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落,尘埃定》南风吹木

7、王云

　　第二天一大早，林雨睡醒收拾好心情，迎着朝阳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一只雪白的信鸽盘旋落下，林雨解下信笺，看了看内容，眉头蹙了一下。
　　林雨匆忙吃过早饭，去后山的竹林。
　　林雨看到叶尘正在练九华派的九风飘雪，不由地看呆了，一招一式，飘然如梦，在斑驳的阳光点缀下，整个人如在风中狂舞的雪花，唱响生命中最后的绝伦，宁静又美好。
　　乾老怪最先发现林雨，大骂：“你这个混小子，又来干甚？”
　　林雨从不待见乾老怪，是有原因的。那一年，林雨十四岁，她在流云谷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流云谷位于云州的小耳镇上，周围布有奇门遁甲之术，寻常人是找不到的，只有流云谷多年至交好友才能找到流云谷。乾老怪和流云谷的谷主徐老青是多年冤家，二人常打打闹闹，亦是多年的好友。
　　那一年，乾老怪带着九华派的掌门人王章和王章之女王云前去流云谷，那一年王云生了一场大病，需养身体，流云谷四季如春，乃养生佳地，于是王章央了师弟乾老怪，厚着老脸，带着女儿前去流云谷。
　　林雨和唐微风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二人又一起来到流云谷拜师学艺，成为师兄妹，林雨对其师兄唐微风自是芳心暗许。但林雨从小被父母当男孩养，大大咧咧，调皮捣蛋，哪有半点女孩子样子。
　　自这王云来到流云谷，知书达理，柔弱端庄，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虽然生病，武艺亦没拉下，所谓柔弱中的坚强。唐微风和王云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二人很快成为知己。
　　林雨拜师流云谷，徐老青为了方便林雨日后行走江湖，对外宣称林雨是个男子。林雨到底是个女子，很快便吃王云的醋，一时气不过出了流云谷行走江湖。也是在出谷的途中，遇见了乾老怪来谷接王云回九华派，遂和乾老怪打了一架，也就是她的成名之战，成了落花如雨剑外仙的逍遥公子。
　　因为是乾老怪带王云进了流云谷，所以林雨自那时起就不待见乾老怪。
　　林雨倚在一颗竹子上，把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上面，竹子向后弯下。
　　林雨笑着开口：“乾老怪，你收了这么一个徒弟，不怕是个白眼狼？”
　　乾老怪：“你才是个白眼狼呢，你这混小子，不要来捣乱，你整了我那么多次，我看在徐老青的面子上我才不和你计较那么多。”
　　林雨：“你不把王云带上流云谷，我会整你？”乾老怪和徐老青至交多年，自是知道林雨是个女子。
　　林雨说完，甩袖子走人。
　　吃完午饭，林雨躺在屋顶晒着太阳。
　　叶尘飞上屋顶，坐在林雨的旁边。
　　林雨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瞄了一眼叶尘，开口道：“流云谷今早来信，有人夜袭流云谷藏书楼。是你干的吧？”
　　叶尘换了个舒服的姿态坐着，说；“是。”
　　林雨说：“没用的，赵玉祖师爷留下的手札只有我，师兄和师父知道，你找不着的。我问了师父，他说你和你父亲百草山庄的老庄主叶空长得很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在陈盟主寿宴那，我就直觉，这张脸不是你的脸，再加上你被蜂蛰留下的破绽，我就更加肯定了。”
　　叶尘干脆躺下，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温暖的阳光。
　　林雨继续道：“我没有把你易容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师父和师兄。”
　　叶尘道：“我知道。你来找我，自是没有告诉别人。”
　　林雨：“和聪明人说话真是省事，恩，和你这样聪明的人作对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我还是那句话，你教我易容术，我教你我所会的毒术。”
　　叶尘：“我教你易容术，你给我你那赵玉祖师爷留下的手札和书籍。”
　　林雨：“祖师爷留下的那些东西，你也别费心思，你看不到的，除了师父我还有师兄，别人自是找不到。”
　　叶尘眯着眼睛：“这么隐秘，好，易容术换毒术。”
