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那个天策不要脸》灯青暮雨

3、枫华谷

　　第三次小心翼翼的避开巡逻的神策军，直到脚步声渐渐变小直到听不见，苏秦才从藏身的乱石堆后探出半个脑袋。

　　从出发到今天已经三天了，原本从洛阳到龙门荒漠走枫华谷转道长安这一条路是最快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占领了枫华谷的神策军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对枫华谷内的每条路进行严查，越是靠近出口越是严，离出口十里左右的地方虽然没有三步一岗五步一楼那么夸张，但是每条路的路口都有四五小队轮流巡逻排查，只要碰到人，无论男女老少、是否可疑二话不说一律捆起来绑到狼牙大营里关着。

　　苏秦不免有些烦躁，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要耽误多久，万一韩青师兄出了什么事……摇了摇头不再细想，俯下身悄无声息的继续前行。

　　走了没多远，又一队神策军迎面而来，远远地就能听到一个粗犷的大嗓门不住地在抱怨。

　　“……唉，你说这累死人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完呀，不就是抓个逃兵，上面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嘘！这话是咱们能随便说的吗？小心被谁听了告你一状，那可就惨了。”走在大嗓门左边的人听罢连忙摆手。

　　“他爱告就去告我！一天到晚一直在这鸟不拉屎的屁大点地方巡逻过来巡逻过去，运气好碰几个人抓去也没几个赏钱，还不如当初在前线打仗，至少有肉吃有酒喝。”

　　“也是，抓人就算了，还抓了放放了又抓，等检查完还要把那些人押着送出谷，简直活活折腾人。”

　　“嘿，你们真以为那是个逃兵呀，真是……”，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含糊地嘟囔了什么，“也不动脑子想想，如果只是个小小的逃兵，上面又不是没事找事，哪能一找找上大半个月，要抓的人肯定是个什么大官，不然干嘛搞这么大阵仗，要是能抓住就有大福享喽。”

　　“你说的有道理，那这人要去哪儿抓呢……”，大嗓门注意力被转移，应和了一声。

　　“你还真想抓呀，哈哈哈哈哈，我说还是别费着力气了，这么多人都没抓到，哪能让你一下撞到狗屎运。”

　　“你也不数数咱们统共才抓了几个人，辛辛苦苦抓了，要不了两天又给放跑了，要我说，人家又不傻，估计早跑了。”

　　“哪敢不放呀，不放的话那是和百姓做对，总不能全部杀了……”

　　抓了放放了抓？苏秦转了转眼珠，虽说有些冒险，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现在对他来说时间是最要紧的，看情况要是光靠自己摸出去恐怕需要八九天，等赶到龙门荒漠就来不及了，如果真如那些神策军所说，被抓进去之后在被放出来顶多三四天就能离开这枫华谷，不过神策军要抓的正巧是“一个”逃兵，自己一个人被抓怕是有些显眼。

　　打定了主意，苏秦绕到一条偏僻危险少有人巡查的山路，脱下万花弟子服换上件常见的袍衫，皱着眉头给身上拍了些土，摘下发尾的紫玉蝴蝶发饰，顺手拿出一条颜色普通的布带把及腰长发随意的束起，又拿出几个白瓷瓶在脸上涂抹起来。

　　片刻后，一个看起来风尘仆仆面黄肌瘦眼底透着青黑的病弱青年背着一个破布袋子边观察着周围边小心翼翼的往去长安的反方向走着，走了没多远，苏秦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动。
　　听到动静，苏秦眼前一亮，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七八个背着大包小包的人聚在一棵茂盛的老槐树下看上去像是在歇脚，苏秦装出一副被吓怕了胆颤心惊的小模样战战兢兢的从一棵根本遮不住他身形的树后探头看去，被发现后“噌”的缩回了脑袋。

　　一个眼尖的汉子警惕的用不大的音量喊了句：“谁在哪？”，周围坐着的、喝水的、啃干粮的全都一股脑站起来攥紧了身边的包裹。

　　苏秦这才从树后走出来，端的是一幅虚弱可怜的样子，目光在几人之中游移不定，许久才轻声问：“你们是……也想离开枫华谷吗？”

　　一开始发现苏秦的汉子见到苏秦后松了一口气：“小兄弟，你这是？”

　　苏秦“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就像是个长期绷紧着神经突然一下放松的体弱书生，哆嗦摸出一个水囊小小的抿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粗着嗓子，声音干涩的长叹一口气，模棱两可地胡扯：“我本来是回来探亲的，结果还没回到家就发现、发现村子被……没办法，就想回长安，至少在那里还是个能维生的地方，也不用每天都担惊受怕的……走到这附近却发现那些凶手、败类在到处抓人，我一路躲躲藏藏的好不容易逃回了这里，不知道这样才能出去。”

