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祸宠》素离

17、少年游5

　　齐澜上前去敲了敲门，里头仍旧是无人应答，凑近些，却能听见寝宫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响。他于是又唤了一声：“蕤儿，开门。”

　　稍稍过了会儿，里头才传来宫女的声音：“公主已经睡下了，请殿下稍后再来吧。”

　　齐澜命令道：“将门打开，本殿下找五公主有事商议。”

　　“殿下，您稍后再来吧，五公主她真的睡着了。”

　　这声音不算大，仔细听着，却能感觉到微微有些颤抖，程毓有些奇怪，上前去推了推门，却丝毫推不动：“好像从里面锁住了。”

　　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要不直接撞开吧。”程毓提议道。

　　齐澜正有此意，他微微一偏头，后面两个太监便立即上前来。

　　“殿下，公主正在休息！”里头又传来宫女的声音，显而易见的有些慌乱。

　　程毓几乎已经肯定有猫腻了，心中有些担心，齐澜错身让两个太监前去撞门。

　　“你猜五皇妹现在在不在里头？”齐澜面上浮现了一抹莫名的笑意，他伸手将程毓往后面拉了一些，怕撞门的动静太大，一不小心伤着他。

　　“嗯？”程毓侧头看了看了看齐澜，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五公主现在不在里头？”

　　“谁知道呢？”齐澜看着有些漫不经心，看起来不甚关心。

　　程毓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低声道：“她不会因为不愿意和亲偷偷逃出去了吧！”

　　他细细想想，齐蕤是兰贵妃唯一的女儿，又是宫中最受宠的公主。从小众星捧月，以她那种娇纵的性格，确实做得出这种事情。

　　但若真是这样，那事情才算真的闹大了。

　　“我如何能知道，”齐澜冲他眨眨眼睛：“别想了，等门开了不就知道了。”

　　程毓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外头的两个小太监已经在撞门，里面的宫女着急地又解释了几声，但外头仍在撞门，实在是没办法，她便还是将门打开了。

　　门被从里头打开了，两名太监便自觉退到一边守着。

　　宫女行了一礼，正要说些什么：“二殿下，世子，公主她……”

　　“闭嘴。”

　　齐澜却不想听她解释，径自跨进了寝宫大门，程毓紧随在他后面进入，寝宫华丽奢靡，装饰精巧。

　　只是安静得很，外间再没有其他人，绕到里间去，绯色的帷幔将床榻隔开遮住，看不见里头的动静。

　　“殿下！”那宫女惊呼一声，立即跪了下来。

　　听到她这一声惊呼，程毓脚步顿了一下，转身看了一眼那宫女，齐澜却未止步，径自往内间走去。

　　那宫女一颗心跳的厉害，跪在原地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齐澜掀开帷幔，走到床榻旁，程毓跟在他身后，透过几层纱帐，隐隐能看到看到床上隆起的被褥。

　　齐澜轻声唤道：“五皇妹。”

　　他这一声还未落地，程毓便见藏身在被褥里的人就颤抖了起来。

　　齐澜轻笑了一声。

　　“这……”程毓转头看向齐澜。

　　齐澜声音有些冷：“我只问一遍，五公主呢？”

　　被褥里的人几乎从床榻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上，声音颤抖而哽咽：“殿下饶命……是公主让奴婢躺在床上……”

　　程毓一看，果然不是齐蕤。

　　跪在门口的宫女见已经败露，也神色苍白地开口求道，“请殿下恕罪！”

　　“五公主人究竟在哪儿？”程毓自然知道此事是齐蕤的命令。

　　和亲之事既然是由楚国提出，而皇帝又已经定下来了，那五公此时出逃，若是传了出去，必然会闹大，最后惹得龙颜大怒，届时不仅是齐蕤与五公主有难，两国和亲之事若是泡汤，怕是会再有别的变数。

　　“奴婢不知道……”那小宫女声音都在抖，带着浓浓的哭腔。

　　齐澜对在门外守着的小太监吩咐道：“去将此事报告给贵妃。”

　　“是。”那小太监领了命便立即下去了。

　　“不要紧张，”程毓蹲下来，语气尽量温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采玉，”她的声音仍然是有些颤抖，“奴婢曾劝过公主，只是实在劝不动，还请殿下和世子饶命——”

