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到底谁是斯托卡》枣泥锅盔

4、第四章

　　“啪嗒。”
　　阎直锁上柜子门，跟接班的同事打了声招呼，扣上棒球帽走出咖啡厅。这家咖啡厅名叫临时充电站，说是走创意小清新路线，最红的产品却是超小杯浓缩黑咖，一口精神抖擞，两口神清气爽，是水滴广场商区附近的社畜们离不开的加班圣品。他在这已经打工半年了。
　　天气闷得过分，阎直的心情和气压一样低。他最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好像有人一直看他一样，让他浑身不爽。
　　妈的，被看着的感觉又来了。
　　阎直从大路闪进巷子里，这条巷子只有前后两个口，窄到只能容下两个瘦子擦肩而过，没有藏身之处。他一边走一边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往后照，后面空荡荡一片，半个人影都没有。
　　“啧。”阎直弹舌，还是刻意穿过巷子绕了个偏路，刻意多走小半圈路才回家。

　　小院的铁门没关，阎直推门进去，柳元泰正蹲在台阶上啃西瓜，吃相极其难看。
　　“哎呀，小直回来了！”老太太听见动静，从屋里探头出来。
　　“啊，奶奶。”阎直答应一声，把矛头对准柳元泰，“你怎么又来？”
　　柳元泰理直气壮：“我来给咱奶奶送西瓜吃！”
　　“操，”阎直踢他屁股一脚，“那你自己蹲这吃？”
　　“哎呀，小直你不要这么凶啊。”老太太很怕自己孙子失他唯一的朋友，“人家元泰等你老半天了，你就这么对人家。”
　　“就是就是，”柳元泰把西瓜皮丢掉，水管上边冲手边喊，“对我好点，知道吗？”
　　阎直懒得理他，绕过人进屋拿自己新入手的长板。柳元泰立刻跟进来，献宝似的拿着一包衣服往阎直眼前递。
　　“来，哥给你买的新衣服，快试试。”
　　“不试。”阎直冷酷拒绝。
　　“我都拿来了！你就试试呗！”柳元泰把手里的塑料袋抖得乱响。
　　阎直打开自己衣柜，指着里面满满当当的衣服：“拿走。”
　　“哟都这么多了！”柳元泰拿起手机对着里面猛拍，然后打开微信发朋友圈。
　　【滑板小哥哥的衣柜哦~看看你有几件同款？】

　　他微信名叫复刻潮流爆款泰，专门卖各种潮牌原单，今天拿来送给阎直的新衣服也是他即将上新的新爆款，小猪佩奇名牌百搭白T。
　　“你要是不穿，我就找咱们奶奶去。”柳元泰软磨硬泡，“穿吧，求你了，好不容易最近销量上去了，哥赚钱了还不是请你吃好喝好的给你发红包吗！”
　　阎直对自己这微商发小也是服气了，黑着脸拽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套上一件Supreme小猪佩奇短袖。
　　“酷！帅！快看我！”柳元泰赶紧给他照相，“对，表情再不耐烦点，小姐姐们就喜欢你这样的！”
　　阎直：“……”

　　柳元泰微商做了有两年多，开始生意一直不好，没新客不说，还老被各路兄弟杀熟。前一段他报名参加了一个微商培训班之后，学到了很多新套路。他注册了个抖音号，没事就跑到人家评论下面发广告，慢慢地还真有人来加他买衣服。
　　有一次一个顾客给他转钱的时候问他朋友圈合照的帅哥是谁，柳元泰灵机一闪，意识到他身边潜藏着一个巨大商机，他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阎直的长相是每天板着脸都会有人找他搭讪的好看程度，初高中的时候天天被学姐围观，给他起外号叫“傲娇小王子”，每天脑补阎直总是臭着脸的原因是因为害羞，其实内心是个小可爱。
　　柳元泰知道后笑了一礼拜，结果被阎直揍了三年。
　　你们根本不知道傲娇小王子的拳头打人有多痛，他真的不是傲娇，他就是脾气差罢了。

　　常年挨揍的柳元泰第一次把阎直滑滑板的视频传上抖音的时候，也没想到阎直能因为他英俊的臭脸走红。
　　-哇哇哇这个表情这个眼神，天啊！他在睥睨我！
　　-献上膝盖……跪了，这就是冷酷无情的杀手的眼神吗？
　　-帅！哥！哥！求！加！微！信！
　　-我可能疯了，我居然想听他骂我！！快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于是柳元泰又拍了很多阎直的视频上传到抖音。

　　第一个点赞破百万的视频是阎直在前面踩滑板做Dancing动作，他在后面小跑着拍，一边拍一边喊：“小哥哥小哥哥！我能撩你吗！”
　　阎直做了个豚跳，回头对他面无表情地说：“不能，滚。”
　　无数小姐姐表示自己被冷酷的爱情之箭击中了，她们蜂拥而至，主动加上复刻潮流爆款泰，只为在他的朋友圈里多看几眼冷酷滑板小哥哥。她们买衣服前催一遍柳元泰发照片发视频，买衣服时催一遍柳元泰发照片发视频，买衣服后还要催一遍柳元泰发照片发视频。

