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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最美相逢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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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雨,轻轻地坠,斜斜地飞,晶莹剔透。
一个人的午后,看雨在窗外树叶上结出了一滴滴清澈的水珠,像一些悄悄滑落的泪水,与它们对视良久后,伶枝子选择安静地坐下。望着案几上早已泛黄的书卷,轻轻翻开,去读里面那些温暖的故事。
她在别人的浓情浅恨里做了痴人,或笑或落泪,合上书卷,雨竟在檐角上,把时光滴成一片泅水的陌上青烟,令人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对此,她心里并没有多少恐慌,甚至有一丝轻喜。
她想起那个人曾说过:“既来之,则安之。”她望着他,心自然而定,轻笑:“谢谢夫子。”
她与他相识之日,她穿梭在竹林深处正被猛兽追赶。一身素色衣裙沾满泥尘,鬓发散乱,面上白纱起伏,极是狼狈。他及时出手相救,击退了野兽,再回神,后背的书卷已沿着陡峭的斜坡滚落,不辨踪迹。他转身欲去寻,衣袖却被人轻轻拉住。
“救......救我。”伶枝子满脸污泥,浑身的衣物已在被猛兽追逐间破烂不堪,秀肩外露,白皙的指尖嵌着湿泥带着伤,却紧紧攥住男子的衣袖,满眼仓促和害怕。
他回首,脸色微变,又急促地背过身脱下了灰素色的外衣扔下了在她脚边。他本是一人独居,如今多了一女子,难免让人匪夷。
伶枝子望着眼前一抹素白的背影许久,默默垂下了眼眸,拾起他的外衣,道了声“叨扰”,便转身离去。
男子望着她的背影,有一丝不忍浮上心头,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到底没有叫住她。却直待她摔倒在地,他才举步走去。
次日醒来,伶枝子闻着一阵淡淡的药香,转眼之间才看见男子笔直地站在近处,手掌端着一碗汤药。
“这药是?”她接过药碗,闻了闻愈发觉得清香。
“此药是治疗你外伤效果甚是好,你饮了之后,休息三日后可行动自如。”
伶枝子望着男子,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漂浮,直似神明将世。
望了许久,直待男子的视线凝聚在自己眼前之际,伶枝子才敛起了尴尬地视线。
饮了药,她有些仓促地问道:“不知恩人可否收留?我什么活都做得。”
男子摇头,淡淡拒绝:“寒舍简陋,尚不可容二人。三日后我将你带下山交与村民,村民为人朴实诚恳,可更好照顾你。”
伶枝子闻言,眸间掠过一丝失落,却无任何言语。
三日后,男子醒来拉开竹门,发现水缸已被人打满,厨房桌上也摆了饭菜碗筷。他抬首朝外看去,篱墙外几株青梅掩映了一片素白衣角。
万分思绪霎时化作一声叹息,他终是心软,朝屋外唤了一声:“你留下吧。”
“便知恩人心善。”伶枝子进屋如是笑得窃喜,而后摘去面纱,黛眉杏眸,唇唇红齿白,是人间难见的绝色,男子看着不由有一丝慌神。
他很快掩去脸上的神情,轻咳一声,道:“鄙人景瑜,众人皆唤鄙人夫子。你年纪小,唤我夫子皆可。”
伶枝子微愣了会,随即满面笑容,应道:“是的,夫子。小女伶枝子,只记得许久之前,被歹徒劫持了逃跑之时砸破了脑袋,如今记不起家人是谁又在何处。”
伶枝子愈说愈小声,竟在一瞬间流出了泪。
景瑜不语,望着女子垂首立在他的身侧,低着头,瘦小的肩头连续不断地轻颤。他皱眉之际,方想说什么却奈何吐不出口,索性从袖口抽出一个方巾塞入她的掌心。
“擦擦。”
继而只听闻他继续说:“我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放心。另外,你我男女有别,这处不是你呆的地方,明日我会送你去岐山学府。”
景瑜修在山中的房屋极是简陋,堪堪足以遮风避雨,屋内也无甚陈设,仅有一床、一桌、一榻,倚着墙角的瑶琴算是唯一的风雅,也因主人许久未动而蒙了灰。
在伶枝子到得三日,景瑜扯了块幕布将屋内隔开一方,将有床那方让给了伶枝子居住,自己捡了几根枯枝搭做床铺。
望着景瑜年纪比自己大许多却端正君子般俊逸的侧颜,伶枝子一颗心砰砰直跳。
为报答景瑜的救命和收留之恩,伶枝子便拭净了琴弦,白皙的指尖轻轻滑过冰冷硬朗的琴弦,她只觉心尖莫名流过一丝暖流,仿佛似曾相识。
“你可识弹琴?”景瑜在身后出现,见她望着琴许久问道。
伶枝子小眉头轻轻皱皱,答了声“不识”后,却突然饶有兴致地回头小心翼翼望着景瑜,笑得惹人心颤,“夫子可愿教枝子,枝子想学成后回报夫子。”
景瑜愣了一会,莞尔一笑。眼神示意伶枝子坐到一旁,自己才落座。
琴声淙淙似流水,漫过了这一方荒草丛生的院落,添加了几份悠然。景瑜时而闭眼地听着,时而开眼望着指尖的琴弦。她无意间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红透一张如雪容颜。
“你可曾记得学过弹琴?”背后的声音紧贴着自己的耳背,微热的呼吸轻轻地亲吻着自己的肌肤,伶枝子脸红得如同如夏花。
“枝子已记不得,只是当看见竹琴,只感觉熟悉。”伶枝子的声音简直紧张极了,一直等待身后的人发话,却迟迟不听闻。正想转头,却遭到了景瑜的轻微的呵斥:“不可分神。”
伶枝子脸上又被狠狠一烧,窘迫极了,忙把脸转过来,不禁长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