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恶女孩》思远道

5、第 5 章

　　第五章
　　再一次的全家大团圆！
　　我大哥带上他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二哥的一子一女，三哥生了两个儿子，我大姐跟我姐夫及他们的两个小毛头，满满的坐了一大桌子，小字辈的人倒是占了一半。
　　我知道，这次多半是针对我的专案组。
　　我姐夫叶昱诚整整大了我十六岁，可是他一向最风趣幽默，又极为可亲，我跟他最好。因此我坐在他身边寻求保护，大概是因为婚后生活美满，当年身材标准的翩翩帅哥如今凸出一个大肚子来，这样我更喜欢他，常常在他肚子上摸来摸去。
　　\"吃饭了，吃饭了。\"家中早就换了个长长的大桌子，想来人数再多几个，也仍然安置得下。
　　\"小瑶，你听说过石超凡这个人没？\"出乎意料地，老妈先开口的对象是大姐。大概是采用曲线进攻术。
　　\"石超凡？\"不只大姐听到这个消息时一惊，连我三个兄长及大嫂都看过来，原来很不幸地，在座各位有一大半的老板都是他。
　　我只是埋头吃饭，趁尚未清算到我之际，先抓紧时间填饱肚子，以应付等一下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妈，你偶尔也看一下报纸好不好？不要只注意那些八点档肥皂剧，连石超凡都不知道，别人会笑掉大牙的。\"敢这样跟我妈说话的，自名非我姐莫属。
　　\"他很有名吗？\"老妈追问一句。
　　于是七八个人一齐开始唧唧喳喳，隆重向老妈推出石超凡，大力推介他的丰功伟绩，说得口沫横飞。群情愤激。连小孩子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其实石超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他家有钱了一点嘛。
　　座中惟有我姐夫不动如山，对这些评论不予置评，反而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小余，你很久没上我们家了，上个月你姐姐新请了一个川菜大师傅，做得一锅好麻辣大鱼头，我连吃了两个月仍是不腻，改天有时间你也过来尝尝，我弄了一瓶上好的白酒，刚好你跟我喝。\"
　　\"好啊，姐夫，你可要记得随到随做。\"吃鬼之外，我也是个酒鬼。
　　我一向觉得姐夫这种生活态度才是人生的真谛，虽然他的公司规模也不小，但我就从来没见过他忙忙碌碌，反而尽有的时间在家陪陪娇妻，教导幼子，还可鉴赏美酒美食。这么多年下来，也没听说过他的公司要倒了，而那个石超凡呢？一天到晚都是公事公事，到现在连个老婆都没有，真不知道他挣那么多钱是要做什么用的。
　　\"你姐姐老在怪我把身材都吃走样了，还老是带坏你。\"他剥了一只大龙虾放到我的盘子里。果然知我者莫若姐夫也，就知道我爱吃海鲜还怕麻烦。
　　\"老妈一直说我瘦得很，多吃点没关系。姐夫你也没关系，你的肚圈一天天增长，就只见姐姐对你一天比一天好。\"埋怨归埋怨，变着法儿让姐夫吃到更多美食的也是她。
　　\"人家说心宽自然体胖，你是太不爱惜自己，想太多了。\"
　　\"姐夫，你说我小心眼儿呀！看我不跟姐姐告你一状。\"不爱惜自己是有的，但是小心眼儿？我自认一向肚量颇大，很少有什么事放在心上。
　　\"想太多并等同于小心眼儿呀！你可别告诉你姐姐，在她心里，你可是比我重要多了。\"其实真正的孰轻孰重，大家心知肚明。姐姐当然会因为我嗔怪姐夫几句，君不见，自家小孩跟表兄妹闹了矛盾，总是先骂自己孩子几句，但是这两者比较起来谁亲？
　　\"原来那个石超凡这么有名呀！\"历时这么久，介绍终于完毕，我已经酒足饭饱，随便他们怎么问。
　　\"妈，你怎么会问起他？\"
　　\"就是前两天，我带你妹妹去跟小瑶介绍的那个高少棠相亲，那个石超凡跑过来说是小余的男朋友。\"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老妈话音一落，大家甚至不顾会伤害我可怜的自尊心，抗议声此起彼伏。
　　\"妈！不是我给小妹泄气，这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太高攀了！\"说这句话的是我三哥。
