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到底谁是斯托卡》枣泥锅盔

10、第十章

　　“怎么不关我屁事？”江阔说，“你把我往地上推那么大一跤，现在我屁股还疼着呢。”
　　“活该。”
　　阎直往自己嘴角贴好创可贴，拽着肩部把上身短袖扯下来，在镜子前面检查自己上身的伤。
　　江阔本来还想和他再接着杠两句，抬头一看，该说的词儿一句也从嘴里蹦不出来了。
　　阎直很瘦，身上只有薄薄一层肌肉裹着，肩胛骨随着动作起伏，中脊一条凹陷向下，腰看着窄而有力，十分性感。江阔作为一个血气旺盛且性取向为男的年轻人，难以自制地开始在心里给阎直打起分来。
　　背影，8分。
　　江阔从镜子里看到阎直上身的正面。胸肌不够大，减分，腹肌不够明显，减分，人鱼线没露出来多少，减分。没有赘肉，加分，线条流畅，加分，腰真细……加分加分。肚脐眼的形状看起来也很OK啊，加分加分加分。□□颜色太可爱了吧，还没有毛，加分加分加分加分。
　　正面……10分。
　　常年出入健身房看遍各种好身材的挑剔评委江阔对阎直进行了评分加归档，阎直以平均成绩9分的良好成绩被他放入不健身帅哥的A类。
　　江阔又往镜子里扫了一眼，阎直正用碘酒涂自己腰侧划破的一道口子，碘酒深重的颜色在他作为男性有些白得过分的皮肤上晕开，来不及被涂开的一滴向下再向下，顺着皮肤的肌理流到腰胯的边界，被裤腰阻挡住向下的趋势。江阔盯着那道碘酒留下的痕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清清嗓子，在心里把阎直又提到了S类。
　　“你还不弄？”阎直听到他清嗓子，眉头微蹙，回头问。
　　“啊？”江阔正平复自己冒出头来不肯回去的心猿意马，听到他说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从医药箱里拿出用具呐呐地应了一声。

　　两个人虽然在地上翻翻滚滚地打到精疲力尽，但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彼此都留了余地，身上的伤都是看起来恐怖但实际并不严重的。江阔卷起裤腿先看了看自己红了一大片的小腿，又把上衣撩起来检查，发现阎直动手都是不见血但疼得要命的阴招，他身上有的地方已经淤血，不用想都知道过一晚上得是多么锦绣河山一片青青紫紫的壮观场面。
　　找了半天江阔虽然自己哪儿哪儿都疼，也只在自己胳膊上还有眼周发现了两个伤口。
　　他对处理伤口只有个大概的意识，基本没有实践经验。偏偏两个地方都不怎么好处理，一个只能单手，一个要斜眼看镜子，他笨手笨脚折腾了半天，阎直把自己收拾妥当之后就站在旁边抱着胳膊看他。
　　终于，在江阔第五次把自己胳膊上的纱布弄掉之后，阎直忍无可忍地从他手里把东西抢走了。
　　“傻逼。”阎直一边骂一边麻利地把江阔胳膊上拿到挺深的口子给包好，然后从药箱里找好棉签和酒精，朝江阔抬抬下巴，“抬头。”
　　江阔坐在凳子上乖乖扬起下巴，眼睛下意识地瞪圆，有些紧张。
　　阎直下手一点不留情，棉签摁在江阔眼尾的血道上蹭了过去。江阔疼得又是吸凉气又是挤眉弄眼，眉头撇着，一只眼睛条件反射地眨个不停。配上他已经脏成工地装的土味衣服，和他往日骚包装帅的样子堪称云泥之别。
　　“你能不能轻点……□□杀人啊！”江阔呲牙咧嘴。
　　阎直没搭理他，手上的动作轻了一些，江阔的表情刚舒缓一点，阎直手里的面前就又按了下去。
　　“疼疼疼疼疼哦哦嗷嗷嗷！”江阔连声喊道。
　　忽然他动作一顿，狐疑地看着阎直。
　　“……你是不是笑了刚才？”
　　“啊？”阎直扔掉手里的棉签，转头拿创可贴。
　　“你就是笑了吧？”江阔说，“你绝对笑了，别他妈装，你肯定故意下那么重手给我上药的。”
　　阎直面无表情地把脸转回来看着他：“我没有。”
　　“能用碘酒你给我上酒精，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喔。”阎直答应。
　　“还喔？？？”江阔指着他。
　　阎直单边嘴角一扬，对他露出了个笑。
　　江阔跟了他一天，第一次看他脸上有“笑”这个表情。这个笑不是敷衍而僵硬的假笑，是生动又鲜活的，带着点嘲讽意味的坏，瞬间把阎直身上总是凶巴巴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煞气冲散了许多，帅得平易近人，帅得江阔一下说不出话来。
　　“……操，你还笑。”江阔憋了半天，在这难得笑容下干巴巴地说，“你笑个屁啊。”
　　“笑的不就是个屁。”阎直把创可贴贴上，又在他伤口摁了一下，把药箱收拾好放回柜子里。
　　“□□啊。”江阔捂着被按疼的伤口站起来，“你有短袖吗借我一件穿穿，我这也太脏了。”
　　阎直回头瞥他一眼，从衣柜里捞出来一件小猪佩奇扔到他身上。
　　江阔把衣服抖开一看：“你衣服是都从柳元泰那买的吗？”
　　“不是，他硬塞过来的。”
　　“哦……那挺好啊。”江阔自觉和阎直已经挺熟了，探头探脑地往阎直衣柜里看，想看看阎直平常都穿什么风格的衣服。
　　阎直啪嗒关上衣柜门，扭头指着他鼻子说：“刚挨完打，老实点。”
　　“哎你这人，”江阔失笑，“翻脸如翻书啊？我要告诉奶奶你欺负我了。”
　　阎直靠在衣柜上抱起胳膊，嘴角的创可贴给他平添几分痞气，他冲江阔抬抬下巴。
　　“说，到底为什么跟踪我？”

