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回的去》柒月朵朵

4、盘丝洞里的友谊

　　整个晚自习文夏都翻着英语书一脸惆怅，思诚看着文夏不似以往沉默的发呆或者做题，哀声叹气翻着英语书，看起来不知所措。
　　“是在担心明天的代读么？”庄萍被教导主任教去开会，教室里有几个同学小声的背英语，没有以往那么安静，思诚趁机小声的问文夏。文夏沉沉的叹了口气，仿佛心底压了个大石头一般，吐也吐不出来，影响呼吸。
　　“嗯，我不会念”
　　文夏已经不担心思诚会嘲笑她了，如果明天真的代读估计全班都会嘲笑她，早丢脸晚丢脸都是丢脸，不差一个晚上。
　　“为啥？”思诚表面很淡定，心里有点惊诧高中好像没有人不会念英语的吧？要不中考听力怎么考的？完全听不懂？作文怎么背？
　　“因为我初中没认真学过，也没参加过补课班，从来没念过英语”
　　“可中考……”思诚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文夏却明白了思诚的疑问，虽说是撞大运吧，倒也不全是，自己还是复习了的。
　　“我背了20个作文模板，和相关介词短语，还有100篇阅读理解原文，后来就能做题了”
　　“能背就念起来不会太差，放心吧”思诚微笑，看样子也不是完全不会的表情。
　　“你不懂”文夏突然有点着急，顺手拿出英语教材，打开昨天上过的课文给思诚看，思诚看着那一页满满登登的蓝色小字，不细看会误会为是英语笔记，思诚看到那个页面露出了吃惊的表情，那都是一些汉语拼出来的发音，好像思诚小学的时候初学英语的标记。
　　“明白了么？我可以考试，因为我能知道它写的是什么意思，可是我念不出来，因为我根本不会拼，明天可怎么办呐~”文夏着急，后面一句的声音略微有点大，引得周围自习的同学皱眉怒视，王翔和佳乐回身看着文夏一脸“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表情，露出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一晚下课铃刚好打了起来，王翔和沈佳乐凑了过来，思诚迅速的合上了文夏的英语书，这样细微的动作让文夏充满感动，身边这三个同学是充满友爱和包容的，自己不怕当着他们的面丢。
　　“女侠，你遇难了？”沈佳乐的大脸凑到文夏英语书前，掰开思诚扣在英语书上的手，顺手翻开，然后露出了一脸懵逼的表情后杀猪般喊了声“这是啥？”
　　“你怎么一惊一乍的？起开”王翔拿起文夏的英语书，表情也是惊异，一脸关切的看了下文夏。
　　“所以我明天早读，死、定、了”梁文夏在怎么展现出坚强，说穿了也就只有16岁，如果在普通班里，同学自然会宽容或者不听文夏念的是什么，可自己毕竟在典班，老师都是用清华北大来鞭策这帮学习机器的，自己这个人丢大了也无所谓，要是这帮学习机器觉得耽误他们时间，不得被哀怨过整个高中？想到这，表情就越来越悲壮。王翔看着阴沉着脸的文夏，突然想到了什么。
　　“别担心，思诚，你大晚的时候用汉语拼音帮文夏标一下，晚上放学，我俩在寝室练习。”文夏传递给王翔一个谢谢的眼神，王翔回了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晚二上课思诚用自己的英语书，一一给文夏标记汉语拼音，连升降号、重音全都标记清。
　　“用我的书吧”文夏递过自己的英语书，思诚面带微笑的摇摇头
　　“我的书难得写几个字，给你用你看的清”
　　文夏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英语书上被写的跟月球表面似的根本写不下其他的字了。歪着头看着一脸专注的思诚，好学生此刻应该都会珍惜时间做数学题吧？文夏记得初中时候有个女生叫杨琪，每次考试都在班级考第一，有次学年级开大会，文夏刚好坐杨琪隔壁，其他女生嘻嘻哈哈的聊天的时候，杨琪就那样拿着数学题旁若无人的做着，丝毫不被打扰的样子，虽然平时杨琪高傲鄙视她这样的差生，也会让她觉得有些丧气，但那一刻看着她却是由衷的佩服，中考结束杨琪却失利了考分比文夏还低，据说去了一所普高，各种版本的传闻，文夏又听说过，有说她太紧张了考前高烧，有说她因为心态不好一晚上没睡考场上睡过去了，没有任何人从她那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取入取通知书的时候文夏见跟她碰见，从她的脸色文夏看到了不甘心，她看文夏的表情仿佛不相信当年正眼没看过的文夏却偷走了她的成绩，初中时代班级前几名的骄傲光环并没有给她们带来更美好的结局，自己却因为突击有方，抵充了这么多年装傻充楞的幻想和课外读物。文夏不由得对耽误思诚的时间表示抱歉，思诚把那个标满拼音的书递给文夏打断了她的回忆，晚二的下课铃准时响起。
