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落,尘埃定》南风吹木

6、落花有意

　　第二天一大早，拉到虚脱的林雨躺在床上，虚弱地磨着牙：“老狐狸，你等着。老狐狸。”
　　叶尘慢悠悠地走进来，说道：“我等着呢。”
　　林雨瞬间炸毛：“卑鄙小人。”
　　“能不能换句话。”叶尘边说边寻个椅子坐下。
　　林雨翻了个白眼:“小人，卑鄙。”
　　叶尘乐了，笑了起来。
　　林雨躺在床上，盯着头顶上有花纹帐子，有气无力地说：“什么事，有话快放。”这人明显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叶尘更乐了；“你真懂我。”
　　林雨又翻了个白眼。
　　叶尘找了个椅子悠闲地坐下，道：“我闻不出来的药物少有，你昨天在我和乾老怪的身上撒的是什么物什？”
　　这下换了林雨乐了，转过头来瞥了叶尘一眼：“也有你回春公子闻不出来的物什？”
　　叶尘听了她的嘲讽也没理她。
　　林雨自讨了个没趣，说道：“我们流云谷百年前有个叫赵玉的祖师爷，擅长用毒，虽然流云谷流传的毒术一代不如一代，但好巧不巧，到这代遇见了天资聪明，悟性极佳的我。”
　　“你可以把形容你的那些形容词省去。”叶尘没见过厚脸皮的人，遂忍不住道。
　　林雨继续说道：“聪明如我，仅从祖师爷流传下的手札及书籍中，制出了各种毒，我敢说我的毒术绝对超过除了赵玉以外的各位祖师爷。”
　　叶尘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很聪明，你很厉害。你行走江湖那几年，得罪你的人，你用这毒整他们？”
　　林雨；“是的啊，那个赵玉祖师爷，他认为最好的毒便是无色无味，所以他很多的毒便是无色无味。”
　　叶尘；“你昨天用的那花香无色无味？”
　　“是呀，那是我自制的，我厉害吧？”林雨从来没有停止过自夸，“所谓的无色无味，只不过是人闻不出来罢了，动物昆虫等比人嗅觉灵敏，还是能闻出来的。比如我昨天用的那个“招蜂引蝶”，我起的的名字，好听吧？”
　　叶尘很无奈，很无奈某人从来没有停止过的自恋、自夸，从来没有像此刻如此的明白，什么逍遥公子风流潇洒，那都是狗屁。
　　所以叶尘只能慢悠悠地来一句：“你继续。”
　　林雨说：“那“招蜂引蝶”，我用了两天时间，过滤了四十九遍才制得，下的少引来的是蝴蝶，下的多引来的是蜜蜂，下的越多，蜜蜂越多。”
　　叶尘说：“你是有多恨我，昨天下了那么多量。”
　　林雨气愤地说：“你这么奸诈狡猾，下的少能整到你？要不是有乾老怪，我能整到你？”
　　提到那脑袋缺根筋的师父，叶尘以手抚额叹了口气。
　　林雨想到昨天叶尘那没有被蜜蜂蛰到的脸，反而是脖子上被蛰了十来个包，不禁疑惑顿生，那么多的蜜蜂，脸上没被蛰到几乎不可能，除非脸上贴了东西，也就是说这张脸是假的，易容术？师父也有几张别人制的“脸”，一直藏着掖着宝贝疙瘩似的，她要了好多回都没有给她。
　　于是，林雨面向叶尘莞尔一笑：“回春公子，你这张脸和你这身气质真不符啊。”
　　叶尘温和一笑：“逍遥公子认为怎样的脸才配得上这身气质？”
　　林雨：“仁医脸就要有仁医的气质，你这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冷气，天下人眼睛都瞎了不成觉得你温和？”
　　叶尘眼中流光闪过，冲着林雨温文一笑：“哪里哪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这张脸和已故的家父有七分相像，虽秀气了些，但也是救死扶伤的医者脸。”
　　“叶公子将这易容术教我，我教你我会的毒术，如何？”林雨笑靥如花地等着他答复。
　　叶尘被这笑靥如花的这张脸恍了心神，她那双桃花眼里溢满了笑，如沐十里春风，又是如此温暖，如此恣意，让他有些嫉妒。
　　林雨看他走了神，忙喊；“叶公子。”
　　不理。
　　再喊：“叶公子。”
　　继续走神中，不理。
　　林雨扯着嗓子大喊：“叶尘……”尘字还带着尾颤音。
　　叶尘回过神来，匆匆说了句；“喊什么喊，有病！”说完没有打招呼就匆匆走出房门。
　　林雨莫名其妙；“你才有病。”
　　林雨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突然觉得他就是该是这种招呼都不打，想走就走任性的人。
　　叶尘到了留芳苑的院中停了下来，太阳早已穿过云层，阳关洒落在院中。
　　叶尘看着这满院的阳光，伸出手来，摊开掌心，明媚的阳光洒在他那纤细绝美的手上。
