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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是正牌李夫人好吗》1
文／阿舟
距离登机还半小时，终究按捺不住对某个人思念的心，掏出手机给他打了第一个越洋电话。
没错，是第一个。
刚独身到异地时我没打过电话给他，深夜睡不着我没有给他打电话，就连遇到困难时我也忍住了要拨他号码的冲动，就是为了现在，用“回国”的身份给他打电话。
在话筒传来几声“嘟——嘟——”的时候我已经快速计算好，现在恋语市是早上7点多，依照我对李泽言这些年来的熟悉，他应该早就醒了而且还刚晨跑完，吃过早餐，接着坐在他那宽敞的真皮沙发上看经济新闻，搞不好还会喝上一杯咖啡。
而且还是我超级讨厌的蓝山咖啡。
很多年前我曾因为好奇心夺过他正在喝的咖啡，只是才刚呷了一小半口，那酸且略微涩的味道让我一试难忘，皱着一张脸奔进洗手间。
记得那时候他的华锐公司只是刚掘起，他的冷漠眉眼仍带着年少的青涩与气艳，见我这一脸“苦相”，他难得地在话里带有笑意：
“笨蛋。”
然后又再拿过我刚才尝过的水杯喝咖啡。
那时候我就知道，李泽言这家伙虽说帅，但不解风情。
电话接起的时候我刚回忆完初尝咖啡的痛苦经历，脑里还没来得及组织言语，他低沉的嗓音隔着话筒、以及我俩之间相距的二万七千公里，精确地传到我的心脏里。
“喂？”半秒后，是他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顿了顿后喊出我的名字：“……是你吗？”
我跟他只差半岁，还没来恋语市时就经已是住在隔壁的邻居，真的说得上是从小认识。
我见过他幼时刚学会走路的样子，看过他在学校里拒绝学妹们情书的模样，也听过无数遍我的名字从他口中念出来是怎样的情绪和韵味。
但我从没听过，当他唤我时，是如此的迟疑。
一瞬间我就搞不懂了，他的疑惑，是出于我的这则电话，还是……我？
尽管知道没可能，但我还是不自觉地有点担忧在我出国进修的这两年间，他早已忘了我。
这样的念头猝不及防就在我脑子里产生，我甚至猜测他身旁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只是那个女人我还没想象出来，他又再一次唤了我。
跟刚才的不同，这回他喊我的语气是他一贯冷静。
我马上道出初次打电话的因由：“我今天要回国了呢，下机应该是你们那边下午3点吧。阿言……你、你找个人来接我吧，我怕会迷路。”
其实我想问的是，阿言你能不能来接我？
我到达恋语市后，第一个想见的人只有你。
可是我知道他现在贵为华锐总裁，已经不是以往那个被我强行拉着去游乐场就能去的男生，他的事业应该放在第一位，而不是用他宝贵的时间来接我这个小青梅的机。
思绪到此，我瞬间想到一个人选，马上向他提议：
“你那个助理……姓魏什么的……”
李泽言似乎没想到我会提及他，愣了愣没作声，半晌才补充道，“魏谦。”
“对，就是他！”记得刚开始我还以为那小助理叫味千。我想到此便忍俊不禁，轻笑几声后回过神来，“你要不要喊他过来接我？要是换成别的不认识的人我会尴尬。”
话筒那边没声音。
以往我跟他提过的所有建议他一次都没拒绝我，即使是高中时期贪玩拉着他翘课，他吐槽了句“白痴”后还是会带我翻墙，我甚少听见他对我说“不”。林林总总的经历下，我自然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我提议了，他都会接受。
当然是基于不触犯他底线的情况下。
毕竟我说出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啊。
我不清楚李泽言对我是怎样的情感，但我想他至少是把我当成亲妹妹的看待，总是像个大哥哥领着我的他，我深信在他心里我也有一定的份量的——即使刚接电话时我还担心他忘了我。
但他绝对不可能把接我机这件事交给任何不相干的人，所以避免阻碍到他的工作，我才说要让他的助理来接我。
可是他犹豫了。
尽管他没讲话，我们中间还隔着大气电波，但我知道他就是犹豫了。
过往的二十多年，长占我人生的少年或是男人都只有他一个人，他甚至比我双亲还要重要，我对他的熟悉的情况已经是他不作声，我都大概能将他当中的情绪猜出来。