　　柳元泰求着阎直给他当模特，阎直嫌换衣服麻烦，基本柳元泰一次上新能让他穿两件给拍拍照不错了。每一期阎直穿哪件，哪件就迅速脱销，赚得柳元泰天天不是在自己家包货发货，就是拿着衣服去阎直家求拍照，然后再继续包货发货。
　　阎直被他烦得不行，见面让他滚，微信上也让他滚。柳元泰给他转账巨款，说是工资，他这边刚收完，那边柳元泰就截图发朋友圈。
　　【嘿嘿，包养滑板小哥哥了，哼，天天让我滚，还不是爱我的钱！傲娇！】
　　阎直杀他的心都有了。

　　“晚上早点回来吃饭啊！”
　　“嗯。”
　　“奶奶回见！”
　　阎直穿着小猪佩奇出门练习滑板，柳元泰在后面当跟屁虫。水滴广场是雨城滑板爱好者的聚集地，每天都会有很多年轻人在这里一起练习。阎直技术不错，长得也帅，虽然不爱说话，但因为经常来，和大家也都混了个脸熟。他在那埋头练，柳元泰在旁边交友。
　　当然，主要是加微信卖衣服。

　　柳元泰忽悠完两个想加阎直微信的妹子，在人群里寻找下一个目标。
　　一个长发飘飘的背影进入他的视野。女生穿着一条米色印花长裙，抓着小巧的链条包，及腰长发随着左右张望的姿势轻摆。
　　柳元泰毫不犹豫拿着手机就冲过去了。
　　“小姐姐小姐姐……”柳元泰喊住那个女生，对方回头一看，柳元泰立刻被狙击，“我操，仙子下凡了。”
　　“……啊？”小姐姐玩手机的手停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发出一条微信。
　　-你快点儿行吗，我都被傻子搭讪了。

　　江阔收到微信，改走为小跑，端着两杯奶茶往荣韶绮在的地方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荣韶绮翻了基本她看过的悬疑小说，提出了“现场调查论”的主张，于是他们俩下午上完课就直接来水滴广场准备看看能不能还原一下照片的拍摄地点，找找新线索。
　　谁知道江阔排队买个奶茶的功夫，荣大小姐就能被人缠着加微信。
　　江阔赶到的时候荣韶绮已经和柳元泰加完微信了，柳元泰正在问荣韶绮是不是一个人，要不要一起玩。
　　“我们一起的。”江阔把奶茶递给荣韶绮，“给，波霸半糖加仙草。”
　　荣韶绮自然地就着江阔的手喝了一口奶茶，才接到自己手里。
　　柳元泰心痛到窒息。他以为美女是孤身一人，想着能利用阎直的脸和美女套套近乎，没想到美女出门自带帅哥，还是和阎直不相上下的级别。
　　不，这哥们要更帅点，毕竟他打扮得这么骚。

　　“你好啊兄弟！有兴趣当平面模特吗？”柳元泰立刻转变思路，“我是开网店的，缺模特呢，待遇好商量啊。”
　　江阔：“……”你不是来找荣韶绮搭讪的吗？
　　荣韶绮也没说话，心想这男的八成真是个傻子。

　　三个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安静，江阔挠挠脸正想开口拒绝完走人，忽然余光瞥到荣韶绮身后的人，伸手猛拍荣韶绮胳膊。
　　“哎哎哎哎哎哎哎，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看到了！”
　　“疼啊！”荣韶绮躲开他，顺着他的方向往自己身后看，一群轮滑爱好者正在接长龙过障碍，几个滑板爱好者在旁边围着他们转圈，没什么稀奇的，“你看到什么啊？”
　　江阔指着正在朝他们一步一步走近的小猪佩奇短袖哥。
　　“他！他！”
　　“他？”柳元泰一脸懵逼，看看激动的江阔，再看看被指着的阎直。
　　“这哥们就是我问路的那个人！就我说脾气很差的那个。”江阔看对方越走越近，干脆直接走过去想拉住对方胳膊，一边回头跟荣韶绮说，“我看见他才发现，他居然和我在厕所里遇到的是一个！”
　　“诶？”荣韶绮咬着吸管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江阔狂点头：“真的真的真的！”

　　阎直皱着眉头一歪身子避开江阔的手，瞥了他一眼直接超过他走到状况外的柳元泰旁边。
　　“这谁啊？”
　　柳元泰一脑门子问号，反问道：“你不认识啊？”

　　江阔跟到阎直面前，指着自己鼻子：“我啊我啊，上个月在B座那里找你问过你药店在哪里的，你还带我去了呢。你不记得我了吗？”
　　阎直秒答：“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