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之国度》霍散人

4、第4章

　　顾森等李正东一坐上驾驶位，就满脸堆着笑。

　　“那个……”

　　“有话就说。”

　　“我能换，换一辆么？”由于太冷了，她说话也直打哆嗦。

　　“换一辆？”李正东笑得揶揄，“就这一辆了你还想换哪辆？白让你坐我老板的车你还嫌弃。”

　　顾森微怔，老板的车？这是顾原森的车？好吧，他那种性子是蛮适合开路虎的。她就说嘛，一开始她还惊讶为何李正东会开这车，他那骚包样，怎么会喜欢路虎这种有力量的车。

　　“或许……”李正东忽然笑得邪气，“你更喜欢在冷风中自己走去？”

　　“嘿嘿……”没办法顾森只得厚着脸皮干笑，“我的荣幸我的荣幸。李经理你好好开车，好好开车。”后面顾森就不说话了，直把李正东八辈祖宗都骂了个遍。

　　不过就是在开着暖气的车里，顾森也还是感觉到冷，她的脚一天下来就没暖和过。可她也不好表现出来，要不然李正东指定要说她娇气。

　　怎么还不到啊，这永森没事把公司建这么大做什么。就在她不停在心底嘀咕的时候，后座位一直闭目养神的顾原森开口了。

　　“正东，把你的外套脱下来给她。”

　　“为什么？！”

　　李正东瞬间惊喊，顾森这里也着实呆住。但接下来，顾原森就没再说话了。于是深知这位大老板脾性的李某人接下来只好把车停在一旁，孩子气的将西装乱脱一通，拿着幽怨的眼光递给了顾森。

　　“那，热乎着呢赶紧穿吧。”

　　“……哦，好，谢谢。”

　　顾森强忍笑意十分乖巧地接过去，待她一穿上果真暖和不少。接下来一路上，某个人再也没乱说过一句话。

　　等顾森到达酒吧，公司的人早已全去了包间。后来看着顾原森同李正东一上了五楼的电梯，她就立马猫进了工作室。

　　她一进去，把正在嗑瓜子的Luna吓了一大跳。再看她那一身，Luna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Oh my god……森森你是抛弃了哪个王子刚从舞会里逃出来？你这裙子真他妈的shit beautiful！”

　　顾森作势要拧她的嘴：“一个姑娘家，怎么说话的。”

　　Luna边躲边笑：“但是，你还差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水晶鞋。”

　　“神经。”

　　“你有药啊。”

　　顾森受不了要打她，Luna一边傻笑一边躲，手中的瓜子掉在地上好几粒。

　　大概是到了熟悉的环境，顾森渐渐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她就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等再醒来，工作间里就只剩她一人，Luna应该是去楼层了。她再看一眼外面的猫头鹰时钟，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顾森走出去，想着那些人应该已经回去了吧。可刚出来就碰到从那直达五楼的电梯里出来的李正东，李正东一看到她，就挥挥手。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拿点水上去给老板。”

　　“哦，好。”

　　顾森刚点完头，他人就出了大门。

　　等顾森提着水壶从电梯里出来，发现五楼的装修几乎都是一个颜色。

　　藏青色，偏深的同时在壁灯的照耀下还有些发黑。这颜色有些沉重，顾森摇摇头，还好这一层是私人的，否则跟底下的那三层连起来，这层怕不是要叫爱情的枷锁，锁着人锁着心，怎么都出不去的那种。

　　渐渐地，她找到了顾原森所在的那一间大包厢。待她进去一看，咦？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怎么，一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这喝？那也太可怜了吧，喝到最后醉倒了也只有他一个人。

　　看他平躺在黑皮沙发里，顾森轻手轻脚过去。走近他身旁一看，发现这男人的腿还真长，顿时顾森就没正经的想，将来公司开不下去还可以去当模特，好手好脚不愁没饭吃。

　　在他身侧站了片刻看没反应，估计是睡过去了。下一刻她把水壶轻轻放下，准备出去。还没走两步，沙发上他便出了声。

　　“水拿来了？”

