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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情生根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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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学府有一处地方极美,那日雨后,伶枝子一袭淡青的长裙,在廊檐的转角,四步一停,三步一走,两步一抬首。景瑜坐在院中水榭里读一卷旧诗,看见她托一盏茶,犹豫,辗转,欲走还留。他朝她笑笑,她才有勇气走过去,道:“夫子,请喝茶。”
碎花青瓷的茶盏,青翠欲滴的碧螺春,是极为上品的茶。
她垂手立在他身侧,低着头,目光落在一旁的诗书上。他把书举到她的面前,问“你喜欢哪一句?”她惊到了,把头低得更低,胡乱地用手一指,他稍微一愣,随后轻轻读出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她终于被震撼地抬起头,怔怔看着他的嘴唇,那一刻,他也惊讶,她的眼睛,就如亭外的一汪清泉,清冽澄明。
终是羞极了又无奈极了,伶枝子几乎要把脑袋埋下来,匆匆回道:“夫子,学生......学生还有书卷要背诵,就不叨饶夫子看书了。”
透过厢房里朝南的窗,总能看见伶枝子来回地走,浇花,打扫书架,把字画搬过来搬过去..........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一个月之多。
岐山学府贵为皇室书苑,能在里面念书的皆是皇室高官贵族子弟,无论是皇室的子弟或是贵族的子孙皆是好坏兼有。
她以一名平民的身份能与好的学子相言甚欢,着实是有幸与夫子对自己的恩情。只是往往天总是不助自己,总让某些纨绔子弟挑在夫子外出之时堵住,她不想麻烦夫子,因此往往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第一次,他们强行拽红了伶枝子的手腕,被她用滚烫的水泼了个正着,有幸逃跑了。
第二次,他们夜里在她的窗外装神弄鬼,她索性在房内抱着木棍一夜不睡。
第三次,她几乎被逼到了尽头,心里正凄婉无力自己竟遭到此等侮辱,正绝望之时,身上禁锢的束缚却一瞬破除。
“夫子!”见到景瑜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瞬,伶枝子简直再次见到了天神降临,满眸抑制到了心底的眼泪瞬间崩塌。
景瑜望着面前几个早已软了腿跪在地上的肇事者,目光一沉超亲信看了一眼:“传唤此些人的府上,领人回去,岐山学府拒收并上报皇上。”
待到那几人哭天喊地被拖下去,伶枝子方才还没缓过神来,却被景瑜触碰到了自己颈部一道赫然伤痕痛得发不出声音。
“很疼?”景瑜皱眉,才发觉不合礼数,大手收了回去。
伶枝子不语,只点点头。
“为何不告知我?”景瑜紧紧盯着她早已发麻的头皮,继续沉声:“这应该不是第一次?”
“学生......”伶枝子几番哽咽还是为让夫子放过自己一马,索性全部坦白:“夫子日夜 公事繁忙,学生......学生实在不想麻烦夫子。”
景瑜望着她已经哭红了眼睛,才不由长长叹了口气,“真是傻孩子。”话罢,他从袖中拿出一瓶药膏塞进伶枝子的手心,温和道:“以后遇到任何事,万万不可憋着。”
紧捏着掌心中的凉意,伶枝子的小脸近乎在灼热和冰凉之间穿越,她急忙点头答应,“夫子教训得是,学生明白了。”
因几日前那几人做出的勾当,伶枝子总在夜里噩梦惊醒,尽管知晓此事已经过了,可阴影终究缭绕在心间,不得安生。
惊及生恐,恐极生悲,伶枝子的泪水已经浸湿了枕头,可眼睛却沉重得如何都睁不开,恍惚整个人被困于噩梦之中。
两手不禁想抓东西,却意外抓住了一块硬硬的温暖,鼻尖掠过一丝丝茶花的淡香。
手被抓住的一瞬,景瑜的眉心轻轻地皱了皱,想要放开,却奈何眼下的女孩力气大地难以想象。
无可奈何,景瑜只能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不过眼下的女孩睡相还算规矩,考虑到逗留过久,景瑜望了那抹唯美的睡颜一眼,平淡的心绪突然翻涌,霍然眉间一簇,站起身来。
此时女孩睡得不踏实,他踌躇了会只能把自己身上常带的香包结下来塞入她的手心内,留下独自捧着香包安然入睡的伶枝子,便起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