　　\"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虽然说，到目前为止，他确实只是我的男的朋友而非男朋友。
　　看来当初找上他真是一个致命的错误。早知道我干脆嫁给高少棠算了，至少不会那么麻烦。反正对我来说，嫁给谁都一样，没什么实质性差别。而那个高少棠看来又花心得紧，婚后肯定改不了到处招蜂惹蝶的恶习，我有丈夫相当于没丈夫。
　　只是会有染上爱滋病的危险。
　　\"不错呀，我觉得他跟小余挺配的。\"唯一力排众议的是我姐夫，只是这句话我也不太信。挺配？我跟石超凡？！
　　\"小余，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老妈一拍惊堂木。
　　\"目前……还没确定。\"我支支吾吾。
　　\"还没有确定就别确定了。他条件这么好，靠不住。你不如跟那天那个高少棠交往看看，机会还大些。\"
　　\"高阳企业的高少棠？不行！据说他绯闻众多，而且很花心，他配不上小余。\"这回一票否决的是我姐夫。唉，想不到他对我评价这么高，我真要感激涕零了，不过这多半是我平日跟他喝酒喝出来的交情。
　　\"对呀，妈！\"我姐夫唱妇随，\"就让小余跟那个石超凡交往看看好了。他是那种一言九鼎的人，从来没听说过他对女人有这种明白表示意思的话。说不定他对我们小余真的有心。\"
　　\"对呀，妈。说不定他们真的是一对儿！\"我大嫂也鼓吹起来。接着众人纷纷附和。
　　让石超凡变成他们的妹婿？这个注意似乎不错。至少他们的顶头上司不会敢随随便便炒他们鱿鱼。
　　我暗自庆幸，他们自己吵吵闹闹，没有多余的火力来光顾我。
　　不管问题的最终结果如何，我得过且过罢了。
　　没有管我的真正意愿如何。那有怎样？我自己真正的心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流浪吗？那不见得真是我想要的。
　　顺其自然吧。

　　时序渐渐转入秋末。天气转凉，树木的叶子开始一片片飘落，有些会落到我的身上来。我也不去拂落它，慢慢等着它被风吹走。
　　近来因为躺在外边已有些凉意，我已经慢慢向屋内转移。
　　有沙沙的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我懒得抬头去看，静待那人走到我视力所及的范围，是高少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母亲告诉我的。\"大概是老妈仍旧觉得石超凡不太可靠，故而让我多储备几个户口。
　　我不再答话，任由他肆意打量这里。我现在很没心情，大概他把这里砸烂了我也不会管。
　　\"很少有女孩子会住在这种地方，而且选择这种工作。\"这句话是褒大于贬。
　　\"你面前不就有一个？\"很多人想做的事都很奇怪，只不过碍于世俗的眼光和看法，他们不得不深自压抑。如果人们都把梦想付诸实行的话，这个世界会闲适很多。
　　\"你很特殊。\"
　　\"人人都是不同的。\"承蒙夸奖，不过在下不敢苟同。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不同于别人的地方，又讲什么特殊不特殊？
　　\"不知道经过上一次的相亲，你对我有什么看法？\"他单刀直入。
　　\"我想我怎么看你没什么影响吧。\"
　　\"当然有影响。不如直接一点说，我希望能够嫁给我。\"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如同说改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他为什么向我求婚？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无与伦比的魅力，让他对我一见钟情：\"我不认为这是个好注意。\"
　　\"你对石超凡比较有感觉？\"
　　\"不，我不想嫁人，仅此而已。\"虽然我确实对石超凡比较有感觉，但还没有到想嫁给他的地步。再说他也不一定会娶我。
　　\"你为什么想娶我？\"我问他。
　　\"我很欣赏你，而且我得要一个女人回家。我想你会是个好对象。\"不吵、不闹、没有任何要求，确实挺好的。
　　\"你历经花丛这么多年，难道没有找到好的对象？\"以他丰富的经验，难道过尽千帆皆不是？