　　“是的，老板。”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答。

　　这男人原来没睡着啊，没睡着半天不出声。今天在公司里李正东也是，怎么这永森的管理层都什么毛病。顾森虽这么想，下一刻却动作麻利地给他倒了一杯水。

　　顾原森坐起来才刚喝一口，他放在大理石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顾森离的近，自然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四个字——“我的骄阳。”

　　我的骄阳？

　　这不就是大老板的老婆，两年前那个漂亮女人嘛。哦，是回家太晚来查岗了吧，看来纵使强大如永森的老板，结了婚也会同平凡夫妻一样。

　　顾森自顾自感叹，顾原森看到来电却迟迟不接。顾森有些疑惑，铃声也一直执拗地在响，似乎不接就一直响，顾原森终于慢慢拿起手机划向了接听键。一接通，他整个人倒向后方的沙发里，一时间显得十分疲惫。

　　“什么事？”

　　说出来的话也是沙哑，像久行沙漠无水滋润的沙哑，似乎走了很久，烈日炎炎，急于解脱。包厢里太安静，又是凌晨，接下来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顾森听得一清二楚。

　　“原森……”这一声喊得异常凄美。

　　“什么事？”大老板面无表情。

　　“我脚扭了。”

　　“涂药啊，你那不是有各种药。”

　　“我人在外面。”

　　“……”大老板不说话了。

　　“你来接我好不好？”

　　“……我让正东去接你。”

　　“不，我就要你来。”

　　“……”

　　“原森，你过来……”

　　顾森听不下去了，太尴尬，本是大老板的家事被她一个小员工听得一清二楚，她也是迟钝，这时候都不知道出去避嫌，还在包厢里傻站着。凭着女人的直觉，她能断定电话那头的女人快哭了。

　　显然，顾原森也听出来。他坐了起来，握着手机沉默半天才同意。

　　“好。”

　　别看只有一个字，顾森听出太多的无可奈何。她自己都惊讶，她保证没听错，像是知道事情会怎样发生，怎么都阻止不了的无可奈何。只能随它去，它停才能停，它不停，只会被无休止地牵扯下去。

　　电话挂掉之后，顾原森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几口灌下去站起来准备去到门边，酒醉未完全清醒的人，走几步明显有些踉跄。

　　顾森见状，下意识去扶，谁知还未碰到他，他自己就顺势扶住了墙。

　　问一句：“你会开车么？”

　　***

　　顾森现在深刻的反思到，若是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千万不要随意答应别人。比如，对顾原森说我会开车。

　　四个红绿灯七个紧急刹车，永森大老板的路虎硬生生被某人开成了小汽车。副驾驶上的顾原森更是被前后撞的，表情痛苦到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从来没有晕过车的他，今日终是不能幸免。

　　他下车后在垃圾桶那里吐得一塌糊涂，当然，这也跟他昨晚喝了很多酒有关。

　　顾森在车里凝望他的背影，觉得十分惭愧，她轻飘飘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骂自己就知道逞能，就知道逞能。

　　“你，究竟会不会开车……”

　　顾原森回来的第一句话，他现在十分怀疑她话的真假。可是顾森真的没有说谎，她开是会开，不过没开过路虎而已，并且……

　　“那个，老板，我有驾照。只不过两年没开了……”

　　两年没开就成了这技术？

　　顾原森无话可说，只能轻飘飘扫视她一眼，而后转身去看凌晨四点C市的天空，良久都没说话。

　　后面等他缓过劲，便重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闭着眼认命道：“继续开吧。”

