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怪兽（GL）》肆盎

5、第 5 章

　　小姑娘的脸在胳膊上蹭了蹭，有一撮头发从耳边滑落到鼻尖，她抬手在鼻子上搓了两下，眼皮抽了两下，这才缓缓睁开。

　　有的单眼皮女孩刚睡醒的时候会因为水肿暂时变成双眼皮，但她不，眼皮肿着就是肿着，没有肿成双眼皮，但似乎也确实比上午见她的时候更肿了。

　　她手臂还在膝盖上端着，微微抬起头，脖子有些往后缩，眼神迷茫的在四周转了一圈，愣愣的长着嘴巴，一副刚睡醒的迷茫模样。

　　秦淮没说话也没动，就那么抱着手臂站在她旁边。

　　暖色的路灯立在门口两侧，照着黑压压的天空。一阵冷风吹过，台阶下的尘土打了个旋儿，跟着只听得一阵噼啪声，细密的雨点骤然落到地面上。

　　开始下雨了。

　　秦淮忍不住微微皱眉，抬起胳膊看了眼表，目光扫过仍旧坐在台阶上发愣的小姑娘，伸手揪住对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拖起来。即便如此温樊胸.前的衣服也湿了一大块，额前的头发也有些湿哒哒的，凌乱的贴在头皮上，显得有些好笑。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细密的小雨瞬间变得激烈起来。豆大的雨点不要钱似的噼啪拍在地上，激起一个又一个小水坑。

　　此时已是初秋，早晚温差本就有些大，开始下雨后气温更是骤然降了许多。秦淮快步走到门口，先扫指纹再输密码，就连语气都有些急促：“先进屋再说。”

　　温樊却在门口不肯动，她抬手抹了把贴在额头上的头发，缩着脖子道：“秦……小姐，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你先进来再说。”

　　“说完我就走，就不进去了。”温樊的眼神扫过门后鞋柜里一排昂贵的高跟鞋，站在原地略显局促的摇了摇头，两条胳膊紧贴着身子，手指用力抓着裤线，指节都有些泛白了。

　　门外冷风呼呼地吹着，一个劲儿的往屋里灌。秦淮觉得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被冻得手脚冰凉。见她态度这么坚决，于是点点头，跟着毫不犹豫的甩上门，砰地一声将小姑娘关在门外。

　　温樊：“………………”

　　黑云滚滚，惊雷阵阵，冷风呼面而来。

　　温樊孤零零一个人对着瓢泼大雨开始思考人生。

　　没想到几分钟后，从温樊身后传来咔嚓一声，C1003的大门又被人推开了。

　　温樊连忙回过身，只见秦淮用一件加厚长款浴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腿上还套着条裤子，脚踩一双毛茸茸的拖鞋出现在门后面，面无表情的问她：“你有什么事？”

　　温樊不知是惊讶还是冻的，哆嗦着嘴唇：“我、我……”

　　秦淮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杯红枣枸杞茶，她捧着杯子吹了口气，飘在水面的枸杞被吹到一边。

　　温樊咽了咽口水，手抓在裤子上有些变形：“我想拜托你，就是秦汌下葬的时候，你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去？”

　　秦淮端着水杯微微扬眉，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嘲弄，黑漆漆的眼仁望过来，温樊只觉得更紧张了，小腿肚子都在打颤。

　　两人对视了几秒，秦淮“砰”的一声，又把门甩上了。

　　***

　　温樊从包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飞快的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虽然已经尽力克制，但喷嚏声在房间里还是显得十分突兀。温樊的脸颊有些发烫，低着头悄悄地望了望四周的人，在椅子上缩了缩，再小心翼翼的将脏了的纸巾包好。

　　房间不大，零零散散坐了十几二十个学生。有个打扮精神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举着张薄薄的纸：“程一诺，下一位温樊做准备。”

　　坐在第二排的一个女孩子应声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昂首挺胸，脚步轻快。温樊坐在最后一排羡慕的望着那女孩的背影，只觉得手心濡湿一片，心砰砰跳得厉害。

