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睡觉 ...
-
等苏秦出店门时皮影戏正演到精彩的部分，扬琴和四胡扯着急促地短调子穿插在激昂地鼓点和大锣小锣声中，一方身材高大头上长角背后生翅三头六臂似鬼似妖，手中的刀斧戈和着曲子落在敌方身上，另一方立于龙首身边云雾缭绕，指挥着手下冲上去与敌军厮杀。
“这么快就看完了？”凌默有些不舍地问。
“不急，把这出看完吧。”苏秦笑眯眯地心情很好的回答道，津津有味地陪着凌默看皮影戏。
直到玄女替天授下信神符黄帝将蚩尤斩于剑下凌默才长舒一口气，看看不早的天色有些慌神，急吼吼地扯住苏秦就往客栈方向跑，“时候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
苏秦摇摇头笑道，“不急，前面那家酒楼可是长安一绝，来长安不尝尝可等于白来了，不如吃个饭再走？”
凌默刚想点头准备去尝尝这长安城的美食，但还是瞒着师兄偷溜出来的心虚占了上风，不自在地压低声音，“要不今天就先回去，等我师兄同意了咱们再去吃……”
“再去吃什么？”
听着耳熟的冷漠声音凌默顿觉不妙，战战兢兢地回头一看，开口打断他的果然是凌展风。
“……师、师兄。”
凌展风冷冷扫过两人转身道，“回去吧。”
凌默见他并不计较他们偷溜出来逛街的行径原本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心放回了肚里，准备乖乖回去。
“欸，凌将军，别那么无情嘛。”苏秦墨色的眸子里含着浅淡的笑意朝着凌展风一望，几缕碎发被初夏的轻风吹起，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只是一顿饭罢了，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现在回客栈不也还是要吃饭的，又不是说回去就能立马赶路，况且你不是打算修整一晚明早才能出发的嘛。”
细碎的光斑撒在苏秦清秀的脸上，微微瞪大的凤眼水光剔透，显得特别的温文无辜，就像心思单纯的小动物一般，可能是太阳太过晃眼，也可能是苏秦脸上露出的纯粹地、不带其他意味的笑太过稀奇，凌展风愣是从眼前这个性格恶劣的极道魔尊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乖巧可爱。
凌展风晃了晃脑袋，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脑子不对劲。
苏秦见凌展风摇头，丝毫没有答应的意思，“啧，凌将军还真是固执。”
凌展风回过神来，只是冷着一张脸反问道，“逐鹿之战好看吗？”
苏秦笑容里多了几分不怀好意，拉长了调子悠悠地说，“凌将军不是说好我的食衣住行由我自己决定的么，吃饭事小，将军你失约事大啊，要是将军你执意不从，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凌展风神色一凛，在心里做好只要苏秦在这街上一撒泼就立马强行拽走的准备。
不料苏秦只是低下头抬手揉起眼。
凌展风还以为苏秦安生了，看着苏秦抬头露出盈着泪花的一双明眸和微红的眼眶心底到底是有些不忍，想说不然打包几份方便携带的吃食带回客栈在路上吃也是一样的。
就在凌展风收了戒备毫无防备之时，苏秦一头扑进凌展风怀里，狠狠地一掐大腿，挤出两滴眼泪来，捏着嗓子哭哭啼啼，“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疼我爱我一辈子，把我哄骗到手之后就不认了，我父母不答应我和你在一起，我便背着家人与你私奔至此，跟着你风餐露宿这么久，连顿好些的酒菜都不愿让我吃，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离不开你么，竟对我如此冷酷无情……”
此刻正是饭点，酒楼附近来往的人最多的时候，再加上皮影戏刚结束人还没有散完，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不住地对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指指点点，不少人对着凌展风横眉冷对，有些人甚至直接站在两人旁边和同伴窃窃私语起来，不时还能零星听到带着渣男、败类的骂句。
凌展风瞬间黑了脸，苏秦这时抬起头来向凌展风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凌展风低头，入眼便是苏秦那离的极近还挂着泪珠不住轻颤地睫毛，不知怎么地咽下了准备呵斥出口的话，咬牙切齿地说，“……进去。”
闻言苏秦不顾脸上还挂着泪痕就喜滋滋地进了酒楼大门，凌展风沉着脸跟在苏秦身后，凌默瞧着凌展风的脸色默不作声地也跟着进去。
苏秦在二楼一处视野不错的窗边落座，凌展风在苏秦对面坐下，凌默权衡了一下，还是坐在了自家师兄身边。
招来小二，苏秦连菜单看都不看就噼里啪啦地报上一串菜名，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不够再添。”
要说这知名大酒楼到底是有出名的道理，不到半晌菜就上齐了，红的绿的，甜的咸的，凉拌清蒸红烧的，加上点心零嘴满满当当摆了大半桌。
凌默还在品着酒楼里独有的八宝茶舍不得放下杯子，苏秦先夹了一筷子樱桃肉塞进嘴里，满意地弯着眼睛笑眯眯道，“快吃呀，别只喝茶，喜欢的话带两包茶回去泡。”
凌展风看着眼前一桌子菜只觉太过奢侈，不由皱眉道：“浪费！”
苏秦筷子舞的上下翻飞，不住往嘴里塞菜的同时还不忘回话，“食色性也，凌将军还真是无趣到了极致，一看就是那种找不到情缘的人。”
