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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少年游13 ...

  •   脑子还是晕乎乎的,程毓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察觉到有人将他半扶起,而后便是一勺极苦涩的药汁被送进了口中。

      好苦……

      “咳……咳咳……”苦涩得难以入喉的汤药将他呛到,程毓皱着眉咳嗽了几声,才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娘亲!他醒了!”

      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程毓听到一道清脆的女童声音,他晕乎乎地转头看过去,只瞧见了一个穿着裙衫的稚嫩背影。在微微一抬头,便见到床边站着一个少年,看着十二三的样子,身形单薄,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汤匙,正地盯着他看。

      便是这人在喂他吃药?

      “这……这是哪儿?”

      程毓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沙哑得厉害,嗓子也疼。

      那少年听到他说话,便立刻小跑到桌边,将药碗放下,又倒了一杯水端过来,递给程毓。

      程毓撑着身体坐起来,接过水杯,这就是一只很普通的陶制茶杯,里面是烧过的白水,他捧着茶杯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水流入喉中,程毓才感觉好了一些。

      那少年就守在在床边看着程毓,当程毓看过去的时候他又很快移开目光。

      “谢谢你啊,”程毓对那少年道,他此时才有余力去查看一下这间房,房间不大,布局更是简单得很,除了这张床和那小木桌以外,便只在木桌对面还摆了一张床,那张床上躺着一个人,脸部恰好被桌子挡住了。

      程毓心中一震,意识到那人极可能是宁思远。

      他只记得宁思远似乎是被那密道中的暗器伤着了,而后便落入了水中,此时也不知道状况如何。

      程毓心中着急,便立刻掀开被子下床,想要过去确认一番,却没想到或许是躺的时间太久了,一时之间双腿竟有些酸软以至于站立不稳,险些就要跌倒了,幸而那少年时刻注意着他,赶紧便上前来扶了一把,只是依然没有说话,只在口中发出些咿咿呀呀的奇怪声音。

      “谢谢你。”程毓没多在意,扶着他缓了一下,才又往那边床走去,那少年怕他再摔倒,便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护着,房间很小,不过十步左右便走到了,那床上的人果然是宁思远。

      宁思远趴在床上,半张侧脸看起来苍白极了,嘴唇都失去了血色,眉头微微锁着,看起来并不舒服。

      “他怎么了,如今状况怎么样?”程毓半蹲在床边,想要揭开宁思远身上的被子查看一番,却被那少年飞快地阻止了,他赶紧拦住了程毓的手,咿咿呀呀地比划着,程毓皱着眉心中焦急,只能看出这少年阻止他动宁思远,之后的一番比划却看不懂他想表达什么。

      “你做什么?”程毓心中着急,那少年又一直阻止他,便一时语气重了些。

      那少年怔了一下,看着有些委屈,他也看出来程毓看不懂,但又急于解释,便显得更加手忙脚乱。

      程毓这时也看出来这少年大概是不会说话,又有些后悔自己方才那般语气,便立即诚恳道歉道:“抱歉,我方才急了些,你别介意。我不动就是了。”

      那少年摇摇头笑了笑,又要比划些什么。

      “娘亲,你看!”

      那个清脆的童音又传进来。

      程毓扭头看过去,一个蹦蹦跳跳的女童牵着一个妇人推门走了进来。

      那妇人荆钗布裙,面上的笑容和蔼亲切,一见程毓,便关切地问道:“小公子怎的起来了,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没有了,”程毓摇摇头,他心中正担心着宁思远,此时终于有个能正常交谈的人,程毓便也没什么闲聊的心思,手中不自觉地微微用力攥着宁思远身上的被子,问道:“他怎么样了,一直都没有醒来过吗?”

      “这……”那妇人也收起了笑容,微微皱眉,“这位大公子身上受了伤,流了许多血,还泡了水,我夫君将他救回的当夜便发了高烧,当时只以为凶多吉少,却没想到这位公子还是挺了过来,如今虽然已经退了烧,然而他伤势太重,我们已经给他敷了草药,应该没有大碍了,不多时便能醒过来。”

      程毓听到这里,心头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您的救命之恩。”他又问道,“您是什么时候救的我们,这儿又是何处?”