　　\"很难。你知道，人都是会有贪心的。我很少能遇到像你这样无欲无求的女人，而且偶尔遇过一两个，也会随着时间的增长想要更多。当她们开始要我给不起的东西，我只好提出分手。\"高少棠是很自私的，心只有一颗，自己尚不够用，有怎能分给别人？
　　也不能怪那些女人，谁不想在婚姻、家庭之外，再多一颗心来爱护自己呢？何况婚姻需要保障，有了那一纸婚书还远远不够，尚需要更多的安全措施，比方说爱，比如说孩子。
　　\"你如何确定我将来不会变得很贪心？\"
　　\"不确定。至少你是目前为止最不贪心的。\"他很老实地说，似乎确定这种说法会打动我。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最擅长的当是能看出别人的弱点。只是我也是自私的，我也怕他会贪心。
　　\"让我考虑考虑吧。\"我笑一笑，看着天上的云静静浮动，\"其实我也是贪心的。\"
　　\"你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如果知道，我今日大约也不会如此德行。只是，终其一生，我可能都不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吧。我隐隐约约知道，我所要的，似乎不是一种实在的东西。
　　高少棠沉吟半晌，然后低声说：\"希望你好好考虑。\"
　　\"高少棠，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轻易决定自己的人生。\"比如说自己的婚姻？难道我是在拒绝他吗？
　　他一言未发，独自走掉。

　　又有人来了，是我比较乐于见到的石超凡。
　　他将车停在我的吊床边，自车中提出一大包的菜肉。
　　\"这是做什么？野餐？\"我心情大好，跳起来引他入厨房。
　　\"你要这么说也不错，这确实是很像野餐。\"他打开冰箱，将一部分东西放进去，\"你也可以说我是来赈济灾民，毕竟这里住了一个像科索沃难民的小余儿。\"
　　他说什么我都不介意，我现在很高兴，抱着他的外套站在一边看他开始动作：\"如果这边没有厨房怎么办？\"
　　\"那我就正好在这边点火烧烤。\"他挥舞着菜刀，\"况且，我上次看见了这个厨房。\"意思就是说早有准备。
　　我抱着他的衣服上客厅，乖坐者等吃饭。这确实有点像主客颠倒，但是我决定等一下吃完让石超凡洗盘子。
　　从来没有试过这样与一个人对坐慢慢吃饭的感觉，而且这个人居然是石超凡。有他做的香喷喷的饭菜，有人相坐谈笑风生，好像几十就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的感觉。
　　\"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摇摇头，摇掉这种荒谬的感觉。
　　为什么跟石超凡没相处过几次，却偏偏有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似乎这种情况早就存在，而且已为我们习以为常。没有任何人表示奇怪，而且这种感觉好得让我不忍心打碎它。
　　\"你今天来做什么？不会特地跑来做菜给我吃吧。\"我故意装做心无芥蒂。
　　\"本来就是啊！你知道我是多么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在荒郊野外饿着肚子躲在被子里哭泣。\"他半真半假，让人分不清他真正的目的，\"难道你想演出一部《遇鬼记》？\"
　　或者我们均是半真半假，不愿剖露自己的心，因为先出口的便是输了。
　　我一惊，剖白些什么呢？
　　\"我在这边这么久，可连半个鬼影子也没见到，说不定是那些鬼都看不上我。倒是你可危险了，唉，人长得太帅就是一种罪过，搞不好等一下那些女鬼把你抢去做新郎。\"
　　\"我是不是该说，承蒙关照，不过在下已经名花有主，请阁下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他装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
　　我扑哧一笑：\"石头，想不到你挺闷骚的。\"
　　\"闷骚？你居然用这种词来形容我？！\"他露出一副受伤的样子，装得煞有其事。
　　\"难道不是啊？十年前你每天耍酷，脸上像戴了铁皮一样，我就从来没见你笑过。\"人说，美人一笑，倾国倾城，价值千金。他老先生那时的一笑只怕也可值得那个价钱了。只不过他现在每天对着我笑，所以我一毛钱也不给他。