　　“加油，看好你，中考这么大的浪都过来了，领读不算什么的”
　　“谢谢”文夏接过书，略带歉意的笑笑，思诚扭头看到文夏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收起英语书，那个样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需要安慰和鼓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王翔急急忙忙的收拾好几本书拽着文夏冲回宿舍，直奔顶层自习室，文夏以为她要在这里教自己读音，却没想到王翔跑到宿管老师面前请了假，住寝室的同学每个月有三次不上晚课的假，超过会扣班级评比的分，这么珍惜的假期，女生多数都会在姨妈期用来卧床，王翔却为了自己这样把假期给用了，请好假后王翔又拽着文夏匆匆回寝室，一句句的教文夏，中考复习时文夏也坚持每天听1小时听力，语感还是有的，看着王翔对自己的尽心尽力，文夏心底的感动慢慢升温。
　　“王翔”
　　“嗯？”在练习的间隙文夏停下，王翔低头做着习题下意识回了文夏。
　　“谢谢你”文夏声音轻轻的，这句话在高中开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被频频说起，伴随着感动和无以言表的心情。王翔心底被文夏这句话波动，女生的友谊好像不需要什么特定的仪式，一句话的温度就能打动对方，为彼此做再多都心甘情愿。
　　“嗨！想什么呢？我们不是好朋友么，人家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俩得在一起睡三年，这得在洞里修几辈子呢，肯定缘分不浅”王翔说这句话的时候抬头与文夏对视，文夏看见她眼睛亮晶晶的，笑容干净温暖，心底某一层冰被融化。
　　第二天的领读开始文夏拿着书看着台下40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莫名的紧张感来袭，站在台上1分钟，没说话，脑袋里一片空白，底下的同学盯着文夏一脸莫名其妙，沈佳乐突然在底下举起了白纸本，上面写着 “我们都是大白菜，健康的大白菜”顺便利用第一桌的优势摇摆不停做鬼脸文夏的紧张瞬间消失差点笑喷。
　　“别紧张”王翔在底下摆了个口型，流利的英语课文就这样随着好朋友们悄悄的鼓励和刻意练习脱口而出。
　　陆圣昇和张军早自习迟到，被教导主任训了15分钟，回教室的时候路过2班，讲台上的文夏碎发散在额前，圆圆的髻安静的盘在头顶，阳光顺着窗字斜着照在她脸上，那种美好映在陆圣昇的眼睛里，晃的他略微有点失神。
　　“又看你大姐大呢？这么喜欢就追啊，隔这么远的距离能看见啥？”
　　“滚边去，学习太好，怕他们班灭绝庄灭了我”
　　张军戏戏虐的口吻说道：“你也不缺妹子，江雪每天撒娇卖萌的。”
　　“都跟你说了，我跟江雪是纯洁的”
　　“纯洁的男女关系？哈哈哈”……

　　“高中开学就像过山车似的，忽悠上来忽悠下去，一转眼快两个礼拜了呢”课间的时候王翔凑过来趴在文夏对面，有点感伤。
　　“初中四年也是一睁眼一闭眼的就过来了”思诚边做一道看起来很难的数学题，一遍附和着聊天的话题。
　　“别感伤了，给你吃薯乐”文夏埋在明天领读的英语书前，带着耳机一手记着拼音，另一只手递过来薯乐薯片。
　　“小富婆就是好，薯片随便吃，对了，我的方法管用吧？”王翔皎洁的笑问。
　　“管用”一直埋头写拼音的文夏屏蔽掉王翔的调侃，顺着问题答道。
　　“什么方法？”思诚的声音凑过来，也没有抬头。王翔看着他们俩，突然想起沈佳乐前两天说他俩珠联璧合，看起来还挺形象，都那么学霸，好像要拼命考清华的样子。
　　“就是英语拼读啊，我以前不爱读音标，所以刚开始学的时候就是标拼音的。”