我盘算着该怎么打圆场，他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好。”
只是单单一个字，却足已让我的好心情死灰复燃。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
“下机打个电话给我。”
*
上机了半个小时，我倒不像一如既往的睡着，内心有鼓蠢蠢欲动在燃烧，思绪闪过的全是同一个人，让我愈发清醒。
我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把手机里上锁的相簿打开，娴熟的输入密码，封面是少年趴在桌上浅眠的照片。
尽管照片的像素不怎样，但在我看来，他的脸仿如昨天才见过的清晰。
这是17岁的夏天，我趁着午休所有同学都去吃饭了，教室只剩我跟他的时候，用我当时那支翻盖手机偷拍回来的、李泽言的睡颜。
他身上是薄薄的白衬衣，短袖下露出白皙的手臂肌肤，打球的成果下让他已有肌肉线条，夏风很凉，微翘的黑发扬起，拍照的角度显得他的睫毛细长而浓密，压着手臂在浅眠。
我坐在他前座盯着他的脸经已有十多分钟，肚子饿的感觉早被忘了，只晓得自己心脏跳得很快很急速，脸颊微微发烫。
年少时的他是张扬的光。
也是我想要收藏起来的秘密。
也许梦见了什么，他突然紧蹙着眉，仿佛在经历些不知名的痛苦。
我听见心房咔噔一下，有点疼。
那时候我也不过是正值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家人宠着我，李叔叔和他的姑姑当我是女儿般看待，连不爱笑的李泽言也凶不了我，当时我还真像个小公主小祖宗似的活着。
所以我伸手抚他眉心的时候，还真的没多想，单纯想让他别再皱眉而已。
因为我不想他连在梦里也不快乐。
我只是刚轻轻揉了揉他的眉心，他就倏然醒过来，眼神带有警惕性的，我看得很清楚。
只是他对上我的目光后，神情柔和了不少。
李泽言从桌面撑起身，黑发扬起，冷冽眸子有股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疲惫，他哑声喊了我：
“……我刚梦见我母亲了。”
我见过他的妈妈，即使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也记得她是个和蔼可亲又温柔的女人。
上幼稚园时他的妈妈有时候也会把我一拼接回家，她做的布丁很好吃，穿着白色长裙，长发飘飘，跟仙女一样。
我也很喜欢他的妈妈，只是在李泽言11岁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
那时候李泽言曾被拐到孤儿院，而他的母亲也在同一时候不见。
李泽言不见了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原来是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回家的小男生，会拉着我的手过马路的大哥哥，一天之间忽然不见了，我几乎以为他就要这样消失在我世界了。
父母刚开始并没有打算告诉我，毕竟我还小，而且又和李泽言亲近得很，只是因为事件太严重，所有人在我家客厅相讨时被我听见的。
当时我被困在房间，李泽言的妈妈照顾着我，我没注意到她偷擦的眼泪和泛红的眼圈。后来是我父亲议论声太大，我爬下床把门打开一道小缝，李泽言不见了的消息就这样传进耳内。
这天我哭得撕心裂肺，年纪小的我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他。
最后是李泽言自己回来的，脸上弄得肮脏兮兮，对此我丝毫不介意的一把抱着他，眼泪鼻涕沾湿了他的衣服，最终却是他无比嫌弃的把我从他怀里拎出来，嘴上说着“脏死了”，手里却拿着纸巾温柔地替我擦眼泪。
他对于自己怎么被拐到孤儿院只字不提，而且从那天起，我也没再听过他提起自己的母亲。
那年夏天在只有我俩的教室里，17岁的少年第一次告诉我有关他内心最深处的脆弱：
“我在梦里看见她了，但我碰不到她，她就像个幻影一样，是我虚构出来般似的。”