　　江阔又是解说又是举证，还给柳元泰打了个电话，才把这有点乌龙的来龙去脉给解释清楚。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今天看见偷拍我的人了？”阎直说。
　　“应该是吧。”江阔想了想，“但他是在我后面的，我也搞不清到底是跟你还是跟我了。而且他居然是在摔跤之后憋不住笑被我发现的……操，太丢人了。”
　　阎直思考后说：“很有可能是跟我的，对这一片地形比较熟悉的人才能抄小道绕到你身后，不然你从我家门口躲开的时候回头应该就看见他了。但他为什么要跟我？”
　　“喜欢你咯。”江阔下意识就说。
　　阎直看着他露出你真恶心的表情。
　　“操你怎么这个表情！”江阔被他看得不爽，“想揍你一顿也很正常！柳元泰说了，你脾气太臭结仇无数，指不定哪天就被撞死了。”
　　阎直的嘴巴抿了起来，眉头紧皱，下颌不自然地收紧，看起来像发怒打人的征兆。
　　江阔以为他又要翻脸，没想到很快阎直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而且没有反驳他，只是声音闷闷的。
　　“照片一会儿发我一份。”
　　“哦。”江阔点点头。
　　阎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李淑玉在外面敲了敲门。
　　“小直啊，喊上你朋友出来吃饭了。”
　　“走吧。”阎直从江阔身边走了过去。

　　江阔从阎直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吃晚饭的时候江阔展示了自己强大的亲和力，把李淑玉哄得高高兴兴。晚饭后李淑玉一边骂自家孙子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一边从厨房端出来一大盆水果，又拉着江阔一直聊到水果吃光。最后气氛融洽的倒像是江阔是李淑玉的亲孙子，阎直是来作客的。
　　阎直在李淑玉的强迫下不得不把江阔送到大路口，两个人在路灯昏暗的道上走，不时就有猫咪喵喵叫着来找阎直示好，阎直理也不理。
　　“你是不是每天都喂它们啊？”江阔问。
　　“嗯。”阎直答。
　　“就嗯一声？”江阔啧一声，“你不行啊哥们儿，你这简直是还没开始就已经把天给聊到死无葬身之地了。”
　　“谁要和你聊天了？”阎直手插在兜里，加快步速。
　　江阔只好把步子迈得更大，侧着半边身子：“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说说你为什么喂它们？它们有多可爱？”
　　阎直说：“懒得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社交障碍啊？”江阔适应力强，对阎直这种冷淡的反应已经习惯不少。而且他觉得李淑玉是个特别可爱的老太太，爱屋及乌，看阎直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哦，不对，应该说是更顺眼了。
　　从他看见阎直上半身裸体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把这人从不顺眼给看到了顺眼。
　　“关……”
　　“关我屁事！”
　　阎直话刚起个头，江阔立刻抢答。
　　江阔觉得阎直瞪了他一眼。
　　他又想起来柳元泰给他洗脑的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夜色太浓，他张着嘴就把自己脑子里加的戏给说了出来。
　　“那阎直你是不是其实内心是个大傲娇啊？”江阔问，“虽然嘴上一直在说关你屁事，但其实已经默默把我放在了心上……”
　　说完他脖子一紧，又是熟悉的拽衣领加摁到墙上的一条龙流程。
　　“别他妈瞎说。”
　　离灯火通明的大路已经很近了，阎直半张脸被打上发黄的暖光，表情还是凶的，眼睛被光映得很亮，瞪着江阔。
　　江阔后背紧贴在墙上，双手举高作出投降的姿势，朝着阎直笑。
　　“不说了，我错了，好汉饶命。”
　　阎直放开了他。
　　“你说你每次动手都把人往墙上推，也不嫌脏。”江阔扯扯衣服，胸口的小猪佩奇被他拉得有点变形，“怎么说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吧？你家的饭我都吃过了，以后客气点呗？”
　　阎直没理他，头往路口一偏：“从这出去就能打到车了。”
　　“行，那我走了。”江阔对阎直伸出个拳头，“回见？”
　　阎直看了他的拳头一眼，吐出两个字，转头就走。
　　“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