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暗了最野的恋》躺倒在床

92、第九十二章

　　杨天竹从楼梯走下来，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两人，隐约感觉气氛不太对。

　　“爸，妈。”

　　杨程抬头，朝他招手：“过来。”

　　杨天竹走过去，杨程拍拍中间的位置：“坐，爸爸妈妈有话问你。”

　　对方的语气温和，杨天竹却能察觉这其中暗藏的严肃。发生了什么？

　　杨程拿出照片，不打算隐瞒杨天竹，“这个，是霍棠家里寄过来的。”

　　杨天竹看了看照片，诧异道：“你们知道了？”

　　杨程和刘颖香互相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杨程问：“阿竹，你喜欢男生是吗？”

　　就算是重生一次，他也只喜欢过霍棠一个，“是。”

　　“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喜欢上霍棠的那一刻发现的，杨天竹几乎要脱口而出，好在忍住了，“高中刚开始的时候。”

　　刘颖香忽然抓住杨天竹的手臂，说：“阿竹，会不会是你弄错了？你们男孩子关系好，又刚好是青春期，把友情当成了喜欢。”

　　杨天竹默默听刘颖香说完，之后才摇摇头：“妈，不是的，我不会弄错，友情和喜欢，我可以分清楚。”

　　“可是你才十七岁！！”刘颖香拔高音量，眼眶微微发红，“你这是早恋！你之前是怎么跟妈妈说的，你说你要好好学习，会努力改正，你就让妈妈看到这样一个结果？”

　　杨天竹不自觉地皱眉，既愧疚又自责，“妈，对不起。”他想起上一世，他挥霍了公司资金，刘颖香都没舍得骂他一句，还总反过来安慰他。

　　刘颖香抓到点希望：“阿竹，听妈妈的好不好，不要和他在一起了，妈妈给你联系新学校，现在是高三，还来得及……”

　　在这种事上，父母的想法总是出其地一致。

　　杨程摸摸杨天竹的肩膀：“爸爸也是这么想的，阿竹，你还太小，根本不知道这条路以后会怎样。”

　　“我知道。”

　　杨天竹抬起眼眸，眼眶开始发烫，“我知道会很艰难，会受到很多人的歧视，还对不起父母……”

　　眼泪从眼眶里滚下来，他伸手去擦，“我可以和他分开，可以不和他见面，但是……但是不喜欢他，我真的做不到。”

　　那是他两辈子的喜欢。

　　“你们说我太小，可是我自己知道，我就喜欢他一个，以后也都只会喜欢他。”

　　协商还是走向了死胡同，两边都不肯退步。

　　杨天竹回到房间，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他其实没有想要绝食，只是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什么胃口都没有，一个人躺在床上看自己和霍棠的照片，之后又是一家三口的合照，边看边哭，眼睛肿的不像样。

　　他两边都不想伤害，两边都想要。

　　刘颖香那边还在气头上，一天都没有进厨房，家里的阿姨做了饭几乎没怎么动。

　　等到了第二天，糟糕的情况依然在延续。

　　第三天，刘颖香让杨程去叫杨天竹下来吃饭，吃了两天外卖的杨程很快去敲杨天竹的房门。

　　没有动静。

　　杨程心中略微有些不安，下楼拿了钥匙从外面开门进去，“阿竹，爸爸进来了。”

　　屋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杨程进去的时候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差点以为里面没有人。

　　他开了灯，眼睛在发现床上躺着的杨天竹后骤然紧缩，“阿竹——”

　　他扑上去，手不停地去拍杨天竹的脸，手指触到的地方滚烫一片，“阿竹，阿竹醒醒！”

　　杨天竹紧闭眼睛，没有反应。

　　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杨程呼吸几近骤停，从床上一把捞起杨天竹就往下冲，“颖香——快去开车——阿竹发高烧昏过去了！”

　　“什么？”刘颖香围裙来不及脱，一路从厨房冲到玄关处随便套了双鞋，拽着钥匙去把车开出来，“上车！”

　　杨程抱着杨天竹上车，车一路加速开到医院，路上杨程在掐杨天竹的人中，但人还是没什么大的反应。

　　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检查过身体，又开了药挂上盐水，两个人还是不放心，一直抓着医生问东问西。

　　“医生，我儿子有没有事？”

　　“要等检查结果出来，目前来看只是高烧引起的暂时性晕厥，等烧退了他会醒的。”

　　“谢谢医生……”

　　“不客气。”

　　一通折腾，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刘颖香坐在病床旁边自责，“我要是不和他置气就好了，我真的是气糊涂了，他两天没好好吃饭了……”