谁知凌默却一脸认真的对苏秦辩解道：“师兄在我们浩气盟里可是很受欢迎的，有许多姑娘都喜欢他呢！”
苏秦正在和一盘葫芦鸡作斗争，闻言也只是叼着鸡腿敷衍应和道：“是嘛？看来你们浩气的水平那就那样。”
凌展风看着眼前没心没肺吃得开心的两人只觉右眼皮狠狠一跳。
三个大男人吃起饭来不会慢到哪里去，更何况还是三个多日赶路没有好好吃上几口热饭的大男人，不消片刻，看似满当的一桌子菜就被吃得差不多了。
苏秦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心情颇好的叫来小二吩咐了几句，又添了一壶酒、一碟五香花生和一碟蜜饯，苏秦慢悠悠地添满了面前的白玉小杯，一口喝下后才状似陶醉的发出享受地叹慰声，美滋滋地把桌上的花生蜜饯配着还未吃完鸳鸯卷下酒吃。
凌默好奇地看着苏秦手里的酒杯，苏秦兴致勃勃地一挑眉，边喝的津津有味边道，“凌默小兄弟要不来一杯尝尝？这家的梅子酒呀，可是好东西。”
凌默正要应，却见凌展风一个眼神斜过来，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苏秦见状耸耸肩，自斟自饮倒也喝得不亦乐乎。其实苏秦的酒量并不好，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不愿被一起玩闹的师兄弟落了面子，跟着别人喝着喝着不知何时喜欢上了酒的滋味，体会到了喝酒的乐趣。
这梅子酒是清冽可口，滋味酸甜又不醉人，感觉还没喝几杯瓶子就见了底，苏秦恋恋不舍地舔舔唇瓣，正想再叫一瓶喝个过瘾，却被凌展风皱着眉头打断了。
“明日还要赶路，不宜喝多。”
吃饱喝足的苏秦眯着眼一脸餍足，闻言却没多说什么便答应了，十分的好说话，就像平日里脾气暴躁待人凶恶的猫在温暖的阳光下懒洋洋地晒着肚皮时也愿意被人摸一摸自己肚皮的软毛。
一顿饭的时间过去天色已经不早，离开酒楼前苏秦还顺带打包了不少吃食，才满意地跟着凌展风回客栈。
凌默闲不住地去照料两匹马，凌展风和苏秦此时却是面面相觑异常的尴尬。
凌展风不放心苏秦一人独自住一间房，若是苏秦真心想跑就算没有内力凌默也绝对是看不住的，于是凌展风同苏秦同住一间是板上钉钉的事。
同住一间房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问题就出在这家客栈的床上，这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人躺着还有不少空余，可两个成年男子并排躺下显得却是有些拥挤，就算两人手臂紧贴，睡在外侧的人始终还是会有小半个身子悬在床外。
苏秦警觉的看向凌展风，开口试探道：“凌将军该不会是要我打地铺吧？将军可别忘了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凌展风还是那副冷谈的样子，“不会。”
苏秦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调笑道，“哦，那将军是要自己打地铺了。”
凌展风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但是看着苏秦眼底压抑不住地幸灾乐祸鬼使神差地回道，“也不会。”
苏秦被噎了一下，抽着嘴角假笑道：“难不成凌将军是想和我一起睡？”
凌展风没有回答古井无波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苏秦。
苏秦被盯得有些发毛，叫了一桶热水，气呼呼抱着换洗衣服去隔壁没人的空房里洗澡。
等苏秦洗完带着朦胧的水汽走进房门时已经到该休息的时间，谁让他把头发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洗了整整五遍，凌展风和凌默面对面坐在桌旁，一副在上一刻还在谈些什么猝不及防被人打断的微妙神情。
苏秦挑了挑眉，“怎么，我一不在你们就说我坏话？”
凌默脸涨的通红，想要解释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苏秦走到桌边从自己在酒楼里打包的那堆东西里摸出一个不小的布包扔给凌默，凌默接到手后无措地望向凌展风，苏秦对着凌展风懒懒一笑，“只是八宝茶而已，凌将军不用太过紧张。”
凌默闻言亮着眼睛期待的看着凌展风，凌展风抿了口茶，“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要早点上路。”
凌默捧着八宝茶兴高采烈地回了房间。
苏秦脱了披在身上的外袍露出里面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的雪白里衣，坐在床边支着胳膊看向关上房门正在脱厚重盔甲的凌展风，“我说凌将军，你该不会是真的想和我一起睡？”
凌展风吹灭桌上的蜡烛，房间顿时陷入黑暗之中，“有何不可，还是你在怕什么？”
苏秦悄悄翻了个看不见的白眼，“没什么，只是我睡相不好，还请将军多担待。”，说完扯过一床被子把自己裹住面朝墙侧躺下，只留给凌展风一个后脑勺。
凌展风面朝苏秦的后脑勺躺下，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棂铺满了房间，苏秦长发没有盖住的脖颈在月光下更显得白皙修长，凌展风看着那抹白色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拉过自己的外衣盖在身上，闭眼入睡。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