　　\"总比你那时侯对谁都一脸假笑来得好。\"
　　\"我笑得假？居然这样说我美丽迷人天真可爱的笑！\"虽然说我有时候的确不是发自真心。
　　\"生理课本上说过人的两颊上有两块笑肌，只要扯动它就有\'笑果\'，你见了谁都条件反射，扯动笑容，那还不假？\"他还不忘加上一句，\"明明很讨厌的人你也可以笑得那么开心，看得我头皮发麻。\"
　　\"你少五十步笑百步了，你自己在商场还不是一样。\"我真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
　　\"我是为了利益。而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答，忽然想起那些迎欢卖笑的欢场女人，她们不得不对每一个寻芳客巧笑嫣然。她们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也许这样反而比较单纯，比较的……可爱。
　　\"为什么你总是要把自己的心藏起来呢？\"
　　我一惊，却见石超凡忙着布置餐桌，仿佛刚刚那句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
　　我忍不住敲敲自己的头，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想太多了。不仅开始莫名其妙地伤春悲秋，而且越来越软弱，像刚刚那种情况，根本就是我敏感之下的产物。
　　也许该恢复一下我轰轰烈烈的生活，让久已未动的筋骨略微活动一下，不然生锈了可就有点麻烦。
　　石超凡做的菜的确好吃，不输一些专业名厨，而且他做的菜比较有人情味，不重外表，而多侧重于内在。
　　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我的口味偏重，每一道菜都投我所好，让我吃得齿颊生香，真不忍心放下筷子！反观石超凡，吃相优雅地紧，比我这小女子还要女子。
　　\"石头，我真想聘你为我的专属厨师，不知道多少钱才肯？\"说说罢了，飞环总裁的年薪是多少？那个数字可能台湾政府也未必拿得出。
　　\"我会记得回去让我的会计师算算我的身价是多少。在结果出来之前，我先为你做几顿饭，算是优惠条件好了。\"
　　\"你的会计师是谁？\"
　　\"做什么？\"
　　\"先去贿赂一下啊。\"我皱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大碗汤，\"请他少算一点，不过我可付不起那么多钱。\"
　　\"抱歉得很，这个可能做不到，因为我付他的薪水已经高到足以使他不生异心。\"他笑得爽朗。
　　\"那可不一定。人的贪心是无止境的。\"没有钱的想要钱，有钱的希望更有钱。世上的人心总是苦于不足，因此而闹出来的剧码还少吗？大部分都不见得是好结局吧。
　　\"他没那个胆子。\"石超凡看我久久不动那碗汤，终于发现问题，\"你不喜欢喝汤？\"
　　\"不是，只是肚子太饱喝不进去。\"我是在等胃消化一点点后，再把汤灌进去。
　　\"你可以暂时舍弃这碗汤，我可不愿意让你撑到需要上医院。\"他不顾我抗议的眼神，将我的那碗香喷喷的汤收走，\"我保证，你以后会常常有机会喝到它的。\"
　　以后？我最不相信的就是这两个字。如果连现在都谈不上的话，又说什么以后？
　　\"我想我以后会常常有机会喝白开水。\"我小声嘀咕着。
　　\"我有那么不可信吗？\"他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可信不可信的问题，而是世事太难料，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说不定我明天忽然得急病死了，或者我出门撞到大卡车，你守信也没用啊！\"
　　\"不准说！\"石超凡严肃地喝止我。
　　\"你不会那么迷信那些吉利不吉利的吧！\"我有些落寞地笑，\"反正再过三五十年，我们都会死的。反正都是要死，迟一点早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不管怎么死都吧。\"