　　“你先不要慌，”程毓又问道：“五公主是何时离开的，你可知她去往了何处？”

　　采玉缓了一口气，才终于抬起头，满脸泪痕：“昨夜公主便离去了，公主的去处奴婢真的不知道——”

　　齐澜将程毓拉起来，道：“此事非同小可，还是报与父皇处置吧。”

　　“可是……”程毓欲言又止，他自然知道这是最好的处置方式，摘干净不参与是最适合的。只是这样一来，齐蕤便无论如何都会受到处罚。

　　“阿毓想帮蕤儿？”齐澜问道，程毓听在耳中，却觉得有些怪怪地。

　　程毓不想给自己和长宁侯府惹麻烦：“也不是，但若是能将人尽快找回来自然是最好的。”

　　他抬头看了看齐澜，齐澜并未变过情绪，但程毓却觉得他此时有些漠然，程毓忽然发觉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有些看不懂齐澜了。

　　齐澜却笑了笑，“蕤儿毕竟是我皇妹，若能及时找回来，我自然是开心的。”

　　程毓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不什么，只好垂下头，低声“嗯”了一声。

　　兰贵妃此时终于赶了过来，她跌跌撞撞地疾步过来，脸色苍白又急切，扬手便扇了跪在地上的采玉一巴掌，咬牙切齿地颤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五公主呢？”

　　她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脆脆的一声响，程毓听着都颤了一颤。

　　采玉被她一巴掌打得跌到一边，再抬起头来脸上已经红了一片，还隐隐有几道被指甲划出的血痕。

　　“奴婢真的不知道……”采玉摇着头哭泣，“求娘娘饶命……”

　　兰贵妃看起来气急了，抬起手又要打下去。

　　齐澜突然开口道：“皇宫夜间防守森严，蕤儿也不会武功，应当还未出宫。”

　　兰贵妃停下手，怔怔地望过来，祈求道：“蕤儿年纪小不懂事，还请二殿下能帮帮她。”

　　兰贵妃自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她只知道齐蕤娇纵，也知晓她这个女儿是不乐意去和亲的，然而却未料到齐蕤居然会直接出走。

　　齐澜说道：“蕤儿是我的五皇妹，我自会尽力。”

　　“蕤儿此举实在是出格，”兰贵妃又转向程毓，恳切道，“还请世子亦不要声张。”

　　“贵妃娘娘请放心。”程毓立即说道，此事他自然不会多嘴。

　　兰贵妃又哀哀地叹道：“本宫会尽力排查，只是怕力不从心……”

　　她毕竟长长养在深宫之中，只一个女儿，便也就并没有什么野心，如今能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多。

　　“只要人在宫中，想要找到应当不难。”齐澜道，“此事便交于我吧，贵妃在宫中等候消息即可。”

　　兰贵妃终于松了一口气，“那便多谢殿下。”

　　她又承诺道：“若是此次能逢凶化吉，日后本宫定然鼎力相报。”

　　齐澜笑笑，道：“贵妃客气了，蕤儿同我是血脉至亲。若是有情况，我便让人传信来玉鸾宫。”

　　程毓趁机道：“贵妃娘娘，这两个宫女或许能想起一下线索，便将她们交于二殿下吧，说不定之后能问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侧过去看齐澜，“二殿下？”

　　齐澜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看兰贵妃方才的举动，若是不管这两个宫女，她们多半是没什么生路。

　　齐澜本人倒是无所谓，但既然程毓想救，他便也愿意开这个口，便对兰贵妃道：：“若是能问出些什么，寻人必然会简单许多。”

　　兰贵妃想了想：“如此也好，那二殿下便将这两人带走吧。”

　　跪在地上的宫女感激地看了程毓一眼，程毓只当做没看见。

　　……………………………………………………

　　两人带着两名宫女离开玉鸾宫。

　　那两名宫女腿尚且有些发软，两人相视一眼，便齐齐地跪了下来，“多谢世子、二殿下救命之恩。”

　　“你们要谢便谢二皇子吧，我说话可没什么作用。”程毓眨眨眼，扯了扯齐澜的衣袖，“是吧，二皇子殿下？”

