖子的掩护下，她迅速掐下手边几株白草捏在手中，小脸上却是惊讶之色：“你们是谁，想干嘛？”

　　其中一人喝道：“马文才和你不是一向形影不离吗，现在你来了这里，那他在哪儿？”

　　赵慕涵忍不住暗想：“若非得通过一个人找到马文才，此时恐怕不该问我，应该问祝英台才对吧？”

　　可她从来不是个因为保全自己或嫉妒别人便祸水东引的人，更不是因为生谁的气就想害谁的人，因此不咸不淡道：“他这么大的人了，要去哪儿我怎么管得着，他的行踪我又如何知道。”

　　三人果真不是吃素的，为首那人道：“我会利用你引他过来，你若想活命就乖乖配合我们，否则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赵慕涵恍然大悟：“哦，这么说你们是杀手？难道是……”当不了太守，最近又被夺去郡丞之位的钱家？可若说出杀手的幕后雇主，不是找死么？她及时转了话头，装作小人得志般：“难道是来杀马文才的？那太好了！他一直压迫我，就昨天他还逼我滚蛋呢，我现在巴不得他死！这样吧，今日放假，你们去下山的途中等着，等他下山不就可以一举将他击杀了吗？”

　　几人对她的提议嗤之以鼻：“你以为我们没等过？可他每次下山至少都有四人跟着，身手还都不错——包括你——我们哪有机会下手？等他进了校场，要杀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你不用多说，只消呆在这里，我们保证送他见阎王！”

　　难怪每次放假下山，都隐约有种遭人偷窥被人跟踪的感觉，她以为自己神经过敏，哪知这帮人从来没放弃过刺杀马文才！赵慕涵在书院过得平静，全靠她趋吉避凶的本事，聪明如她又怎会在此时多嘴。眼看一名杀手转身离开，再回来时马文才也出现在眼前。

　　“慕涵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了你？”他衣服已然被汗水浸湿，看来围着书院跑十圈还不忘教训王蓝田的他被折腾得厉害。几个杀手一起夹攻，以他平时的身手倒可以搏一搏，可眼下他体力透支，如何与以逸待劳的杀手们斗？

　　“你少假惺惺的，昨天要我滚蛋，现在又装模作样关心我，当我是白痴来耍不成？”她一边假意抱怨拖延时间等他恢复体力，一边暗中将手中白草揉碎捏成几枚圆球，顾不得药汁也会影响自己，强撑着等待时机反攻。

　　那几株白草十分厉害，能将一头水牛麻醉，若只接触肌肤，也会使人头脑昏沉，渐渐睡去。好在她自小与药为伴，勉强能抵御片刻。只怪她出门太急忘了带银针及药包，亏得后山遍地是药草，才趁机掐了几株藏在袖中，不然真不敢设计三个杀手。

　　这时，为首的杀手道：“哈哈哈，没想到眼高于顶的马公子，竟为一个巴不得他死的人以身犯险！”

　　结合她方才的话与闲庭信步的样子，马文才以为她真想取他性命，至少为了保命配合杀手引他过来，便握紧拳头看了一眼赵慕涵，最后却冷哼道：“是男人就按约定放了赵慕涵，不然别想我束手就擒！”

　　赵慕涵被他落寞的神情刺痛了双眼，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便道：“杀手大人们还不动手，难道想用口水淹死他？”

　　她的话引起杀手们极大的不满，站在马文才身旁的杀手更是开口反驳，却被一枚湿哒哒的药球砸中蒙面的黑巾，随后一股刺鼻的味道窜入他鼻腔中，他头一昏便倒地不起。其余二人顿时反应过来，分头朝马文才和摇摇晃晃的她出手！

　　“慕涵！”

　　快速模糊的视野中，有个身影挡在了她身前，可她无比沉重的眼皮却睁也睁不开，只听到不远处拳脚相接，肉搏厮杀的声音。直到所有声音都变得飘渺，直到有熟悉的嗓音在轻声叫她，才陷入了昏迷。隐约感到有人抱起了自己，温暖的气息萦绕中，她终于安心昏睡过去，醒来后却是躺在马文才的床上。

　　赵慕涵忙起身查看自己，却听到小风的一声轻笑。

　　“公子别担心，您昏迷这三天小风寸步不离地守着，马公子赶也赶不走，您的身份没有败露。”小风给她递来一杯茶水，不等她问，就主动将情况说明。

　　那日，马文才手臂也受了伤，却一路抱着昏迷的她闯进医舍，又要王兰治病，又不准别人给她做全身检查，王兰万般无奈，只能依靠把脉和他的表述猜出那药草的药性。王兰再三表示药草没入赵慕涵的口，无需担心她被瘫软后垂的舌头堵住气道而窒息，只要等药性消退，她自然会醒来。他这才放下心，不顾王兰要帮他治伤，也不顾王家姐妹建议将她留在医舍观察，强行将她带回了卧室，又找来小风一起守着她，如今已是第三天。直到今早恢复上课，他再三嘱咐小风务必照顾好她后，才依依离去。

　　“马公子真的很关心您呢！”小风说得十分激动。

　　“呵呵……”可惜马文才心里在想什么，她赵慕涵真是半点都猜不出来呢。

　　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他命中注定会与祝英台纠缠甚深，不但因束脩一事对祝英台另眼相待，更因其事事与梁山伯做对。上次祝英台自他手里抢走毛毛虫时，暴躁冲动的他却从没说起手帕被她抢去他要如何处理。她不希望马文才和梁祝有所牵扯，但命运仿佛有意无意地牵着他走向祝英台，偏偏赵慕涵也不知道他们两人究竟会发生怎样的故事，更无力阻拦。

　　正在她满腹郁结之时，却有人在外面喊叫，似乎是什么“公子，查到了查到了！”之类的，随后便有人轻轻地敲门。

　　小风跑去开门，声音清脆道：“咦，是马统啊！你消失了好些日子呢，也不伺候马公子，害我和成君哥哥不但要照顾我家公子，还要打理你家公子的饮食起居，哼，你到底去哪儿了？还有你刚才说查到了查到了，你查到什么了？”

　　马统眼珠滴溜溜地转，理直气壮道：“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对了赵公子，我家公子呢？”

　　赵慕涵不耐地道：“你家公子在哪儿我怎么知道，自己去找。”

　　“哎哟我的公子诶，小风刚才不是跟您说马公子在学堂么，这么快就忘了？！”小风也不知道她家小姐在想什么，只觉得赵慕涵的语气不对像在怄气。

　　“哦哦！那我去找我家公子去了！”马统撒腿便朝学堂跑。

　　眼看小风准备好好审问自己了，赵慕涵头一疼忙道：“小风我饿了，昏睡几天也没好好进食，要不你去做点药膳来我补补吧？对了，书柜里第二格有瓶药，你拿给马统，让他交给马文才吧。别说是我拿的。”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小风却不敢怠慢，找出那瓶药，便立马熬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