　　林雨忽的睁开眼睛，望向叶尘，满眼的流光闪烁溢满欣喜。
　　叶尘瞄到林雨的笑，立即闭上眼睛。
　　于是，叶尘在奇秀山庄的日子继续悠闲中，每天除了跟乾老怪学武，便和林雨混在一起。
　　林雨的日子也很悠闲，天天热衷于易容术。
　　二人相处极为默契，仿佛已相交多年，两人都是聪颖非凡，学起来很容易。
　　林雨在教叶尘毒术时，总喜欢挑三拣四，苛刻非常，她觉得叶尘别扭的样子很好玩，比如炼制毒时过滤的次数，林雨总会装着严肃而深沉地说：“不够精确，重新滤。”这时，叶尘会强忍住怒气，再去滤一遍。
　　这样子悠闲的日子总有结束的一天。
　　依旧是三月的天气，阴雨蒙蒙，雪白的信鸽一只接着一只飞到奇秀山庄，打破了这份叶尘和林雨所认为的宁静。
　　林雨接到信鸽，匆匆扫过，迅速前去找陈盟主。
　　与此同时，陈谛也接到了信鸽传来的消息。
　　众人来到奇秀山庄的议事厅，陈谛最先开口说话：“叫各位前来，是有重要事情。”
　　林雨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叶尘挨着林雨坐下，不慌不忙温和地问：“盟主，是什么重要的事？”
　　陈谛皱着眉头开口：“九华派掌门人王章的女儿王云也中了勾魂毒，和我女儿琳琳症状一样，中的毒也很轻。”
　　乾老怪惊讶地道：“云云也中毒了？”
　　陈谛道：“是的，这勾魂毒重现江湖，相继有人中毒，恐怕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叶尘道边喝着茶，边道：“的确是。”
　　林雨道：“陈盟主，流云谷我师父的信你也应该收到了，他提出的建议你打算怎么办？”
　　陈谛道：“让我带着琳琳前去九华派，这个建议恐怕是你师兄唐公子提的吧？”虽是问句，但是是肯定语气。
　　林雨眼中一丝黯淡闪过，说：“是的，师兄这样做也是能理解的，王云王小姐身体素来不好，她本就体弱多病，再加上中了勾魂毒，身体不能舟车劳顿来奇秀山庄，还望陈盟主能够理解。”与其在劝别人，不如说在劝自己。
　　林雨继续说：“中毒者都聚在一起，这样有什么阴谋大家好识破，我师兄也会前往九华派，他已经研制出了可解勾魂毒七分的解药，将中毒者放在一起，根据具体实际情况，方便他对症下药。”
　　陈谛道：“叶公子，你认为呢？”
　　叶尘缓缓地说：“我同意唐公子的建议，前去九华派。”
　　陈谛只得带女儿陈琳琳前去九华派，众人商议，第二天一早启程。叶尘作为医者，自是陪同前去。
　　陈琳琳一听说前去九华派，并且唐微风在九华派，非常开心，立刻让丫环收拾挑选漂亮的衣服和首饰。
　　陈谛看到女儿的态度，很是犯愁，女儿琳琳对流云谷的大弟子号称“彬雅公子”的唐微风芳心暗许，唐微风虽没有婚配，但上次给女儿看病对女儿的态度是疏远有礼，再加上传言王云是唐微风的红颜知己，怕是女儿的这一厢情愿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第二天清晨，众人便出发。陈谛夫人王慧亲自陪着女儿坐马车，陈谛、乾老怪、林雨、叶尘骑马。陈谛和乾老怪在前面打头阵，中间行马车，林雨和叶尘在最后面殿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奇秀山庄在丰州，九华派在青州青城，丰州在北，青州在南，一行人自是南下。
　　三月中旬，丰州气候比别的地方暖和，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林雨和叶尘骑在马上，自是鲜衣怒马。
　　林雨身骑一匹白马，一身云锦浅紫长衫，外罩浓白纱衣，一手勒着马的缰绳，一手攥着她那把标志性的桃花扇，三月的暖风吹过那没有梳上去的前额头发，桃花眼微微上挑，举手投足间的随意潇洒，女扮男装，个子虽比寻常男子矮些，但真真是扮出了风流逍遥的公子爷样，刚刚陈琳琳从马车里掀帘往外望，一不小心瞄到了林雨这幅样子，立刻红了脸。
　　叶尘身骑一匹棕色的马，一身素色的白，颀长的身材，身上依旧挂着淡紫色白玉玉佩，一支白玉簪高高束起如墨黑发，暖风吹起衣角，恍然间，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冷漠感。
　　二位佳公子并肩而骑，气度非凡，成了一道独有的风景，惹得行人注目观看。
　　二人走到一行桃花林边，桃花凋零的花瓣随风飞舞，飘落在二人衣上、马上，马蹄有节奏地踏过地上的粉红花瓣，整个意境如诗如画。
　　林雨伸手捉住飞舞的桃花瓣，迎着阳光转头笑着问叶尘：“你喜欢桃花吗？我喜欢桃花，我娘说她自己是个桃花仙子，我自是个小桃花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