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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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浔听完了问题，点头示意他坐下，想了想，开口：“某自是知晓贵胄世家皆会有精通算术的管家，可尔等安知其是否会尽职？嫁与人作主夫，便要操持好内院，如若会算术，岂不是如虎添翼？
再是，某想要教给大家的不仅仅是算术。
某拿《九章筭术》中的一题举例，大家看书册七十九页，今有上禾三秉，中禾二秉，下禾一秉，实三十九斗;上禾二秉，中禾三秉，下禾一秉，实三十四斗;上禾一秉，中禾二秉，下禾三秉，实二十六斗.问上、中、下禾实一秉各几何？
这道题就需要用到方程术，方程代表了一种对等，一种和谐，一种准则。
上到帝王将相，下至贩妇走卒，无论男子还是女子，皆是相等的，无一不被圈在准则之中，稍一越矩便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某的最终目的便是通过算术教会你们这些准则，这个处于万事万物之中的游戏规则。”
苏楘第一次从一个女子口中听到人人皆等。
处于女尊社会，即使《黎斋制》已广为推行，可女子骨子里对女尊男卑的观念大多摆在明面上。
尤其越是世家子弟，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越是坚守不变，认为男儿家便应该规规矩矩得打理好内宅，相妻教子，别的什么杂念都不要有。
她倒是与世俗女子大有不同……挺特别的。
特别得像是纯白无瑕的月牙，让人想要靠近。
却又害怕自己身上沾染上的世俗的尘埃让她有哪怕一星半点的不悦。
连她的一丝细微的皱眉都能直接使他心中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堤坝瞬间坍塌。
向往光明却又心生畏惧。
一晃神的功夫，等回过神时，边上的人也只剩下三三两两，抬头，发现堂上的女子已经不在，心中不知为何像是缺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空落落的。
苏楘麻木得走回未名居，推开门，久久未等到乖宠扑上来，里里外外把屋子院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看到它的身影，便差小五出去寻猫。
李浔打小便对毛绒绒的东西毫无抵抗力，但偏着父后养不得长毛的东西，老远碰着这种小东西都会打喷嚏。
虽说父后也没有拘着她养小动物，可她心疼父后不停打喷嚏，便再未提过此事。
所以对着腿上这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蓬松的尾巴，精心被人打理过的雪一般纯白的毛色，圆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圆脸猫，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
李浔结束了课，回到夫子休息的地方，刚想要稍微歇一会儿就回王府，便从书桌下听到细细的猫叫声，一低头，便恰好与它对视。
它也不认生，直接三步两步跳到了李浔的大腿上，自己窝了个舒服的姿势，便一动不动，只拿眼睛小心地瞟着李浔，小心得试探，仿佛只要她推拒开它，它就会马上哭出来一般。
李浔是对它十分喜欢的，看它这副委屈的小表情，忍不住把它抱在怀里，帮它顺毛。
弯腰，把脸凑到它脸边，语气亲昵极了，“你是谁家的小猫猫啊，你家主人怎么这么粗心大意，把你给搞丢了，别难过，姐姐会把你照顾得很好的，等着你主人来找你好不好？”
小猫似乎有灵性般跟着喵呜几句，圆溜溜的眼睛似乎在控诉它的主人。
真的是可爱到……想要偷猫。
于是，等苏楘急匆匆赶到门外，看到的就是一副奇怪的画面。
面容姣好的女子低着头，贴着小木头的脸似乎在说着悄悄话，声音温和轻柔，脸上满是宠溺的表情。
不知道为何，在这一瞬间，一丝妒意爬上心头，眯了眯眼，用力用指节敲了敲门沿。
女子抬起头来，脸上的笑意却在看到他的瞬间凝滞。
不由心里一堵，上前直接从她怀里把猫抱出来，丝毫不顾及猫的挣扎。
怎么，才这么一会儿不见，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了吗？
苏楘狠狠瞪了眼猫，它立马缩了缩脖子，由张牙舞爪变得安安静静，只是不住得扭着头，拿大眼睛望着坐着的女子。
李浔受不了这样求助的目光，纵是对这个男子有些害怕，仍硬着头皮开口，“你动作轻柔一些，它会怕的，你刚刚扯着它的毛了，诶，又扯到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皱着眉，语气中满是责备。
苏楘几近咬牙切齿，“不小心？为了一个畜生，你在训斥我？！我才是它的主人，即便我任意打杀它，也是它的福分，它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李浔很是不解，蹙眉，“你自是选择养它，便要把它当亲人看待，怎么能……你这样还不如不要养呢！
且老师曾说过，道法自然，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岂不是众生皆等？尔之言……太轻贱生命，某不敢苟同！”
苏楘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也是知晓自己刚才那番言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遇着她，他说话仿佛都不过大脑，而且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面对其他任何人，他都可以很好地控制情绪，扮演风光霁月的汴京第一公子，成为苏家孙辈公子中最出类拔萃的。
即使是面对令他作呕的杜氏，他也是能笑脸相对，配合他出演父慈子孝，凡事端庄得体，绝不出一丝差错。
唯有在她面前，不愿戴上厚厚的面具，想要随心所欲得做苏楘，而不是宁伯侯嫡孙，亦或是什么汴京第一公子。
即使是当下吃了一只小公猫的醋，心里有些变扭，在这里胡言乱语的苏楘。
一闭眼，抿唇，有些不想接话。
李浔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愣住了，咦，他不是都是牙尖嘴利得嘛，今儿怎么了？
莫非是刚才她说话语气过重？
认真回忆了下刚才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恩，她似乎真的有些失礼，对男儿家说话怎么能这么不留情面呢？
要是母皇在此处，少不了又要被他叨叨，泱泱大黎皇女，应当宽厚些，有些风度，岂能与男儿家较真，图一时口舌之快而出口伤人非君子所为。
可又不知道怎么挽回，心里暗自思忖，再三斟酌词句，开口决定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
“……”
两个人同时开口道歉。
苏楘挑眉，脾气好到这种程度的吗，“你又没错，是我口不择言了，”
李浔见他垂着眼，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似乎有些低落，忙开口，“我母……亲曾经对我说过，男儿家不管怎样都是对的，就算错，也都是女儿家的错，你……”
苏楘看着她笨拙得想要反过来安慰自己，嘴角忍不住上挑。
“没想到你母亲倒是个明白人，你既是说，男儿家不管做什么都没错……”
他抬眼看着她，眼中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那……我如果说……我爱慕于你，可有错？”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