　　那汉子叹了叹气，拍着苏秦肩膀安慰：“小兄弟你是张村的吧，那真是，节哀、节哀，我们是陈家村的，村子也被毁了，无处可去，想着去长安碰碰运气，再怎么样也比这里安全些。”

　　一个手里紧紧抱着背篓的大婶也开口说了话，“二黑，让这后生和咱们一起走吧，互相也能照应照应，这日子，唉……”

　　二黑扶着苏秦走到树下人群里，在一个布包里翻了半天才不舍的递过一个白面饼子，“看样子小兄弟你这段时间过得很苦呀，没什么好东西，这个给你先填填肚子。”

　　见苏秦接过饼子，二黑才露齿一笑，“小兄弟看你这身板，像是个读书人呀！”

　　苏秦慢慢啃着手里的干饼露出尴尬羞涩的笑：“我、我也就是个秀才。”

　　二黑爽朗的哈哈一笑：“秀才多厉害，不像我，大字不认识一个。”

　　笑完这才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林子里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苏秦犹豫的问向周围几人，“二黑大哥这是……没关系吗？”

　　刚刚说话让二黑留下苏秦的大婶开口道：“他去捡些柴火，没事的。”

　　苏秦讶异：“前面不远就有神策军的队伍，点火不会暴露吗？”

　　大婶目光温柔的看着背篓只道：“这也没办法，这孩子还吃不了硬些的东西，大人也都累了一天了，有口热汤喝了暖身也是不错的，而且天快黑了想必神策军也要休息不会注意到的。”

　　苏秦这才看到背篓里放着一个裹在干净被子里的婴儿，安安静静的拨弄着有些破烂的背篓空隙处伸出来的草须，不吵不闹、不声不响、乖巧的有些令人背后发凉。

　　走近背篓，大婶冲苏秦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苏秦装作逗弄孩子找到机会摸了摸孩子的脉象，应该是不足月就被生下来的，从娘胎里带着虚弱和寒气，身体根基不稳、缺乏生气，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和不好的环境让堆积在他体内的丝丝瘴气秽物排不出去，毒性淤积的是一个正常成人的三倍，在没有合适药物的调理下能活到现在很不容易了。

　　苏秦把手伸进自己拿着的那个破布袋子，摸索半天，拿出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陶罐，寄给守着孩子的大婶，露出几分开心：“啊，找到了，这里还有些没吃完的糖丸，拿给孩子吃吧。”

　　大婶有些手忙脚乱地接过巴掌大的陶罐：“这怎么行、这东西还是你留着吧。”

　　苏秦不在意的摆手，“我一个大男人要这有什么用，还是给孩子好些。”

　　大婶看推脱不了，想着孩子的确也是跟着他们许久没有尝过甜味，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大婶小心翼翼的先给自己倒了一颗带着丁点药味的嫩绿色糖丸尝了尝，确定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后发现看着她的苏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在一个小小的碗里到了一碗底的水化开糖丸给孩子喂着喝了。

　　苏秦给出去的是自己带在身上哄师弟师妹用的药丸，是用一些固本培元清心解毒增强体质的药物炼制的，怕那些小崽子不吃，还特地多加了甘草，给外层包了一层糖衣。

　　怕大婶不收，苏秦在布袋换装了个不起眼的陶罐。

　　看孩子咧嘴笑的露出牙床似乎是很开心尝到了甜味，大婶放下了心，苏秦也放下了心，只是在心里悄悄叹气，希望那药丸对孩子能有些帮助。

　　坐回原位默默啃着手里的白面饼，苏秦观察起来会与自己同路的其他人，这个不大的队伍里除了二黑和带孩子的大婶外只剩一个不大的小青年、一双老人和一对姐妹。

　　一双老人坐在离大婶不远的的地方，带他们上路的小青年正忙前忙后的拿出行李中比较软的物件让他们垫着坐的能更舒服些，看起来像是一家人，那对姐妹远远地坐在整个队伍休息范围的最边缘，但凡听到什么风吹草动鸟叫虫鸣妹妹都会紧张的拉住姐姐的衣角，姐姐则是警惕的环顾一圈确认无碍后才柔声安抚妹妹，当苏秦的目光瞥向她们所在的方向的时候，妹妹悄悄地向姐姐身后挪了挪姐姐则是凶恶的回瞪过来。

　　又等了一会，林子中传来一阵不小的响动，苏秦吃掉手里剩下的最后一口饼子，心想，应该是二黑带着柴火回来了。

　　果然，人未至声先到，二黑远远低声喊道：“嘿，今儿个运气不错，逮到一个小家伙，可以加个菜了。”

　　二黑兴冲冲的一手抱柴一手提着一只野兔，急乎乎的点了火开始料理那只不幸的兔子。

　　刚入夏的兔子还不是很肥，剥掉皮之后只剩堪堪包住骨头的一层肌肉，二黑手脚麻利的洗净、抹上一层粗盐粒，放在火上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