　　他把手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合上，貌似想抓住这阳光、留住这手心的温暖，他满眼的流光情绪闪烁，他慢慢地合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眼睛已经是深不见底的一潭水。
　　乾老怪在不远处看着他的宝贝徒弟神经似的看着手，神经似的抓阳光，于是，他冲着发呆的叶尘大喊；“乖徒弟，我们去后山练武。 ”
　　叶尘转过头来，看是乾老怪，向他温和一笑：“师父。”
　　乾老怪敷了一夜叶尘开的药，脸上的红包消了下去。
　　乾老怪小心翼翼做贼似的走过来：“乖徒弟，今天林雨那小子爬不起来，我们去后山，我把我们九华派的绝学九风飘雪传给你。”
　　叶尘答道：“好”——乾老怪，这你可别怪我，是你自己要教的。
　　乾老怪边走边叨咕：“林雨那小混蛋，怪不得他师父徐老青叫他小魔王，整起人来真不含糊，果然得了徐老青真传啊，恩，不对，青胜于蓝，比徐老青还会整人。”
　　叶尘道：“师父，你玩不过青衣老人，下次见了他就离他远点。”叶尘觉得，人家都把绝学传给他了，有必要提醒他。
　　乾老怪瞬间炸毛：“谁说我比不过他！”
　　叶尘无奈地摇了摇头；“没人说你比不过他，我的意思是他鬼点子多。”
　　到了后山竹林，乾老怪舞了一遍九风飘雪，然后一招一招教：“九风飘雪最重要的是内力，其次是招式，招式看起来飘飘唯美，但实际上是狠厉，就像冷冽的寒风中狂舞的大雪。”
　　当今武林，九华派、流云谷和百花宫三足鼎立，原因在于流云谷的流云剑法、九华派的九风飘雪、百花宫的花卜术为当今武林三大绝学。两大轻功为流云步和九转流星步。流云步为流云谷所有，而九转流星步却为百花宫和九华派所共有。
　　传说百年前，九华派有位掌门人喜欢上了百花宫的宫主，也就把九转流星步教给了百花宫主，九转流星步本来就奥瑟难学，但百花宫配以花卜术反而流传了下来，九华派却逐渐凋零。
　　叶尘看着乾老怪认真教的样子，决定认下这个师父，遂喊了声：“师父。”这是他第一次真心叫师父。
　　乾老怪疑惑地道：“怎么了？是什么地方不懂？”
　　叶尘摇摇头：“没什么。”
　　那厢叶尘和乾老怪在练武，这厢林雨睡在床上苦思冥想。
　　——叶尘头也不回地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打算教我易容术咯，这还是敌对关系呀，怎么着还是我吃亏啊，他先把我推进水里我扔了老母鸡，结果晚上他就给我下药拉了一晚上的肚子，我又下了“招蜂引蝶”结果我拉了一夜的肚子，怎么算都是叶尘棋高一筹。
　　于是林雨决定，这“人”还得继续整下去，有仇不报非她风格。
　　当天傍晚，躺了一天的林雨道留芳苑中溜达溜达，只见奇秀山庄的大小姐陈琳琳拖着病弱身躯也出来散步，好巧不巧，散到专门供客人居住的留芳苑来了。
　　陈琳琳脸旁还是显现出轻微的淡紫色。
　　陈琳琳最先打招呼；“林公子，好巧。”
　　林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都散到我院子里来了，巧个屁。
　　但林雨面上还是笑着说；“是的，陈小姐。”
　　陈琳琳：“叫我琳琳就可以了。”
　　林雨：“不敢，小姐名讳鄙人不敢造次。”
　　陈琳琳：“我身上的毒麻烦了唐公子，救命之恩，琳琳感激不尽。”
　　林雨：“不敢，勾魂毒出自流云谷，为小姐解毒乃我流云谷分内之事。”
　　陈琳琳：“听说林公子和唐公子是一起长大，师兄弟情深非常？”
　　林雨在心里又翻了个白眼：“恩，陈小姐没有什么事的话在下告辞了，我身体有些不适。”
　　陈琳琳；“林公子请留步。”
　　于是陈琳琳红着脸问：“不知林公子是否知晓唐公子有无婚配？”
　　林雨些微生气，忍着暴走的冲动道：“不曾知晓，但是似乎九华派的掌门人女儿王云是师兄的红颜知己。”
　　林雨再接再厉：“二人志趣相投，无话不谈，且王云时常来流云谷小住。”
　　林雨看着陈琳琳眼神变得黯淡，那口气有些消了，虽然为了气陈琳琳才说这些，但说的也是事实，所以还是有些恼火。
　　林雨转身回客房，经过叶尘房间门口时，发现这厮竟没在后山练功，正倚在门框上看戏，于是更恼火了。
　　叶尘笑了一下，悠悠地添了一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啧啧，落花又多了一朵陈大小姐，你说对不？林小姐。”
　　于是林雨彻底火了：“你个王八蛋。”骂着便出招。
　　叶尘轻巧避过，边避开边说：“不要迁怒别人。”
　　林雨一下子焉了，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