　　这是她和杨天竹矛盾最严重的一次，偏偏双方都不愿意让步，她想让杨天竹吃吃苦头，明白只有父母才是真的关心他，杨天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这次她也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会妥协，哪里想到……

　　杨程自然也心疼，可杨天竹忽然生病谁也想不到，这几天他都有偷偷往杨天竹房间送吃的，按理来说不会饿着，除非……除非他自己不吃。

　　杨程忽然想到了什么，给家里打扫卫生的家政阿姨打电话，家政阿姨说在杨天竹床底下搜出来好多食物，都是只动了几口。

　　刘颖香听到了那边的对话，没忍住，一下子哭出来。

　　她还没哭多久，病房里忽然闯进来一个人。

　　霍棠是跑过来的。

　　站在病房门口的他头发凌乱，呼吸急促，已经是十一月，身上却只套了一件单薄的衬衫。

　　他问：“请问，杨天竹是在这个房间吗？”

　　杨程望见霍棠略微熟悉的面孔，点头：“对，你是……”

　　霍棠上前几步自我介绍：“叔叔阿姨，我是霍棠，过来看杨天竹。”

　　霍棠一报出自己的名字，刘颖香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难堪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你就是……霍棠？”

　　杨程拉住妻子的手希望她不要冲动，“颖香。”

　　刘颖香顾及还在昏睡的杨天竹，没有当场质问对方，只是她也不愿意看见霍棠出现在这里：“你走吧，阿竹我们会照顾好的。”

　　霍棠深深地望了一眼病床上的杨天竹，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走出了房间。

　　他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门口站着，仿佛一栋雕塑。

　　二天前他和杨天竹在手机上联系，杨天竹告诉他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要他不用担心。

　　昨天晚上，杨天竹还在和他道晚安，直到今天，他发过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得到回复，霍棠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立刻出门顺着记忆往杨天竹家赶，碰巧撞见家中的阿姨出门丢垃圾，他从阿姨口中得知杨天竹住院的事，转头就打车来到这里，中途没有做任何休息。

　　刚才看到杨天竹苍白着脸，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他的大脑几乎是下意识地涌出许多杨天竹上次意外坠楼的画面。

　　他极力克制自己逐渐失控的情绪，藏在身体深处的不安却还是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将他包围。他的心理不停地暗示自己一定要冷静，在这种时候不能慌。

　　从刚才和刘颖香的对话中，他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抗拒和敌意，再联系杨天竹的情况，不难推测出也许是两人的情况已经暴露。

　　最坏的情况，杨天竹和父母争吵不断，互补退让，杨天竹以伤害自己的方式明示决心。

　　霍棠快速过了一遍所有的可能，分析接下来会发生的情况，他告诉自己，不要急，一定还有办法的。

　　***

　　杨天竹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缕游魂，看着自己坐上去签收购合同的车，车在高速上一路飞驰，然后撞断护栏坠下山路。

　　画面转到事故现场，杨天竹再次看见那个身穿西装的男人，男人和上次的梦境一样，在用手挖破碎的石头，旁人怎么劝他都充耳不闻，看样子，应该是想把车里的人给挖出来。

　　可是，挖出来有什么用呢？

　　整个车身都被石头碾碎了，车里的人早就断气了，即便挖出来了，也是肉末残渣，连个全尸都没有。

　　杨天默默旁观着，然后慢慢飘到男人身后，无奈地劝他：“你不要再挖了。”

　　男人听不见他的声音，跪下来又挪开了一块石头。

　　杨天竹从男人左边飘到右边，眼睛忽然瞥到一个东西，他本能地伸手去捡，猛地记起来自己并没有实体。

　　他只好对着男人的耳朵说：“你的东西掉了，不要再挖了，快捡起来。”

　　阳光下，掉在一片狼藉的废墟堆上，炫出一道刺眼的光。

　　是一枚戒指。

　　杨天竹不厌其烦地和男人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怎么这么固执啊，你能挖出来什么东西？”

　　“等会看见我，你又要被吓死了，我死得太难看了。”

　　“你就不会叫几个帮手来一起挖吗，那样会快很多。”

　　“你先休息会吧……休息完了再挖。”

　　就这样，一直等到太阳都落山了，男人还是没有挖到尸体，也没有停下来。

　　杨天竹眼睛都要看累了，对着男人的那一片虚无，语气有些气急败坏：“你为什么要挖我啊，我死得那么惨，你还要挖我，你是不是恨我啊？”

　　说完，他自己叹了口气。

　　不要再挖了，他已经死了。

　　杨天竹飘啊飘，飘到某个角落停下来。落日的金光洒在地平线，男人的侧脸被勾勒出阴影。

　　杨天竹抬眼，这次看到了男人的脸。

　　再次开口，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怎么会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