　　\"当然很不一样。十岁时夭折和二十岁时死去就大不一样，至少你经历了更多生命的精彩。很多十岁时你不懂的，你二十岁时会明白；你当时不敢做的，现在能做到；你当时想去又不能去的地方现在能去。即使再多活一天也是大大不同的。\"
　　我微怔，想不到石超凡会这么激烈地反驳我：\"幸好对我来说，什么时候都没什么差别。我又没什么好留恋的，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想做的事，我大可走得潇潇洒洒。\"我想，也没什么人会留恋我吧，也许会落几滴眼泪，但终于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忘记，到最后不留一丝痕迹。这个世界上，有谁会记得别人一生呢？
　　\"当然有差别。对我来说就有差别，我不准你死！\"他的眼中有一种强硬的态度，那是什么？答案仿佛呼之欲出。
　　我干笑：\"石超凡，你以为你是阎王呀？还是你想改行？\"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很明显地冷场，而且，我发现说得不太是时候。
　　石超凡一言不发，开始收拾餐桌，拿到水池中去冲洗。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人包办，我脸皮再厚也会不好意思，只是我有帮不上忙，只会愈帮愈忙，所以我去帮他倒了一杯茶以示慰劳。
　　时间好像已经很晚了，我这才意识到这一点。但由于时间对我来说一向没有意义，所以我这里没有钟表。
　　好容易等到石超凡从厨房出来，我犹豫着不知怎么说。
　　\"好像已经很晚了。\"他开口。
　　\"嗯。\"我以为他想告辞。
　　\"我白天工作了一整天，实在很累。\"
　　应该是的。我同情地点点头。
　　\"从这里开车到市区至少要一个小时。\"
　　这也是事实。
　　\"你能收留我吗？\"
　　到重点了。我发现我的头脑在此时罢工，停止去计量所有的厉害关系。我不排斥他留下来。
　　\"你应该知道浴室在哪里，我想我有几件衣服能让你当睡衣穿。\"算是一种变相的允许。
　　那几件衣服是我一位损友送的，全是男人的衣服，内衣、外衣到睡袍一应俱全。她希望我早日摆脱处女的身份，以免内分泌失调。这个\"她\"名叫秦莳月，医术高超偏偏又以虐待病人为乐。尤其是那些闲极无聊打架滋事的人，碰上她还不如直接下地狱算了。
　　他洗澡，我洗澡，然后我们躺上唯一的大床。我不知道该怎么躺，背对他好像不礼貌，正对着他有太尴尬，所以我只好盯着天花板，但是时间久了有好累。
　　我睡不着。
　　石超凡靠近我，手放在我的肩上。
　　我闭上眼睛，告诉自己：江小余，你已经二十八岁了，会发生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你应该庆幸你不必带着那张薄膜知道六十岁；而且，石超凡也不是个讨厌的对象，所以你应该高兴才对。
　　你应该放轻松，这种事情是人生必经的阶段，而且电视上的女人都很享受的样子，只不过是肌肤相亲而已。
　　没有什么会改变的，你会因为一个男人碰了你就把心送给他吗？不会。所以，以后不会有什么不同。
　　我听到石超凡笑出来的声音：\"小余儿，你干吗那么紧张？全身绷得像块混凝土。\"
　　我睁开眼，就看到他促狭的笑容，不由得脸一阵发热。
　　\"小余儿，你脸红了，这是可爱。\"
　　我忍不住给他一拳。然后两个年龄加起来近六十岁的人开始在床上嬉闹起来，完全没有平时稳重的模样。
　　最后他抱着我睡。
　　他的身体很温暖，一种男性特有的热力包围着我，让我诧异的发现男女天生的不同。这种温暖带有保护的性质，让我莫名其妙地感到心安。
　　于是，长期以来有失眠恶习的我，居然睡得很熟，而且还开始做梦。我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
　　梦中的我有回到十六岁的时候，站在如云如霞的杏花树下，飘飞的杏花使一切都朦胧起来。我伸出手，接到一片花瓣。
　　年少的石超凡从树下走过，踏残一地的花瓣。
　　那时的我对自己说：\"他跟你不是同一天空下的人。\"
　　我睡到快中午才醒来，梦的后半段已经记不得。石超凡早就不在了。我在桌上发现一张纸条：\"见你睡得很熟，没有叫醒你。保温煲里有你的早餐及午餐，晚上等我回来。\"
　　我大乐，爬起来吃我的早餐兼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