　　于是最后，那一段路顾原森平时只要十五分钟，硬是被顾森开了足足有四十多分钟。顾原森那时就默默在想，以后千万不能再让这姑娘开车了。

　　他哪里知道，顾森不熟练是小，最大的问题还是他坐在边上的缘故。他这样的男人不管坐在哪一个女人身边，没有不紧张的，只不过他自己没察觉罢了。也对，他哪还有心思察觉，昨夜的酒在他的胃里被顾森这么一弄翻江倒海，他能忍住没吐在车里就不错了。

　　车子终于停在某一处大型商场的路边，车里顾原森一眼就望到俞骄阳坐在前方不远处的台阶上，不时地来回张望。

　　他没有立刻下车，只是在车子里静静地把她望着。那个穿着一身纯白大衣，一头漂亮长卷发，容颜耀如骄阳的美丽女人……曾经他以为她就是他的此生，但结果是他错了。她不是，一直以来都不是。

　　像是等不及了，俞骄阳又打来了电话。看着手机屏幕再度亮起，顾原森不是接起来，而是直接下车朝她走过去。

　　整个过程中，顾森一直安静不语，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她看出来了，傻子到现在都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但不管是什么问题，顾森都觉得自己还是闲事莫理，否则最后怎么被赶出永森的都不知道。想起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顾森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后来就在她不经意抬眸间，看到顾原森被那个等待的女人一下子抱住了。夫妻间的拥抱并不稀奇，可顾森这边望过去，怎么就感觉那拥抱如此陌生。不是因为顾原森没有回抱住那女人的缘故，而是两人之间感觉即使是那样亲密的贴在一起，仿佛心的距离也不能靠近一毫米。

　　就像，就像那个夏天她和俞朝分手的晚上他抱着自己是一样，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却怎么也传递不进她的心里。这大概就是身虽近，心已陌路吧。感情这种东西，真是够毁人的。

　　等顾森再望过去，两人已经分开了。顾原森不知是说了什么，那个女人情绪变得好激动。顾原森后面沉默了一会儿想是要回来，女人一把拉住，瞬间哀求的模样，看着挺让顾森心疼同情的。不过她不了解情况，还是不要一股脑儿认为顾原森是抛弃了人家不要人家为好。

　　也就是这时候，顾原森落在车里的手机瞬间响了起来。

　　是李正东打来的。

　　顾森犹豫了片刻，不打算自己接。铃声也是执拗地响，看顾原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顾森没办法还是好心接起来。

　　“你好，李经理。”

　　“顾森？”

　　“对，是我。”

　　“老板呢？”

　　“哦，他在……”

　　“他在干嘛？”

　　“他在……”

　　李正东的语气明显变得微妙，这都快凌晨五点顾森非但没回去，居然还接起了老板的私人电话。要知道老板的手机平时没有一人敢碰，况且他离开酒吧时老板明明说了立马就回去。

　　顾森一直关注着前方那两人，没怎么体会他话里的深意。就在刚才，她看到顾原森突然转头就过来这边，无论那女人在后面如何喊他他都不回头。

　　这什么情况，两人闹僵了？

　　而这边，由于她长时间没回答李正东的话，导致李正东非常艰难且不敢置信地，有些惊吓又哆哆嗦嗦道：“顾森？你和老板不会……”

　　顾森根本没在听，接下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老板来了！你等一下，我下车把电话给他！”

　　李正东顿时一头雾水：“下车？下什么车？”

　　那天，顾森并不知道顾原森与俞骄阳之间的矛盾究竟是什么，她只是因为李正东要找顾原森而想把电话尽快的给到顾原森，不想刚一下车，那边的俞骄阳一见到她就被生生刺痛了眼睛。

　　那件裙子，顾森身上的那件紫色纱裙，是顾原森亲手设计，她曾问顾原森要可他没给，此刻却被那个女孩穿在了身上。而那个女孩，好像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

　　俞骄阳记起来了，她不就是两年前那个夏夜遇到原森的那个女孩。

　　她和原森之间……

　　他们一直都有联系？！

　　难道，原森一直不同意与自己复婚，也是因为这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