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9、误会一场 ...
-
朝芫似乎猜出些什么,突然眼前似飞来一道彩霞,洛云被人打伤,重重地摔在她裙边。
眼见杀手黑压压一片欺身过来,阿雪无法,只得离了朝芫迎上前去。
她深知敌众我寡,亦不知自己能坚持多久,只是拼尽每一分气力去战,或许此时她还有能力独自逃离,可她从未作如此想。她不如洛云聪明,却有些自己的小固执。
即使洛云使了无数个眼神让她先走,她都固执己见,不能走!
她的任务是护卫朝芫,哪怕自己从各个方面都有理由抛弃朝芫一走了之,她也不愿离去。从三年前初次见面,到现在同生共死,她甚至越来越喜欢这个从来就读不懂的芫小姐了。
她坚持着自己的小固执,坚守着对了同伴的一诺千金,同十余人奋力拼杀。
洛云双膝跪地,用剑鞘支撑,挣扎着站起。
朝芫见状,便去搀她一把。谁知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寒光,一名杀手已绕过阿雪径直刺向朝芫,洛云左手使剑鞘用力格开,右手出剑相刺,谁知气力不济,竟举不起来。
眼见千钧一发,朝芫便迅速接过,使出浑身力气将洛云的佩剑捅到杀手的心房。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昏昏沉沉的朝芫会突然袭击自己,更没料到朝芫学医许久,深知何处能使人立时毙命,还想张口说些什么,终于什么也没讲出,便仰面倒下。
洛云呆呆地望着朝芫,哑然。
那厢阿雪愈发吃力,素白的绸子衫已被染得遍是枫叶红。
朝芫有些心疼,眼前的一幕觉得有些熟悉。
是了,那年慕府上下是不是就这样被人满门屠戮。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府中清澈如许的云涯溪、净月湖也真真正正被圈成一汪死水。
那夜,府上亲人是否也如今时这般,进退不得,只能无望等死。
朝芫突然想起什么,对洛云耳语两句,洛云会意,凌厉大喝一声:“住手!都住手!”说着举起从腰间取出的丞相府腰牌。
众人停手,纷纷望向棕衣男子。看来,他是此处的首领。
棕衣男子果然停下,向洛云走来。
洛云道:“阁下可是项府之人?”
男子眼皮动了两下,算是默认。
洛云又道:“既如此,阁下……咳咳……”,她有些激动,顿了顿继续道:“阁下可知我们是何人?我们素昧平生为何便欲加害我们?”
“你是丞相之人?”男子道。
“不错!我们姐妹受了伤,体力不济,只得就近寻着一医半药解燃眉之急,诚无冒犯之意。况且相爷同安国公亦不曾交恶,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阁下竟要杀人灭口?”
洛云不禁责问道。她本想说“我家姑娘”,萧府却是找不出个这般年纪的小姐,正想该如何解释,脱口而出便是姐妹二字,也算是合情合理。只是看向朝芫时,朝芫倒没觉得有何不妥,反而对她莞尔轻笑,洛云自己却有些不好意思。
“误会!”,说毕,便同另一褐色男子交换眼色,众人识趣地闪出一条路,算是给她们放行。
他们为了解决的干净,不惹得周围人议论,便将朝芫她们逼近后院。
后院四周无人居住,是个好静静杀人的好居所。
院子很宽敞,一半的地儿都被那方池塘占着。
水里菱花开得正旺,朝气蓬勃,比别处的更显花繁叶茂,沁香怡人。
果然,用的养料好,长出的果实就更好。西厢房门前栽了两株桂树,本是农家商铺常见之物,无甚稀奇。
朝芫见树仍在,并无被动过的痕迹,觉着安心些。
树下其实埋着一条暗道,只是人们都以为此处地湿水多,再也想不到这里竟然也能掘出一条秘道来。
秘道之下,埋藏的是伶越这些年冒死搜集得来的证据,是推翻慕府冤案的最为重要的物证。
有项伯安指使其党羽勾结番邦的书信来往,亦有项家族人详细的档案,及各府开支账本,一件件,一桩桩,都是搜刮民脂民膏的罪证,都是因他们一己之私而无辜惨死的冤魂薄。
这里的每一笔,朝芫都刻在心底,无论沧海桑田,再也抹不去那些仇恨的印迹。
伶越说,还有一些,待他理出眉目便再告知朝芫,如今,伶越又在何方?
阿雪一瘸一拐地拄着剑朝向朝芫走来,她已经做好必死的打算,此时突然捡回来一条命,眼中仍有一丝丝错愕。
与朝芫,洛云对望一眼,便决定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主仆三人刚要转身,只听得迎面一声怒喝,“什么误会?”,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来人,尽皆诧异不已,竟然是他!
