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齐聚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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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齐聚首
当白夜澜以为自己要栽向地面时，身子却撞进了一个软绵绵的怀抱里。
柳眠将她空着的那只手牵到自己唇边，缓慢的做出口型：“你，怎，样，了？”
虽然发不出声音，但那略显干涩的触感仍让白夜澜清晰地感觉到那人心中的焦灼。
“无妨，大概只是些皮肉伤。”
她朝柳眠大致的方向咧嘴笑了笑，傻呵呵的样子她自己也能想象得到。
“...那，就，好。”
柳眠的回答似乎犹豫了一下，且出乎意料的并未责怪她逞强。
“气我不听你的话了？”
她被柳眠打横抱着，撒娇似的朝柳眠怀里埋了埋脸颊，耍赖的初衷一览无遗的暴露出来。
“没，有。”
大抵是交流比较困难，这次见到柳眠之后她前前后后也没说几句，白夜澜识趣的不再出声，乖巧地窝在她臂弯里闭目养神。
柳眠为何要去救顾风聆她并不知晓。上次见到顾风聆，她二人还打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现下却赶着去救那个看着就一肚子坏水儿的女人，只能说世事难料。
两人无声的在树林里摸索，循着顾风聆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一路跟过去。先前与那来路不明的男子纠缠的功夫，顾风聆他们似乎有走的更远了些，就连白夜澜对那刀的直感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放我下来吧，我没大碍了。”
听到白夜澜这样说，柳眠停下步子。她并未松手，而是蓄力似的稍稍佝偻着背，旋即奋力一颠，将白夜澜又往里抱紧了些。
见拗不过她，白夜澜只好也用自己的胳膊环住她的脖子，好帮她省些力气。两人继续往前走着，间或刮起的山风摇晃着叶片，抛起积在上面的露水，湿湿凉凉地打在衣服上。
越往深处走，幽壑的小路渐渐被野蛮生长的杂草遮绊掩藏，柳眠自是腾不出手来拨开这些天然的路障，扭缩着挑拣较为稀疏的地方通过，实在躲不开便只好放任它们扑棱着拍在脸上身上。
“嗯？下雨了？”
白夜澜忽觉袒露的胸口似落了水滴上去，奇了一声。
柳眠点点头，不甚在意地继续向前迈着步。
又过了没多久，白夜澜的身体突兀的抖了一下，她拍拍柳眠的手臂示意放自己下来，站定之后沉吟片刻道：“很近了。那刀...就在前面。”
白夜澜朝着某个方向指了指，柳眠率先走了上去，抓着她的手为她引路。两人一前一后划开几乎被杂草与灌木填满的空隙，斩落拦路的枝条与枯叶，颇为迟缓的穿过这最后一道难关。虽不知等在前方的会是怎样的光景，但凭她二人再合以顾风聆之力，或许还能从桑赫手中拼出一线生机。
跌跌撞撞的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垂挂在面前的枝叶有了减少的迹象，柳眠回头望了望正伸手压下一簇扶桑枝的白夜澜，澄澈的眼底涌上一丝酸涩。
“怎的停下了？”
“披上这个，还有点下雨。”
陌生的声音倏而从面前传来，白夜澜明显怔了怔，伸手的动作都跟着慢了半拍。
那毫无疑问是柳眠，虽听上去变得成熟了很多，但仔细分辨却能听的出她独有的柔婉，递进手里的东西轻轻软软还带着体温，想来是她刚刚脱下来的戎衣。这样一想，前面应该就快到灌木丛的尽头了。
随着桑赫那柄长刀所发出的气息越发强烈，难以名状的亲切感让白夜澜不由得回想起苍南城夜宴那晚，模糊的记忆中似也曾出现过相近的场景。
“这是...什么...”