　　温樊是来面试的，已经大四下学期了，很多同学都已经找到了实习的单位，温樊也投了不少简历，可每次都会被面试这关卡住，让她有些焦虑。

　　挂在墙上的圆盘表滴答走着，过了二十分钟，有人在门口喊：“温樊，下一位蔚琅做准备。”

　　心跳的速度瞬间达到顶峰，温樊的手脚一阵冰凉。她从座位上起身往外走，手里拎着的帆布包蹭着桌子发出兹拉一声，惹得满屋子的人都看过来。

　　温樊脸颊发烫，也不敢抬头，胡乱摆正桌子后抱着包快步走出去，直到坐到面试官面前时脸颊的热气还没消散。

　　三个面试官在温樊面前坐了一排，左右两边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在看手机，女的在喝水，中间那个低头翻看着简历，温和道：“温樊是吧，学校不错，在学校成绩也不错，实习的内容也很丰富，对比同期同传的新生你的优势已经很明显了。这次面试呢主要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第一，作为女孩子来讲，你觉得你能接受长期出差的生活吗？”

　　又是这个问题！

　　温樊的心凉了半截，有些不自在的在凳子上扭动两下。她作为高翻专业出身，比谁都了解这个行业的艰辛。她知道自己如果是真的想干这行，那实在是没法回避出差这件事，可是……

　　“长期出差的话可能……”温樊苦笑一声，婉言道。

　　主考官点头，低头在简历上画了两笔，又接着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便让她回去了。

　　温樊看这态度就知道这次的面试又黄了，回家的路上都垂头丧气的打不起精神。

　　眼看身边很多专业能力不如她的同学都已经顺利找到了实习的工作，其余的要么自己创业，要么接了翻译的私活儿，高翻两个班，除去出国深造和考研的不算，其余剩下的竟然只有她还没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

　　温樊有些沮丧，买菜的时候都没什么心情，随意买了点娃娃菜和小黄瓜打算回家煮粥喝。

　　她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好，原本找到一份工作不难。可干翻译这行的，尤其是干陪同翻译的，基本都是哪有工作跑哪里。温樊面了好几家公司，不止一个老板劝过她：年轻人，不能图稳定，要有冲劲儿闯劲儿才能成事。

　　温樊穿过一排排矮小灰旧的楼房，想起这话只能苦笑。

　　她何尝不知道作为一个年轻人要敢想敢做？可理想再丰满疯狂最终也要结合现实生活不是？

　　楼道里的墙壁上贴满了小广告，到处都是灰扑扑的，估计很多年没有人打扫过了。原本就不算宽阔的楼梯间里摆着落了尘土的自行车、破破烂烂的陶瓷管、没人要的纸箱子，温樊将手里的两塑料袋的蔬果提的老高，生怕把袋子勾破了。她借着惯性将背包甩到身侧，费力的去掏兜里的钥匙。

　　“丫丫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

　　没等温樊把钥匙拿出来，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只见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太太从门后闪出来，约莫六十岁左右，脸上的皱纹已经很深了，看着门外的人一脸惊喜。

　　她伸手接过温樊手里的东西往屋里拎，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一步一步走得极稳，还不忘问：“累不累？快进来快进来，你姥姥给你煮了绿豆汤，赶紧地喝一碗去。”

　　“呦，丫丫回来啦？”

　　温樊进屋把门关上，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见另一个老太太端着碗从厨房里走出来，接口道：“喝口汤缓缓。”

　　两个老太太看上去都有些岁数了，穿着相似款式的衣服，脸上同样都是关切的神情。温樊换了鞋，接过碗抿了两口，只觉得那绿豆汤清凉解渴，抚平了她心中的焦虑沮丧。她的心情平静下来，觉得为了眼前的两人放弃再多的工作都是值得的。

　　她几口将汤喝完，冲着两位老人笑：“谢谢姥姥，谢谢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