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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直到月上柳梢,陆离也没返回房间。

      梁冰早早地和衣而睡,秦焕然也简单洗漱过,躺下闭目养神。

      一睁眼,秦焕然看到顾一把曼曼从枕边抱起,放在自己的胸口。

      曼曼探头看着面露忧色的顾一,亲昵地蹭蹭他以示安慰。顾一则是双眼无神地放空着,不知聚焦在何处,抬起手一下一下像机器人一般抚摸曼曼的脑袋。

      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顾一这一向大大咧咧的人也有了心事,在牵挂着陆离。

      “十二点了,顾一,别等了,早点睡吧。陆离很厉害,不会有事的。倒是我们几个,如果休息不足,往后会拖了陆离的后腿。”秦焕然压低嗓音说道。

      此时的担忧是徒劳无用的,陆离的强大使得他不需要他们分心照顾。换句话说,若是陆离遭遇了什么,就凭他们几人也难以和足够伤害陆离的势力抗衡,到头来也只会栽在这里。多想无益,倒不如安心睡个好觉,也省得又饿又困地赴死。

      “小秦,我睡不着,我还是担心陆离他有什么,这个地方很古怪,麻树生这个小破孩儿更古怪。我害怕……他会遭遇什么不测。”

      秦焕然侧身,白皙的手掌在顾一面前摊开,里面是一片小巧的白色药片。“安眠药,吃了吧。”

      顾一扭头看着秦焕然,她的脸上是他看不懂的高深莫测的表情。

      “陆离要求我们都必须睡着,否则我们想捉的那个人忌惮我们,是不会现身的。他已经在门外打点好,我们都不会有危险的。如果有,那我们一起死,到了黄泉还能做个逍遥伙伴。”

      秦焕然的话语内容少不得吓人,但语气却依旧温和如常,仿佛是在讨论明天吃什么的日常问题。

      “陆离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些?”顾一看看神色不变的秦焕然,后者显然暂时并不打算透露更多。

      “好,我信你。秦焕然,你是个好朋友。”顾一拿起药片,英雄就义般咽下。

      “让我抱着曼曼睡吧,至少不枉我照顾她这么久……”陆离留下的药自然是药效够强的,顾一声音渐弱,气息平稳,双臂紧紧环绕住安静的曼曼,沉入了梦乡。

      秦焕然轻声叹息,现在她也可以好好睡了。后半夜待陆离归来时恐怕会有一场恶战。在那之前,还是好生休息吧。

      薄雾带着潮湿的寒意在林中升起,一寸一寸包围了静谧的寺庙。

      这雾气浓重无比,置身其中,除了朦胧寺庙里的房屋树木,竟难见半分外界景象。

      若有人审视此时的寺庙,一定会惊讶于它的遗世独立。

      它宛如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雾气的重重包裹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有人借着浓雾的掩饰,悄悄攀上客房的窗户,意欲潜入房间。

      “陈余磬,你终于来了。”

      客房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刚刚翻进窗沿的人动作一滞,随之本能地转身,想要赶紧逃跑,但回头看看屋里沉睡着的几个人,他还是没能迈出一步。

      “你怎么不跑了?也是,你跑也没用的,你总该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至于她……你还是放弃吧。”

      陈余磬没有说话,在惨淡的月光映衬下,他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

      “我不会就此罢手的。”

      “啰嗦。”门口的人一抬手,一道光束瞬间飞向了还在和他对峙着的陈余磬的胸口,陈余磬摇晃几下,试图扶着窗台稳住身形,可还是没能抵挡住,一头栽了下来。

      客房里是水泥的地面,坚硬而冰冷,陈余磬倒在地上的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更是引人注意。尽管如此,房间内的其他三人仍在沉睡中,丝毫未被惊醒。

      “你,你对小冰做了什么?你不要伤害她!”陈余磬急切地问门口那人,语气里的关切并不像有假。

      那人冷冷一笑,说道:“不用你担心,她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自会‘照顾’好她的。你且放心,你的命我也会留着的。毕竟你也辛苦那么多年,不会亏待你的。”

      陈余磬努力撑起上半身,向梁冰的方向伸出手,口中呼唤着她的名字。

      梁冰没有回应,陈余磬也力气渐失。腥红的鲜血从陈余磬的嘴角溢出,他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到头来还不都是无用功,反正一早结局也注定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还让我多费力气。”

      门口的人闲庭信步走进来,稚嫩的脸庞上带着不符年龄的成熟和狠厉。

      麻树生将还躺在床上的梁冰一把拽倒,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她拖向门外。到底是孩子的身体,麻树生的力气十分有限。