      “两日前我夫君打猎归来,在江畔发现的你们,还有一个姑娘,这儿是京都之外的点翠山,都是些零散的猎户,”那妇人详细说明之后,又补充道,“那位姑娘情况尚好,今早醒过一次,喝了些水,又睡过去了。”

      “那便好,”程毓稍稍放下心来,“多谢了,等我们与家里面联系上了之后必将重谢。”

      那妇人摆摆手:“嗨,公子严重了,既然让我家夫君碰上了,又如何能见死不救。”

      程毓没在这上面多纠结,只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随口之间便编好了身份背景:“在下宁玉,这是我兄长宁远,那位姑娘是家妹宁蕊,我们兄妹三人不慎遇上了匪徒。”

      他说到这里已是满面不忍,咬了咬嘴唇,才微微垂下了头,继续下去,“兄长是为了保护我和妹妹才不慎受了伤,多亏遇上了大娘一家好人。”

      “可怜见的……”这大娘果然立即心疼起来,轻轻捉住了程毓的手,“不必担心,尽管在这儿养好了伤,之后若要离去,我便让我夫君送你们到山下的镇子。”

      装可怜这招他还只对他母亲和兄长用过,或许也对太子或者齐澜用过吧,在他记忆中这一招屡试不爽,哪怕是有些并不合理的要求也会被满足,程毓此时跟一个素不相识山妇装可怜,心里倒没有什么包袱,只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利用了好心人的善意。

      他只好在心里想着,之后一定要好好报答这家好心人。

      “那就麻烦大娘了,只是在兄长能下床走路之前,怕还是要叨扰一番了。”程毓感激道,“不知大娘如何称呼?”

      “我夫君姓宛,小公子叫我宛大娘便好,”宛大娘笑着将那小姑娘牵到跟前来,“这是我女儿,小杏儿。”她又指着那名安静站在床边的少年介绍道:“这是我侄儿,宛蘅,阿蘅这孩子命苦,说不得话,公子不要见怪。”

      “怎么会。”程毓看了看身旁那位稍显腼腆的少年,“他好得很。”

      宛大娘叹道,“这世道又不好了,贼人也多,在外头还是要小心才是。”

      “嗯。”程毓点点头,“我兄长他伤在哪儿了?可以看一看吗?”

      “一处伤在后背上,一处在腿上,伤口还未彻底结痂,要小心些,别碰上了,让阿蘅帮你,再顺便给他换下药吧,”宛大娘道,“家中杂碎的事情多,我就先去了,若是有事找阿蘅就好。”

      “好,”程毓转向宛蘅,学着宛大娘的叫法叫他,“那便就麻烦阿蘅了。”

      宛蘅一愣,又立刻点点头,脸色微微泛红。

      宛大娘便领着小杏儿往外走去,大人在交谈时,这小姑娘便安安静静地等着,也不插嘴,此时要被领出门了,小杏儿才满眼期待得回头脆生生地喊道:“宁玉哥哥,我一会儿再来找你玩好吗?”

      小姑娘长得讨喜,并非是像京中养在后院里那般白嫩精致,而是别有一番灵动,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两颊上是长年被山风吹出来的红,看倒是有几分着淳朴可爱。

      “好啊。”程毓笑着点头应道,小杏儿立刻兴高采烈起来,蹦蹦跳跳地跟着宛大娘出去了。

      “需要换什么药呢?”程毓转头问宛蘅。

      宛蘅伸手指指自己又指指门外。

      “你去拿?”程毓猜测道。

      宛蘅点点头。

      程毓便谢道:“那就辛苦阿蘅了。”

      宛蘅摸了摸后脑,又有些腼腆地笑着摇摇头,便跑出了门。

      程毓不知道宁思远身上的伤口具体在哪儿,便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守在床边,等着宛蘅拿完药回来。

      居然已经过去两天了。

      程毓内心焦灼,此事想要瞒天过海几乎是不可能的,他留了小信,程启去琉璃阁见不到他的人,必然会担心,几天都没有任何消息,程毓也不知他兄长会怎么处理。

      他正神游着,宛蘅便已经捧了药进来了。

      “就是敷这个?”程毓看着宛蘅手中捧着的石臼中绿油油的药草糊糊问道。

      宛蘅点点头,献宝似的将石臼递过来,程毓立刻一股浓郁的药草味,他接过石臼,心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敷草药有效吗?需不需要敷一些金疮药之类的?”

      宛蘅摇摇头,又指指药糊,竖起大拇指。

      此时也没有旁的更好的选择,程毓不懂医理,但想着这山中猎户,平时应当不会少受伤,人家懂的说不准比他多的多,便也没有做什么的质疑:“好,你帮我一起给他上药吧。”

      宛蘅点点头,便上前去轻轻地揭开了被子。

      宁思远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里衣,毫不费力地便可脱下来,难的是底下裹着的一圈圈的纱布。

      上面洇出了一道长长的混合着草药汁水和鲜血的暗色痕迹。

      程毓忽的响起那天在琉璃阁中,黑衣面具人手持着匕首刺过来时,一道飞扑而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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