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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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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楘帮老夫人捏了捏胳膊,顺嘴讲了几件学堂里的趣事,把她老人家逗得止不住得咯咯笑。
苏景瞧在眼里,心里不住翻着白眼冷笑,哼,就知道哄老祖奶。不得母亲欢心又有何用,在这府里还不是要比他苏景低一个头?
他还有自家亲爹在母亲耳旁吹枕边风,他苏楘有吗?!
天天面上装着纯良无害,私底下别提多阴险狠毒。
汴京第一公子?
呵,别人不晓得他的真面目,他苏景心里可是门门清的。
苏楘瞥了眼站在边上一言不发的庶弟,对他心里那点小九九自是再清楚不过,面上却仍做关心状。
"我听姨爹的意思,景弟弟是也要去南院念书吗?你哥哥我比你先几年就读,对那里熟的很,你要是什么时候去南院,大可以知会我一声,到时我带你去熟悉熟悉学堂。"
听了这话,苏景心里有些膈应,他觉得苏楘在讥讽他出生低下。
按理,庶出之子只能去黎斋西院进学,他能去南院读书全是他父爹在母亲那里磨出来的。
说是借这个机会让他跟权贵家的公子们多接触接触,最好能融入汴京的贵公子圈。
他可是听说就连郡主县主们都在黎斋南院就读,要是跟他们相交,日后万一有个什么事,也能有个说话中用的人帮衬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据说南院北院定期会一起举行活动。北院,可以说是全汴京世家女聚集的地方,他大可以借此机会……
他若是能寻得一门好亲事,嫁个什么皇太女郡王,自是能高人一等。
就能在那些平日里只会揪着嫡庶之别不放的人面前扬眉吐气,特别是再也不用看那个老不死的脸色过日子了。
苏景强按捺住心中不快,面上装作羞赧,抿嘴一笑,"那就麻烦楘哥哥了,还望哥哥多提点提点,让景儿少犯些错处。"
提点?
苏楘不禁好笑,他倒是想看看他苏景能作出什么幺蛾子来。
用过晚膳后,杜氏用脚尖踢了下苏天,与她眼神交视。
苏天立马明白过来,唤了声母亲,才把不住与她大儿子说话的宁伯侯的注意力引到她身上 。
顶着她锐利的目光,苏天心里打起退堂鼓,想要缓缓再讲,突得腰内侧的软肉被杜氏狠狠拧了一把,一阵痛意促使她侧过身,看到杜氏在向她不住得努嘴,只好装作无事般回过身硬着头皮开口。
"母亲,我瞧着楘儿已十八,年岁有些大了,要不让湘儿帮着他相看相看都城中的世家女?"
杜氏也在边上附和,"是呀,母亲,好人家的女儿都被早早定下来了,楘儿这个年岁摆在这里,再大了,怕是更难找好人家。"
苏楘看着杜氏佯装慈父的模样,心生厌恶,他就这么急匆匆想要把自己随便打发掉?眼不见为静?
"怎么,你们当老太婆我好糊弄?我家楘儿不论样貌还是品性,都是顶顶好的,整个都城内谁不夸?他的亲事,自有我来定夺,杜湘,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侍妾来安排嫡子的婚嫁?我还没有死?!"
苏天忙让杜氏赶紧退下,自己"咚——"得一声跪下,嘴上劝着母亲息怒,"母亲,湘儿他也是一片好心,您千万别置气,到时候气坏身子可不好,"
杜氏脸一白,心里那个恨啊,他心知宁伯侯不喜他,未料她竟连做样都不肯,在明面上给自己难堪。
刚想要发作,便看到跪在地上低着头都不敢出声的妻主。
呵,他当初怎么会看上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纵使心内转过千万遍不满,这面上功夫仍要做足,不要在现下这个档口顶撞那个老不死。
他且再忍忍吧,等日后……定要让那个老东西尝尝他今日所受之辱!
念及此,微微侧身拿帕子掩面,发出小声啜泣,转身扭着腰肢离开了。
苏天见他离开时那副娇滴滴的模样,心疼极了,却又碍于宁伯侯在面前不敢发作,只能继续跪着。
边上的苏景看着父爹受委屈,也不敢挑衅祖母的威严,纵使心里骂了她和苏楘多少坏话,嘴上仍说着宽慰她的话。
宁伯侯却恍若未闻,发出一声叹息,扯过边上她乖孙的手,轻拍了拍,话却是看着跪在地上那个不中用的女儿说的。
"哎,我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入土之前我一定会给我的乖孙安排好一切。
你大可以回去跟那个杜氏说说清楚,该是我孙儿的,他一分都别想贪着。可怜我的小乖乖,要不是我护着,指不定怎么样了呢,来来来,我的乖孙,今儿就别去书院了,遣人去请个假,就陪祖母聊聊天吧。"
苏楘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如若说这世上最疼爱他的,能处处为他考虑的,怕也只剩下祖母了。
苏天看到母亲直接拉着苏楘的手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离开了,生气的直接起身,头也不回得拐出了正堂。
唯独剩下苏景,刚才祖母的话似乎是刻意说给他听的。
凭什么?
