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深谷》水寒月白

6、故人旧事

　　其实事情过去挺久了，谷谷也没想到自己反应能这么大。

　　自从丞相母亲那次宴会出了那事以后，沈谷谷就再也没去参加过宴会，踏青游玩倒是去过两次，可惜都是不欢而回，沈父平时也没怎么管她这些。

　　直到小公主十岁的生日宴，皇帝挺宠爱这个小女儿的，就在御花园给她大办了一场，那会儿谷谷已是金钗之年，沈父又是朝中重臣，这宴会避不过去。

　　而且沈父也有些强硬的让她去，说她以后不可能所有宴会都避得了，现在不多去些，以后容易吃亏。

　　所以她虽然还有些不愿，但还是去了。

　　本来宴会进行的还是很顺利的，宫女素质都非常高，沈谷谷的身份也几乎没人敢轻易得罪，小公主虽然有些娇蛮，但她有资格，而且她自己也非常能掌握娇蛮的度，不会为难人。

　　直到刑部侍郎之女过来找她。

　　刑部侍郎之女白玉素在京城还是小有名气的，才女等美名一大堆。导致沈谷谷听完丫鬟介绍以后还以为这是个不错的人，也就和她聊了起来。

　　沈谷谷在这之前从未交友，因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什么合适的堂表姐妹——主要是太远。所以遇到白玉素这样会“做人”的，她一时就被蒙蔽了双眼。

　　白玉素开始的时候那叫一个体贴，比她的丫鬟还细心，又照顾谷谷的喜好，又处处顺着她，哄她哄的还不明显，确实让她感觉不错。

　　于是当白玉素说和她做手帕交的时候，她虽然有些许不适应这结交速度，但也不愿伤了她的好意，也就答应了。

　　两人还互换了手帕，其实说互换也不准，谷谷的手帕给了白玉素，白玉素本也要将自己绣了白梅的手帕给谷谷的，却在递的时候帕子坏了，白玉素就只能收回去，说是下次再给谷谷。

　　谷谷不太在意这种事，也就随她，她在意的是行动上有没有将对方当朋友。虽然不是她主动提起，但既然和人家做好友自然要对对方好，沈谷谷这么想，也这么做的。

　　宴会的时间说长也长，足够她们感情升温，谷谷还和白玉素逛了圈御花园。说短也短，谷谷觉着自己也还没做些什么事呢，就莫名其妙的被卷进了胡家小女于宴会上中毒毁容的事中。

　　“我觉得玉素姐姐可能性可不小，之前胡姐姐教训她，她报复，也不是不可能呀。”一袭青衣的少女颇有理据的说着自己的看法。

　　胡小姐的父亲是刑部尚书，深受皇帝看重，她哥哥也是新晋状元郎，胡小姐平日里也是颇受父兄宠爱的，如今出了这事，她父兄必定不会善罢甘休，那这场宴会的主人——皇后就势必要给他们一个交待，首先就要找出凶手。

　　而来参加宴会的小姐都有嫌疑，只是像谷谷她们这样还去随处溜达了一圈的，嫌疑更大。

　　更不巧的是，在白玉素来找谷谷一起玩之前，她刚刚和胡家小姐起过争执。

　　其实也可以说是胡家小姐单方面嘲讽她，所以若说这会儿是她报复胡家小姐是颇有可能的。

　　不过那会儿谷谷肠子直，想着白玉素一直和自己待一起，并未做什么害人之事，便为她开脱了一番。

　　“刚刚白姐姐与我一直呆一起，并未做其他事，这事儿应不是白姐姐做的。”谷谷开口，青衣女子想反驳，张了张口又忍了回去，只小声嘀咕了一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白玉素也接口到 “对！对……我和，我和妹妹一直在一起。”只是说到后面，不如一开始坚定。

　　众人自然发现她的异常，皇后追问，“那你们都去了哪些地方？”

　　谷谷正准备答话，就有宫人匆忙跑到皇后身边。

　　“娘娘，太医查出来了，胡家小姐是吃了糖霜糕中的毒，下毒之人将药末洒在那糕点表面，和糖霜沫一个颜色，就没人发现。”

　　宫人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但也没有放大，因此众人还是听了个大概。

　　皇后听完又扫了众人一眼，“如此，就是不知是谁胆大妄为，竟敢在皇家宴会上，下毒害人了。”

　　一众小姐下人都微微一颤。

　　宴会的糕点都出自御膳房，而御膳房的吃食做好上桌后都是验过毒的，今日是当空之宴，比较松散，但也只会有女眷和她们的丫鬟，还有宫人能接触到这些吃食，因此嫌疑还是在她们身上。

