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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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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了数日,大娘给我的干粮被吃得差不多了,郡主盯着我明显干瘪下来的行囊,问道:“林月,大娘做的玉兰甜饼还有么?”
“郡主,你说呢?”我哭笑不得:“看来我们得上岸去随便吃点了。”
“大爷,麻烦您在此处靠岸停船,我们去去便来,可以么?”
艄公面露难色,“姑娘,不是我不愿意,只是你们这耽搁一会,老汉我赶回去又慢一日,如今渡口这么多行船,我这生意可是越来越难做喽。”
“那这样呢?”一个鼓囊囊的锦色荷包被扔到艄公怀里,郡主伸手挡住正午有些毒辣的日光,半眯着眼,说道。
艄公打开荷包看了一眼,拿在手里掂量一番,连将其收入袖中,喜上眉梢:“客官稍等,我这就将船撑过去。老汉我啊,就在此处等客官回来,咱们再走。”
“我可饿死了,钟儿,你看看这里有什么店家?”
“小姐,不用担心,你看这里这般热闹,可远胜过那个秀水村呢!”
“是啊,你看,不如在这小摊贩买点干粮,够路上吃就行了。”我指着街上两侧摊贩。
“急什么?给那船家的银两是白给的么?咦,这家怎么如此特别?走,进去。”郡主在一家名叫“寻芳院”的酒楼前驻足,眼前一亮,我的手被她一拉,便撞了进去,一股浓重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温言软语不绝于耳。
“三位姑娘来此处作甚?”一个有些发福的女子摇着扇子走到我们身旁,脸上的粉扑得有些煞白,颈上肤色却发黄,细纹横生,她拿着扇子半掩着嘴,眼中流出促狭笑意:“莫不是,来寻回自己夫君的吧?”
“怎么,女子就不能来青楼么?老板,将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端上来,还有,这里人多,楼上可还有位?”
原来这就是青楼,难怪眼前红男绿女,桌上杯盘狼藉,男子左搂右抱,我别过头去,不想看到他们一脸好不快活自在的神情。
“有自然是有,可是这……”
“拿去。”一个荷包又被扔出。
“几位客官这边请!”
“记得,要最好的酒菜。”
“客官您就放心吧!”
老鸨转身欲走,被郡主叫住,“等等,叫你们这里几个姑娘过来,陪我们饮酒。”
我大吃一惊,老鸨的脸上的笑也僵住了,露出一脸闻所未闻的神情,“姑娘,你这是?我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只许你们的姑娘陪那些臭男人饮酒作乐?怎么,嫌钱少的话就还我,我们再换别家就是了。”
“别呀,我这就叫姑娘们上来,客官稍等!”老鸨明显不想错过这笔生意,慌忙道,说罢扭着腰肢下了楼。
“郡主,你这是?”
“嘘,别叫我郡主,你是想泄露我身份不成?叫我名字就好。我去过这么多地方,就是没来过青楼,如今来都来了,自然是要见识下这烟花巷柳了。你说是不是?不知青楼的酒菜如何?钟儿,你也坐下来,别老站着。”
几个身着红衣、粉衣的女子笑语晏晏走至我们桌旁,倒也不吃惊,老鸨可能已经跟她们说了,此时酒菜也陆陆续续地上了,她们分别在我们三人身旁坐下,坐在我身侧的是一个粉衣女子,她斟满酒,将酒杯递到我手中,我道了声谢。坐在赵滢旁边两个红衣女子尖声道:“几位客官好生兴致,我们出来这么久,倒从未见过有姑娘来这里饮酒作乐的。”
赵滢一笑,询问她们此处风土人情,红衣女子娓娓道来:“此处是滁州……”她听得饶有兴趣。粉衣女子见我不说话,便开口说道:“姑娘,幸好你们叫我们过来陪酒,刚那几个客人可吓死我们了。”
“咦,这是为何?”我问道。
“他们几个不知从何处而来,一直在那里吹嘘着自己武功有多高,喝醉了甚至还……”
“还怎么样?”