只是因为他苏楘的生父是正室,他父爹是侧室,他苏景就活该只能捡他苏楘挑剩下的?!
不,他苏楘拥有的,为什么他苏景就不能有??!
苏景紧咬牙关,愤愤得跺了跺脚,眼中满是恨意。
凤仪宫内,李浔被父后摊在地上的画卷惊到,下意识想要转身跑掉,被伏氏发现她的意图,强硬得拽住她的衣襟。
李浔无奈得摇摇头,她自是知道父后的脾性,为了少点事,只好顺着他的意,硬着头皮站在桌案边,努力忽视边上那一地的画卷。
伏氏看她蔫蔫的模样,刚想说些什么安抚下她,便眼尖得发现自家小幺脖颈上一直挂着的古玉不见了,错愕得伸手,拉过她的衣襟,仔细得环视打量。
李浔慢慢把衣襟从父后手中抽回,在他等待着自己说点什么的目光中把事情和盘托出,当然,只是讲了部分实情。
李泯本是在书桌前批阅奏章,对自己夫君的“暴行"本也打算置之不理,坚守“三不”原则。
不清楚,不知道,不接收小幺任何求救信号。
后听到这么一段话,也好奇得停下笔来听,带着听故事专有的表情。
"你送给人家公子的东西,还好意思要回来?给人家了就是人家的东西了,况且就一块古玉。
你等到深秋了,去你外祖家,跟你外祖父说一声便是了。我别的不多问,只问一句,那男儿家长得可好看?"
听到父后如此问法,母皇更是直接坐到他边上,跟着他一起等着她的回答。
"嗯,长得……挺好看的,"
"那你问了是谁家的男儿吗?姓甚名谁,年芳多少?可有定亲,可有婚配?"
"……"这一句可真长啊。
随便寻个理由总算逃出了凤仪宫,到宫门口碰到了大皇姐,李钰。
"诶,小幺,刚从父后那里出来?去皇姐那里坐坐,让你皇姐夫给你准备几个好菜,你的好侄子可天天在我耳边叨叨,皇姨姨去南院教书怎么都不去看他,"
好不容易一通说,才得以脱身,匆匆往书院赶去,下午可还有她的课啊。
苏楘隔日便回了书院,路过池塘的时候看到有三三两两的人提着裙摆急匆匆得往正堂上课的地方赶去,其中还有几个脸熟的世家公子。
不由惊奇,这些世家公子不是都认为来南院上课还不如在家绣花,所以……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耸了耸肩,往未名居走过去。
一路上擦身而过几个男子,边走边议论。
"听说来了个新的夫子,长得可俊俏了,我之前有偷偷去瞧她,那眼那鼻那嘴,还有那身量,你说她莫不是哪个勋贵人家的女儿?"
"我也不清楚,只不过听说教的是算术,上次课我就没去,后来听阿宁说那夫子长得好,性子也极好,通身的气派,怕是世家女都比不上。"
"那要快点走过去了,晚了怕是连位置都没了,你看那人走得急匆匆的,莫不是也是赶过去听算术课的,阿英,你倒是走快些啊——"
新来的夫子,还长得好看。
是她吗?
脚已经不由自主得往正堂方向走过去,还未踏进去,就听到熟悉得声音窜入耳朵。
"某是你们的新夫子,教算术,鄙姓黎。"
踏进正堂,后排还有几个刚到的男子在整理衣物,时不时掏出铜镜补个胭脂。
正堂里座位上坐满了人,就连过道里都摆上了竹凳,两三个人公用一个桌案。
李浔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迟到的男子,刚想要出声让他快点坐下,才发现他就是当日假山后碰到的那个人,不免觉得头大。
暗自捏了捏拳头,要是他上课挑刺的话,马上请他出去。
"那个后面刚到的同学随便找个位子快点坐下,等你坐好就开课了。"
看着他呆了一下便乖乖找了个座位坐下,心里才舒了一口气。
打开书册便从算术的历史讲起。
整堂课不知为何大家都很配合,也没有人开小差亦或是讨论别的东西,准备授课的内容比预想的结束还早很多,李浔便让他们自由提问。
男儿家多是没人开口,底下一片安静,过了很久,只一个男子脸红着犹犹豫豫得举手。
李浔点头示意他开口提问。
他起身,低着头羞红了脸,声音小小小,"夫子,我想问下,我们男子学算术有何用啊,就算以后——"
他顿了顿,声音更小了,"嫁到门阀世家,家中也自会安排管事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