她正被心中逐渐萌发的归属感吸引，走在前面的柳眠忽然惊呼出口。
“怎么了？”白夜澜疑道。
柳眠并未回话，瞠目结舌的呆站在原地望向眼前的景象。
满天的黄纸屑像流萤般飘悬在每一个角落，将一束束清朗的月华裁剪成迷离的光斑。穿流其中的绵风宛如牵起这片萤虫的丝线，承托着本该坠落的它们恣肆畅游在半空中。整片空地被遮的严严实实，目力所及不足一丈，这由黄纸组成的迷魂阵，比之山岚浓雾都不遑多让。
直到被白夜澜拽了衣角，沉浸在这片光怪陆离中的柳眠方才后知后觉的拉起她躲到一棵树后静观其变。
这世上能将湛明诀发挥至此等境界的，除了顾风聆，再无旁人了。
顾风聆与桑赫对峙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无论是费尽心力维系阵法的她或是身陷阵中草木皆兵的桑赫皆不免显露疲态。老实说，着黄纸阵原本是打算交由柳眠操纵，籍此以辅助她与桑赫战斗的手段，可眼下也只能拿来应急，陷入僵局之后该要如何脱困，就连顾风聆自己也不曾考虑过。
只有“拖得越久越好”，这种自断后路的念头盘桓在脑中，支撑着她不会过早放弃。
阵中的异样将顾风聆从精神涣散的边缘拉回来。
她虽不便轻易移动位置出卖自己的行踪，但不动声色的移开挡住视线的纸片这种小事仍然不在话下。稍稍动了动心神，那异状的位置便拨云见日的露了出来。
可就是这一瞥，却让顾风聆险些从藏身处掉下来——阵法外侧，柳眠正探头探脑的朝桑赫大概的方向巴望着，而跟在她身后的，不是闻春榭上下找了近两个月的白夜澜又会是谁？
白夜澜是怎么到紫山来的？
柳眠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她们两个什么时候见面的？
桑赫是不是已经掌握了白夜澜的行踪了？
心头萦绕的疑惑如雨后春笋一样接连不断的冒出来，冲击着顾风聆的思绪，而就在这分神的片刻中，悬在高处的纸片动荡着落向地面，其中几块恰巧挂在了桑赫肩头。
对于后者来说，这无疑等同于进攻的号角。
他霸刀出鞘，左手从随身的锦袋里捻了一撮硝粉撒在刃上。蔓生的灵火似蛟龙般瞬间吞没了刀刃，焰苗的高温将边缘的空气都烤得蒸腾扭曲起来。
附在刀上的火焰不灭不熄地在风中乱舞，桑赫不断地将硝粉抛散在空中，纵是林间湿潮，有了助燃物掺杂其中再遇上高热的火焰还是无法抑制地烧灼开去。经这一遭，原本还算稠密的纸片化为一团团带着余热的灰烬流散在风中，大范围的空间没了遮蔽，视野登时开阔了不少。
眼见形势急转直下，然已在强弩之末的顾风聆却也无力回天，就在她正打算弃了黄纸阵与桑赫正面交锋的时候，林间的风忽然从四面八方涌进他们所在的这片空地来。不仅如此，随之而来的还有林子积了小半月的落叶，风势愈发猛烈，从地上卷席过来的叶子也愈发狂乱地盘旋在风柱之中。
与顾风聆精琢细磨的不绝绵风不同，这股后继之风来的更加刚直，颇有排山倒海之势。
还没等桑赫从先前的消耗中得以喘息，紧随其后的攻势就再次将他逼入车轮战的劣势之中，他架着囚豕在风眼中勉强立足，情况不容乐观。
桑赫在场中与呼啸的龙卷苦苦纠缠时，柳眠和白夜澜已经找到了顾风聆。
白夜澜的突然出现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或许在这种场合中，见不到才更让人安心。
毕竟在毫无胜算情况下，让白夜澜带着止危刀和掌握止危残片下落的桑赫碰面，极大的可能会让之前的一切布局都竹篮打水。
“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那柄长刀，我能感受到刀气。”
白夜澜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她始终紧紧的抓着柳眠的衣角，像个怕生的小孩子。
“夜澜，你带顾当家先走，我怕待会伤到你们。”
柳眠适时的插话打断了顾风聆想要对白夜澜近几月来的行踪刨根问底的打算，她口气生硬，似乎在拼命掩饰着什么。
“不可，桑赫绝非你一人抵挡的住的，况且你...”顾风聆话音一顿，话音陡然提高了几度：“你不要命了！”
白夜澜和柳眠显然都被她吓了一跳，柳眠咬着牙啧了一声，而白夜澜则扭过头来正色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眠儿她...”
“我无妨！你别听她胡诌，我自有办法对付那人，你们两个快些离开我还能全身而退。晚了谁也走不...”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离开呢？”
突兀的声音落进耳畔，三人皆齐齐止了声循着来向望过去。
“金司，你终于肯乖乖回来见我了吗？”
桑赫的身边，苍夔朱红的大氅猎猎扬扬。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齐聚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