　　齐澜便也眨眨眼，期待地看回去：“那阿毓准备怎么报答我？”

　　“……那你得找她们俩报答，此事同我可没什么关系。”程毓不吃他这套。对还跪在地上的两名宫女道，“你们先起来吧。”

　　程毓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齐澜也不看他，抬头望天：“人可是你要救的，与我何干？”

　　“你也太小心眼了……”程毓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还是摇着齐澜的手臂，好声好气地道，“谁不知道二殿下英明神武，风度翩翩，你救人救到底嘛。”

　　“哎，拿你没办法。”齐澜抬手摸了摸程毓的头，骄矜地抬起头：“谁让本殿下宠你呢？”

　　程毓再次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齐澜对那两名宫女吩咐道：“你们直接去我宫中吧，找朱嬷嬷便可。”

　　“多谢二殿下，奴婢告退。”两名宫女再次跪下行了大礼，她们亦是知晓，若是没有二皇子与程世子的帮助，或许此次难逃此劫了。

　　“去吧。”齐澜道，他其实对这两人并不关心。

　　两名宫女退下之后，两人又一同往宫外走去。

　　程毓仍是有些不放心：“万一五公主有法子逃出宫去呢？”

　　“她还在宫里。”齐澜随口应道，“放心，她没出宫。”

　　“你怎么这么肯定，那你能将她找出来吗？”程毓将信将疑，“她若是想躲，恐怕没那么容易。”

　　“放心吧，”齐澜看向程毓，笑道：“此事你不必忧心，等好消息便是。”

　　“你也太有信心了，”程毓终于明目张胆地白了他一眼，“不过随你吧。”

　　“此事你只当做不知道，”齐澜叮嘱道，“也不用掺和了。”

　　“我知道了。”程毓点点头，此事本来同他关系也不大，能帮到现在已经仁至义尽，他也并不想牵扯过多，此时已经快走到宫门口，长宁侯府的马车正在外头等他，程毓便同他告别，“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哎，好不容易见一面，又被耽搁了。”齐澜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有空我再来寻你。”

　　程毓却并不在意：“这不是天天都能见，你先管好五公主的事情吧。”他说着，便快步跑出了宫门。

　　侍卫们都认得他，见程毓出宫，便立刻让他通过。他才一出宫门，车夫立即迎了上来：“世子。”

　　“嗯。”程毓随口应了一声，便要扶着车夫上马车，偶然一回头，便见到齐澜还站在宫门里望着他，见他回头，齐澜便笑着挥了挥手，程毓便也挥了挥手，钻进了马车里，却没想到程启也在，他正捧着一卷书。

　　“哥哥？你怎么在这儿？”程毓有些意外，他知道程启今日是不必入宫议事的。

　　“恰好有事要办，回家时经过宫门口，见你的马车还在，便等你一同回去。”程启将书放下，“你今日怎么这么迟。”

　　“二皇子来找我了，我们便说了会儿话。”程毓道。他低下头去，摆弄着衣摆，不敢直视程启。

　　“阿毓同二皇子倒是很投缘。”程启笑笑，他对程毓熟悉至极，自是一眼便看出程毓有事瞒着他，却并不打算多问。

　　程毓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二皇子挺好相处的。”

　　“阿毓觉得舒心便好。”程启道，他对程毓唯一的期盼便是平安顺遂，如今天子渐渐衰老，各皇子之间已经开始明争暗斗，朝堂纷争不断。他其实不愿意程毓与这些有过多纠缠，但也不想强行干预，但好在最多两月，程毓便不必再入尚书,“阿毓近日若是有空，便多陪陪母亲吧。”

　　晋安长公主原本身体便不太好，近年来也是小病不断，虽说都没什么大碍，但日积月累下来，身体便更加吃不消。

　　“嗯。”程毓点头，“我知道了。”

　　“乖。”程启摸了摸程毓的头。

　　“我不是小孩儿了。”程毓有些郁闷，一个两个都拿他当小孩儿一般。

　　程启笑笑，“母亲说，不管你多大，在她心中都是个孩子，在我心中也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宫女：被秀了一脸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