      “切,臭女人,还这么沉。都来耽误我的事儿。”麻树生一边抱怨着一边粗鲁地拉着梁冰的头发拖行着她。

      有了梁冰的体重拖累,他步履不稳,吃力地走出房间。接近目标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甚至没有发觉陈余磬方才倒下的地方正是一个空着的地铺,而房间里也相应地少了一个人。

      好不容易才把梁冰连拖带拽地移到院子里,麻树生迫不及待地走向角落里的木头墓碑。

      只见他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有不似常人的金属光泽,看上去十分锐利坚硬。

      麻树生顾不得其他,直接跪在土地上,一把掀开那片本来就不怎么牢固的木头,用长长的手爪疯狂地刨着下面的泥土。

      不多时,一个精致的木头盒子就显现出来。麻树生双手将它捧出,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尘土。

      盖子上贴着一道字迹潦草形状复杂的符咒,麻树生心急地伸出右手去撕,不料手上一痛,他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手上的皮肤登时红了起来,像是被灼烧一样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该死的。”麻树生咬牙切齿地咒骂,忙不迭地甩着手,陈余磬还真是不念旧情,偏要跟自己过不去。

      但现下也顾不得这些,麻树生心一横,嘴里念动咒语,手下发力,狠狠地拽下了符咒。

      “啊!”麻树生忍耐不住的惨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瘆人。

      他用来撕去符咒的右手仿佛被烧焦一般,业已变成棕褐色的皮肤干巴巴地紧贴在细瘦的骨头上,还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受伤后枯朽的手无法再使上力气,麻树生不得不将盒子放在腿上,再用完好的那一只手轻轻打开盖子。

      一只古朴的酒樽静静躺在铺着红色丝绒的木盒中央,麻树生看见它立刻双眼发光,心中狂喜不已。他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着,内心抑制不住的兴奋就快要将他淹没,他早已忍耐多时,终于等到了盼望已久的这一刻。

      麻树生将盒子从腿上拿起,再放到地上。因为他的手没那么稳,酒樽在木盒挨到地面的时候狠狠地撞了一下木盒的边沿,麻树生心疼地蹙了蹙眉。

      他弯腰再细细端详一番酒樽,确认它完好无损,这才放心地走向了院子中央躺着的梁冰。

      麻树生用左手在腰间一摸,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仿佛看着无法逃脱的猎物一样,眼中放出贪婪的光,脸上浮现出奇异的狞笑。

      “我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陈余磬,哼,臭小子,还想坏我的好事。任你们使出浑身解数,也别想违逆我!”

      闪着银光的小刀贴上了梁冰白皙细嫩的脖子,麻树生几乎可以发誓,他的手感受到了那纤细脖颈下主动脉生机勃勃的气息,一次次微微的鼓胀,血液的流动让他愈发难以自持。他不自觉地向梁冰贴近,急促地喘息,一边卖力地割起了那看着就娇嫩无比的皮肤。

      也许是因为左手本就不是麻树生的有利手,再加上一刻不停的颤抖,几次下刀,麻树生只在梁冰的脖子上划出几个浅浅的血痕,几个小小的血珠儿缓缓渗出。

      麻树生心里清楚,只有将酒樽整个浸在在梁冰的血液中,他所做的努力才能不白费。可现在别提是浴血了,他竟无法在梁冰的脖子上割出一个能喷涌出大量鲜血的口子,懊恼和焦急席卷他的心头。

      麻树生提醒自己要再冷静一点,事已至此,决不能半途而废,功亏一篑。

      他暂时停手,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企图让自己放松一点,祈祷自己的左手争点气,让他尽快完成这该死的仪式。

      感到时间的流速变慢了一些,麻树生再次睁开眼,焦躁的心情已然平复许多。

      他的手已经停止了颤抖,他再一次握紧了小刀,向眼前的脖子狠狠割去。

      一下,两下,仍然是几道浅浅的血痕,这次甚至连血珠都不再渗出。麻树生一次比一次更用力,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然而手下触及到的仿佛不是人类的皮肤,虽然柔软却坚韧得不可思议,渐渐地,就连血痕也无法再划出。

      太过专注于那一片皮肤,麻树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刀已经卷刃,更不会料到,他疯狂的行为早已被隐藏在暗处的人尽收眼底。

      麻树生猜想,大概是陈余磬又为了保护梁冰做了什么手脚,才会有这么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他气愤地甩下小刀,说了一个脏字,打算再回房间拎起那个人事不省的笨蛋问问清楚。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一个让麻树生全身血液瞬间变冷的声音慢悠悠地说道:“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了悟大师怎么破戒了?也对,毕竟换了身体,就不是了悟,而是麻树生了。可惜你找的身体不太好,都烂了,那股臭味影响了你的嗅觉,你都闻不出其他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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