　　“嗯……拼音在怎么说也不正规，过几天我给你找盘音标的磁带，你学学，比拼音简单”
　　下课就在他们闲聊和做题期间过去，王翔回座位的时候瞥见门口一个女孩子神色凌冽的盯着文夏，上课铃响起时转身走了，文夏一直低头学习没看到这一幕，随着胖大海进教室的脚步王翔也匆匆的回到了座位上。
　　“这次摸底考试的成绩大家都有数吧？咱们班基础比较好，就是这作文写的差距太大，作文10几分的这堂课认真听，我们读几个优秀作文，让你们比一比。”胖大海原名陈梦莱，估计她爸妈希望她梦想的都能得到。她是文夏的语文老师，她外号从她担任班任的5班流传开来，据说每天喝一杯胖大海缓解声带的疼痛，老师真是辛苦的职业，费力还不讨好。胖大海的一席话说出来文夏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
　　“本年级语文第一的是梁文夏，作文也仅扣了2分，你先分享一下怎么学的语文吧”
　　“语文有什么好学的啊，天天都能用啊，能差哪去？”班级里有人窃窃私语，没大声的驳斥，却也发出了曾经被成绩好的孩子嫌弃的言语。文夏心底发憷，站起来手开始颤抖，因为拿卷子的手过低，这个动作刚好映在了低头做数学题的思诚眼里，思诚拽了下她的校服在草纸上写了三个字，“别紧张”，然而并没缓解文夏颤抖的状况，一个人到底需要克服多大的恐惧能控制住战栗的身躯，文夏咽了下口水，好像第一天自我介绍一样，磕磕巴巴的说道：
　　“喜欢看读、读者和、和青年……文摘”
　　“谁不知道呢”前桌孙婷声音不大刚好可以传过来，话语里透出这样的不友善，王翔在第一排突然回头朝着斜对面孙婷的方向喊道“你知道你怎么不考第一呢”这样明目张胆的维护让教室里的抱怨全都销声匿迹。文夏看着王翔，那种信任不需要任何事端，“我是王翔的好朋友”只是一个瞬间一句话，害怕的情绪荡然无存。
　　“平时喜欢抄句子，这次作文里很多的句子是我平时抄下来的”5班的学生上课天天接话，胖大海已经习惯了，对课堂突发小状况没有表示出不满，文夏接过来的话让她很满意，点点头，接着对她鼓励到：“读一下你的作文，给大家学习一下，昨天在我们班，很多同学都说深受启发”
　　“……我们每个人都像生活在地球上的蝼蚁，追逐着固定的路途，搬起脚下沉重而甜蜜的负担徐徐前进，即便如此乏味却在一米阳光之下闪耀着生命的光辉。”文夏结尾念完，沈佳乐突然鼓掌，班级里被带着哗啦啦的鼓了几秒钟。语文老师非常满意，对着文夏的作文一个比喻接着一个比喻的分析，好像分析名家大师的作品。
　　“《人生之旅》这么刻薄的命题论述作文你都能写的这么生动，果然不是吃素的。”胖大海讲课的时候声音很大，一般不在乎学生窃窃私语，思诚压低声音跟文夏聊天。
　　“肉这么好吃，干嘛要苦了自己呐~初中有次期末考试我总分180分，语文考了100，其他加起来80”文夏用举例子的方式证明自己语文多好，显然是又一次刺激了思诚，对于两科就能考180分的思诚很难想象一个人能考这么点分，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文夏每次提到考试都跟要过鬼门关一样。初中的时候要么就是特别混完全不在乎成绩，要么就是学习好，夹在中间偏后的，被老师劝退都有可能，180分肯定倒数，看文夏的样子不是发呆就是看小说的也不会特别混，肯定经历了很多苦头才熬到一中的吧。
　　“哎，同桌，你以后不懂的就问我，别自己一个人瞎想，有些题一点就透，凭借你自学能考到我身边，肯定特别聪明还用功。”
　　思诚是第一个说文夏聪明的人，很多年以后每当文夏遇到挑战的时候都会冒出思诚这句话，问题便也不再是困扰，文夏看着思诚说这句话的表情，那么笃定与确信，她觉得身边有王翔和思诚这样的朋友无论有多少阴霾都可以被消散。胖大海在台上继续讲解卷子上的重点内容，文夏回忆着这几天王翔、孟思诚、沈佳乐对自己的点点鼓励，“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俗气到不能再俗气的语句跳到脑袋里，友谊需要修炼多久？会不会我们曾经是盘丝洞里相依为命的小妖精？思诚和佳乐身上包裹着五彩斑斓妖精衣服的画面在文夏眼前。思诚看着文夏望向窗外，嘴角翘起神秘的微笑，文夏此刻好像回到初中时代的自己，自由自在漫天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