　　白玉素听见皇后这话就是一抖，皇后自然注意到了，但她没有立即对她问话，而是朝旁边侍女问了一句，“宴会上的所有人可都在这了？”

　　侍女恭敬答道：“都在了。”

　　“那就搜身吧。”

　　皇后一声令下，不知何时到的掖庭宫的宫女和医女就开始给众人搜身，谷谷泰然自若的让她们搜了，两人一组的搜查很细致，身上的首饰衣物她们还会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药物味道。

　　如此速度就慢，搜查完一个人至少要一盏茶的功夫，一些小姐见此心中有些烦躁，这么多人不知道要搜查到何时。

　　谷谷和她的丫鬟纱鹋都没问题，白玉素那边也没事，皇后略微皱眉，心中正有些不解，谷谷这边宫中分配了接引她的丫鬟就被搜出了包裹过毒药的帕子。

　　谷谷心中一跳，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而且经一直候在一旁的太医再三确认，这就是胡家小姐中的毒药。

　　那宫女被压着跪下，皇后便开始审问。

　　“胡小姐的毒是你下的吗？”

　　“……是奴婢。”宫女竟是直接认了。

　　“你为何要给胡小姐下毒？”

　　“因为……因为奴婢曾受过胡小姐欺辱，所以心生怨恨给。”

　　“你怎么会有毒药？”皇后的声音陡然转厉，宫女一抖，说话更不利索。

　　“是沈，不，是我无意间得到的。”那一个沈字非常模糊，靠近宫女的人都听清了，包括谷谷与皇后，谷谷瞳孔一缩，被人设局了，而且……已经迟了。

　　“无意间？毒药是这么好得的？”皇后的声音不怒自威，压的宫女瑟瑟发抖，却硬着头皮没答话。

　　“看来不吃点苦头是不乐意说实话了。”皇后给了身旁大宫女一个眼色，大宫女便下去了。

　　不过几息，就有宫女搬了一套刑具上来，那宫女见到刑具又是一抖，却还是没说话。

　　皇后也不威胁了，直接让她们上刑，等宫女疼的不行时停下问话，不说就继续上刑，如此反复，看的在场贵女均打了个寒颤。

　　“我，我说，是，是沈家小姐。”宫女终于忍不住招供，皇后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沈谷谷，让宫女继续施刑。

　　“不说实话就继续受着。”

　　宫女疼的大叫，“奴婢说的就是实话，求皇后饶了我，我也是被逼的。”宫女说话已经语无伦次，皇后见此才让人停下。

　　“沈小姐，这宫女的话，你怎么看？”沈父位高权重，皇后不敢随便给谷谷定罪。

　　“空口无凭，自是胡言乱语，说不定，还是故意污蔑。”谷谷说的很淡定，实则袖中的手都在抖，她很怕，她觉得自己破不了对方的局。

　　“听见沈小姐的话了吗？你的证据在何处？”皇后又转而质问宫女。

　　“……我，奴婢……奴婢没有证据，沈小姐怕自己败露，没有留下证据。”宫女已经面色恍惚，旁边的白玉素神色流露出不忍。

　　白玉素再而三的不正常，皇后也不可能再忽略过去。

　　“白小姐，你可是有什么见解？”

　　白玉素被这么猛地一问，慌忙下跪，又慌乱的看了沈谷谷一眼，然后连忙摇摇头，“我，我没有。”

　　“……那你为何下跪。”皇后无奈，像是她很凶一样。

　　“无事，无事。”白玉素红着脸起身，摇摇头。

　　“哟，白姐姐平日里不是可沉得住气了吗，怎么这会儿这么慌张。”嘴闲不住的青衣女子又开口了。

　　皇后瞪她一眼，她撇撇嘴，不再插话。

　　青衣女子和皇后算起来还有些血缘，加之她胆子又大，所以在哪儿都是话多的那个，尤其她平日里看不惯白玉素，遇见她嘴就更闲不住。

　　白玉素听见这话只是尴尬一笑，没有多言。

　　“各位小姐都是精贵之躯，我也不能随便用刑，那么，就请麻烦各位小姐的丫鬟帮忙受过了，能提供证据的，也能少受点苦。”皇后无法，也只能用刑逼供了。

　　各家小姐具是大惊，能被带进宫中的丫鬟都是她们的心腹，大多数小姐都舍不得她们受伤的。

　　谷谷烦躁，见一众丫鬟已被压了跪着，只能开口。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不料旁边另一身喊叫声音比她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