“我忽然就想起被带到孤儿院的时候。”李泽言看了看我，冷静的语调似乎在说着与他无关的事，“那儿被抓来了一堆跟我年龄相仿的，之后我发现，原来我跟他们都是被抓来研究的。”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有超能力，我可以暂停时间，而那里有更多与我不同能力的小孩子，那些人都将我们放在一起就是为了做实验。”
“之后是我暂停时间把他们带出去的，”他一顿，似乎在想要不要继续往下去。不久，耳边又再响起他淡然的声音，“……当时有个女孩子救了我，我想找到她，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这个世上。”
我知道，重情重义的他肯定是想报恩，答谢那个女孩子的救命之恩。
那时候怎晓得什么是爱情，我在心里补充道。
“我陪你找吧！”我朝他眨眼睛，握着他的手以表示真诚。“人多好办事嘛。”
他嘴角上扬，即使不明显，但还是被我发现了。
“你不帮倒忙就好了。”
那时候的李泽言经已很会吐槽了，还是我情商高选择忽略，不然肯定被他活生生气死。
我又想到另一件事，满心期待地看着他：“你能不能现在暂停时间？”
他看得出来我想干的是什么，万般无奈地说，“你也会被停顿的。”
我嘟囔着，你怎知道我不会有超能力。
当然我知道我没有。
李泽言没说话，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根莫名的染上一抹粉红，唇边勾起的弧度很好看。
他没有告诉我，我自然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停顿时间，但是那个盛夏却深刻地停留在我的脑里。
*
下机后做的第一件是跑进洗手间里补妆。
尽管等会儿我见的是他的助理，但作为没有居住地方的我，魏谦肯定会先把我带到华锐。面对李泽言，我绝对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不完美的地方。
即使他早已见过不少。
可我经已不是那个束着马尾、素面朝天的女孩了。我喜欢的人处事向来一丝不苟，认真又严肃，我当然也要做得更好，才足以配得上他。
我补了点腮红，又重新上了一层口红，长发打松搭到背后，顺道把衬衫上因为久坐而起的褶皱抚平，做好了这些功夫，放在盥洗池旁的手机恰巧响起，屏幕上亮着“阿言”两个字。
——从我学会讲话后对他的称呼，阿言。
接听前我特意清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活力，一点都不像坐了多个小时飞机的样子。
只是我还没说话，他低沉的嗓音就率先传过来：“你到了吗？”
“嗯，刚下机。”
拖着行李箱走出去前我又重新仔细看了遍自己的脸，还好没脱妆。
不然待会儿到了华锐都没脸去见他了。
“那你直接过来停车场吧，”宁静的空间里，李泽言具磁性的声音格外清晰，他的一字一句仍是以往我一直暗自钟情着且熟悉的风格。“黑色的那辆，车牌号码你知道的。”
还是那样子，讲话时甚少带有多余的情感，冷静自持，语气愈发有种作为总裁的霸道和不被拒绝，害听的人都不晓得到底他在喜还是在怒。
但一如既往的他偏偏又让我感到安心。至少，证明在我离开的这两年以来，他仍旧是那个我心心念念却不解风情的李泽言，我俩之间的距离没有拉远……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踩着高跟鞋走到停车场经已差点崴脚了两遍，没办法，为了见他我把从没穿过的新鞋子都拿了出来，香水也不敢喷的多，还是那种最清新淡雅的味道，可见到底我有多重视他。
那辆熟悉的房车亮着灯，装了双向玻璃让我无法探究里头的情况。
我把行李箱放到一旁，穿着新鞋格外累人，光是走一段短路程就觉得硌脚，恐怕连脚后跟都磨破了。我一边调头看脚上的状况，一边拉开车门让魏谦下来帮忙：
“你能不能替我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啊？魏——”
察觉气氛不对劲的我立刻抬起头，入目的不是预期里的脸。
而是李泽言那双锐利的仿佛能看穿我一切的眸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