萧寒带了青冥与紫霄行色匆匆穿过游廊,径直来到朝芫面前。洛云,阿雪早屈身行礼,一动不动。
朝芫刚刚趁乱服下救急药,此刻精神也好转不少。
萧寒道:“你……还好吗?”故作冷冰冰的语气夹带着难以察觉的关切。
朝芫对他温柔一笑,狠狠地点了点头:“好多了!”
萧寒苍白的面容似乎涌上阵阵潮红,嘴角不觉间便已微微扬起,是笑了吗?
他内心突然被触动,一股暖流无声无息地浸润着心底的坚冰。
他不敢贪恋,害怕从此便沉醉其中,再也忍不了寒冬的寂寞。猛然侧转身,脸上的笑意敛起,眉目如冰刃,狠狠地瞪着棕衣男子:“宗颌,你有几个脑袋连我的人也敢动?”
青冥已觉察到公子的杀意,忙对棕衣男子使眼色。
宗颌会意,毕恭毕敬地屈膝对萧寒赔礼:“萧公子,这次真是误会,想必你也得知,此次清除叛军,主犯侥幸逃脱,故而上头吩咐我等在此守株待兔。一应可疑人等都要细细盘查。无意间冒犯贵府的姑娘,还望公子恕罪!”
萧寒冷笑:“恕罪?好啊!看在你这般油嘴滑舌的份上,不追究项伯安那老匹夫,你们好自为之。”
宗颌他们有些慌乱,尽管身为暗影的他们一个个都武功卓绝,身手敏捷,可都深知眼前这位白白净净的文弱书生远不止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好对付。
且不说他是一二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丞相独身子,单是他身畔的青冥一人,他们几人合力都不一定能攻得下。
关于青冥武功到底有多高深的传说,也在一次次的实战中得以刷到更高的记录。何况萧寒今日竟把紫霄这位天字甲等的一号人物也带了出来,自己这些地字二等的暗影碰上他,简直是要见祖师爷爷了。
武力铁定行不通,只怕还没迈出一步,便被人解决掉了。
只得试试其它法子。几人对萧寒扑簌簌跪下,只听宗颌道:“万望公子开恩,饶恕我等。况且,撒网之时,公子也是知晓的,怎好只怪我等?……”
还想说些什么来细细理清双方责任,却被青冥猛地示意,不可再说下去。
萧寒果然是怒不可遏,紧紧握拳的指节生生被捏得毫无血色。
朝芫早已猜出此事和萧寒有些联系,只不愿相信。
如今亲耳听见,再也无法逃避,确是自己错信萧寒,连累了伶越他们。
那晚朝芫取出伶越所赠的用于联络的符哨把玩,全然不知萧寒何时出现在面前。
尽管朝芫急着解释说不过是市面上偶然买到的新巧玩意儿,可她早应该想到的,符哨的刻纹一看便是异族之物,细心如他,又怎会放过这条线索。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粗心酿成大祸。听宗颌的口气,伶越侥幸逃离此处,只如今符哨是不能再用,自己却该如何联络到他?
宗颌转而道,“公子,现在我也赔上五个弟兄,就此扯平,不行吗?”
萧寒冷冷道“五个?当然不行!青冥!动手!”
青冥犹疑,他深知公子的怒气有多重,可更清楚此时万不可与项家撕破脸皮,故而踌躇。
紫霄也深知当前利弊,在萧寒对青冥欲加责问之迹,便越步向前,对萧寒耳语片刻。萧寒怒气稍减,淡淡审视着跪不住求饶的几人,又想起朝芫虽受惊吓,倒也安然无恙,而且更不愿在她面前上演如此惨烈的局面,故而转身携朝芫自去。
走至青冥身前,不由得加重怒意,青冥的身子垂得更低。
萧寒整治暗影很有一套,不进人情,令行必达,奖惩有度。
奖倒好说,只是这惩罚嘛!对背叛者,不服管理者,真的是有上千种法子折磨。
所有亲近之人都逃不过他的魔爪,百种刑具混着打,昏过去就用冷水泼醒;垂死之际,则会请最好的大夫治到刚好能挨刑的地步。
如此循环往复,直至把他能想到的所有惩罚都受一遍,才可被允许求死。
故而萧府的暗影不但功夫绝顶,至今仍无一人叛逃,才最让人震撼,没有人愿意去享受那种私人高订的骨灰级刑狱。
总而言之,就是狠厉和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