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ll Will》祝松子

3、Chapter 3

　　威尔醒来时，却觉得自己有一种宿醉般的感觉，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四周看去，正前方的墙面上贴着漫威蜘蛛侠的海报。他想起自己只有在成年前才迷恋这类东西，例如超级英雄，例如一群汽车能变形成战斗的钢铁。

　　这些于他而言，都是很古老的记忆了。

　　头部的疼痛让威尔重重地吞咽了一口，他扭动自己的酸痛的臂膀，能听到咔嚓的清脆响声。而后威尔愣住了，他睁大双眼看着这间屋子，这的确是，这确实是——

　　是他从前住过的屋子，但这已经是许多年前了，记忆久远到在他还拥有家人的时候。而屋外正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是他的哥哥喜欢的死亡重金属，玛丽莲曼森绝望嘶哑的嗓音如同重锤击打着他的耳膜。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而后他走到门前，右手握住了铁质的门把手，重重拉开——

　　他可能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他看见他的哥哥站在桌子上，拿着麦克风令人绝望地嚎叫，四周都是他学校的同学，大家都在喝酒、笑闹，一个巨大的六层生日蛋糕摆在屋子的一旁，被糟蹋得七零八落。他哥哥的脸上和身上糊满了奶油。

　　不，这不可能，他的哥哥早就死了，就是在……在那件事之后，有人杀了他的哥哥，就像处理掉他其他的家人一样处理掉了他的哥哥。零碎的记忆窜入脑海，但威尔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个拼图拼贴完整。

　　一个红色头发的女孩子拉住他的手，浑身酒气地笑着，将他拉到了一个深棕色头发的少年面前。少年向他微笑，他甚至有点腼腆，脸蛋上有着微微的红晕，看起来也是喝过了酒。

　　“威尔，你应该认识他，他一直在整个学校打听你的消息，如果你能接受男孩子，他简直是世上最好的选择。”红发女孩说，双眼有些迷离，摇摇晃晃地趴在威尔肩上。

　　威尔赶紧把她扶到沙发上，这才正式打量起这个男孩，他很年轻，他的双眼锐利而清澈，总是让威尔想起手术刀一般精准的目光诸如此类诡异的形容。但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不会太过热切但也不会太疏离，就如同他们已经见过千万次，已经拥有了世上最亲密的关系一样。

　　“威尔，你好，”男孩朝他微微点头，甚至透出些纡尊降贵的感觉来，“我一直在找你，一直想要完成我想要对你做的事。”男孩说，他的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向前伸出，“介意和我跳个舞吗？”

　　威尔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跳舞？在这里？在这群疯狂的青少年之间？在他是个三十多岁的FBI侧写师而对方是个刚刚成年的少年的情况下？但对方的邀请几乎是不容拒绝的，威尔感觉少年的干燥而温暖，搭在自己的腰上，让他几乎想起一些相似的感受。

　　但是记忆总是模糊的不清的，在你想要想起什么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透过毛玻璃去看发生在外面的一切，留下的只有含糊的感受。

　　当他们开始跳舞，威尔才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竟然不如这个少年高，而且身体也过于瘦弱，简直就像是他刚刚成年时那样。

　　不，不对，他已经三十多了，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玛丽莲曼森的嗓音逐渐低垂，客厅里躺满了喝醉的青少年，他的哥哥被人扔进了蛋糕，整个人倒在一片白色的奶油里。

　　搂着他的少年微微低头，额角的碎发落在他的额角，带来轻微发痒的感受，他轻轻一抬头，便能看到对方深棕色的眼睛。

　　“你在想什么，威尔？”即使是少年的嗓音，也依旧带着低沉和暗哑。

　　这种过于强烈的威胁感让威尔几乎要跳起来，然而对方按住了他的肩膀，双眼看着他，非常安静非常引人注目。

　　“威尔，想一想，如果今天我们不在这里发生些什么，那么另一个时空里的你将会变成什么样？”少年说着，嗓音里几乎带着笑意。

　　威尔看他，却什么也回答不了，他觉得自己有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他无法回答，最后他只说了三个字：“汉尼拔。”

　　回应他的是少年汉尼拔堵在他嘴间的吻。

　　那之后发生的一切，威尔都觉得有种宿命论的感觉，例如他在这个人生最诡异的时刻遇到了少年汉尼拔，例如他们的身体交缠在一起而他竟然觉得熟悉，又例如汉尼拔即使在床上手里也藏着手术刀。

　　他们的会面以汉尼拔在他体内释放而手术刀割断他的喉咙结束，尖锐的疼痛感让威尔的世界再次进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