“还说他们几个前不久刚杀了一家几口,说什么他们一家不肯乖乖交出什么宝贝,一气之下便杀了,我可是听得心惊肉跳。”
“可不是么?而且那几人腰上都缠着鞭子,我看那鞭子又粗又长,要是被抽一下那还不得皮开肉绽!”红衣女子拍着胸口,连附和道。
“会不会是酒后胡言乱语?”我不由皱了眉头。
“这我可不知道了,哪里还敢细问呢,只生怕不小心惹怒了他们,把我们几个也给杀了。”
“喏,姑娘,你看,他们几个刚走,就那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粉衣女子手指向窗外。
“哪里哪里?”赵滢站起身来,探出头去。
我往下看去,看见几个黑衣男子的背影,中间一人手中还拿着个酒罐子,正歪歪斜斜地走着,明明身量高大,但却驼背耸肩,显得有些猥琐,又似听到他们口中说着污言秽语。
“看我的。”赵滢回过头来,“不管他们有没有杀人,这姿态我看了真是讨厌,得教训一下他们。”只见她从袖中拿出小刀来,正欲掷去。
我点头表示赞同,止住赵滢,“别白费了你的刀子,我来。”便使出灵犀指,右手朝他们脑袋方向一挥,无形之力打在其头上,几人停下脚步,摸着头,互相对视。
赵滢笑出了声,坐回去继续吃菜。我心中暗笑,又朝中间之人的酒罐子点去,酒瞬间从缺口处流出,那人回过头来,口中发出咒骂,四处张望,忽对上了我的视线。
拿着酒罐之人愣了一会儿,似是吃了一惊,挥手叫其同伴转过身来,几人揉了揉眼盯着我看,他将手中酒罐一摔,脸上横肉将眉眼挤成条缝,他眼中放出精光,黏糊糊的目光从我的脸缓缓下移,停留在我的腰间。我心中欲呕,可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与其同伴耳语,几人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林月,你的神色怎么这么难看?”赵滢问道。
“没事,只是那几人看得我很不舒服。”我摸了下腰间,“我的玉铃铛呢?!”
沿原路找了许久不见玉铃铛的踪影,无奈只得胡乱买了些面食回到船上,在船上细细寻找也无果,玉铃铛竟不翼而飞了。
“你上次见到它是何时?”赵滢靠着船篷,问道。
“我……”仔细回想,还是在秀水村时阿星问我铃铛之事的时候,可是他立马便还给了我,我又将其系回腰间了。
“都这么久了,会不会是被窃贼盗走了?”
“难不成,是那几个黑衣人?”我想起那目光,不由一阵恶心,“可是,他们并无与我直接接触,应该不是。”
“你到时候回去,玉楼派的人还能认不出你来了吗?难道一定得凭着玉铃铛认人?”
“但愿吧,只是我们玉楼派弟子一直是凭着这个铃铛出入,如今丢了,恐怕会有些麻烦。”
“多想无益,今日那青楼里的菜真难吃,还是你那个情郎他娘做的甜饼好吃,你喝酒么?”赵滢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酒来。“哦对,你们门派不让喝酒,我自己喝。”
月色如水,艄公缓缓撑着船。
“他不是……情郎,是我的徒弟,再说,他怎么会……喜欢我呢?我脸上可是生了疤,很是难看。”我说话又吞吞吐吐起来。
“非也,看人又不是只看相貌。”
“是么?郡……赵滢,你好像很爱喝酒?”
“酒好喝啊,我哥哥也爱喝,不过只在心情好时才喝,可是他呢,一年都没喝几次酒,你有哥哥么?”
“我没有,可是我也有一个很好的师妹,我俩感情好得像亲姐妹一般。”
“是吗?”
“你出来玩,长乐郡王不担心么?”
“他可事事都顺着我呢,我出来玩,他都习惯了。”
“你和郡王的感情应该也很好吧?”
“那是自然!”她瞥我一眼,得意道。
“郡王,应该不会是像秀仙楼里那个说书人说的那样吧……”
“你说呢?!”她作张牙舞爪状。
“郡主娘娘饶命啊!”我笑道。
船又行了三四日,已经到了瞿江了,玉台峰近在咫尺。
我站在岸上,赵滢挥手道: “林月,你这个朋友我交了,若是有空,随时来找我。”
“一定!你接下来要去哪?”
“这个,我还不知道,先云游四海吧。”她眼睛一眨。
爬上玉台峰三百级阶梯,果然,一个眼生的守门人拦住了我。
“站住,来者何人?” 我们门派的守门人除了掌门和副掌门,皆是轮流当值,她不认得我很正常。
“我是玉楼派的弟子林月。”
“林月?你怎么戴着面纱,你的玉铃铛呢?”
“铃铛被我弄丢了,能不能烦请你通报一声?”
“行吧,你等着。”
过了许久,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个师姐从阶梯迎面走下,我连忙喊道:“师姐!我是林月!”
“林月?你去哪儿了?怎么消失了这么久?”
“我……”千言万语在喉间,不知从何处说起。
师姐们忽侧身站于左右两侧,我看见阿若从中间走了出来。
我惊喜道:“阿若!我是林月啊!”
“林月,见过副掌门,还不行礼?”一个师姐严肃道。
“副掌门?”我重复了一遍,怀疑自己听错了。
阿若居然成了副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