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笔残缘》琉璃枕

2、第 2 章

　　4
　　雨过，道上积水空明，人影斑驳，沈舟终是踱步来到了墨池。

　　叶先生

　　你来了

　　嗯

　　过来

　　沈舟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坐在这里，叶先生拿起笔，放在沈舟手里，俯身在沈舟的背后，然后挪动那只被自己掌控的生硬的手。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没有，叶先生，只是，沈舟轻声道。

　　只是，只是什么？难道老师不能教学生写字吗？

　　沈舟任由这个人摆弄自己的手指，不久，隐约觉得手指生硬，甚至有些疼痛。便听身后那人在耳旁吐露着灼热的气息道：

　　怎么，这都受不了了？

　　你记住，看好了？

　　沈舟手指就着那人掌中的力气，一笔挥毫而就：百折不挠。

　　百折不挠，当真是百折不挠，只是他这手，估计得废了！沈舟没觉得什么？废了也好，不废也好，不过就这么回事，人生在世，需要在乎些什么呢？

　　名利，得失，情爱，也不过就那么回事罢了！

　　自那夜过后，墨池这个地方，便成了沈舟的家常便饭，暮色渐微便至，子夜便归。

　　前几日，似是情况比较好些，只是手不大灵活罢了，写字的时候，疼痛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后来，有人见到他走路的姿态似是有些诡异，怕是觉得他摔着脚了，也不多问。

　　沈舟，不是什么聪明人，也没什么天分，不知什么叫疼痛，也不解什么叫荣辱，任千百折辱，不过一受字罢。

　　这日，沈舟一如往常，来到墨池。

　　坐下，动手。屋子主人道。

　　沈舟不动，亦不敢动。一柄戒尺如往常一般，又一次在他的肩角落下重重凌厉尺痕，没有半分怜悯，没有半分长情！直到觉察到有一双苍劲的手掌的触碰，他才回过神来！

　　这么久了，你太让我失望了，不用来了。那人眉目凝重，压低声音道。在沈舟出门之后，刹那间面容舒缓，叹而不气，只定定望着桌上沈舟留下的痕迹！缓缓坐下，就着沈舟留下的凌乱，写了一幅字：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沈舟走了，从前的沈舟也走了。不知怎的，十二月，洛城的雪来得不早也不晚，这座城就像是沈舟的一座新坟，埋葬了一个人，这漫天扬起的雪纷纷，就像那坟上的粒粒尘。

　　很久，很久，沈舟一直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仿佛他的存在，就像一阵烟，来也好，去也好，都不需要被人知道！直到曲南风的出现，才让他在灵魂与□□之间挣扎！

　　沉浸在回忆太久，让阁楼主人对这个人的恍惚有些不耐烦了，怒道：曲南风，就那么重要，值得你为了他，放弃灵魂，放弃荣辱！

　　真是可笑，一个萧萧肃肃儒雅先生，在这高华风雅之地，玩弄着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的尊严，却满口仁义道德说着什么灵魂这种狗屁东西！不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吗？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叶先生，叶先生，叶沉舟，你怕不是先生，是个在“身经百战，宝刀未老”的将军吧，不然你又如何独占这凌烟阁翻云覆雨！沈舟心里讥诮道。

　　沈舟，就是沈舟，他怎会如此大言不惭吐露一番，从曲南风出现在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学会了那个人怎么也教不会他的不动声色。

　　先生教训的是，南风任凭先生处置。沈舟不得不退一步，如此答道。只因若不顺着他的意，南风下场不知还会比现在惨多少倍。他越是替他求情，他越是不放过他。

　　叶沉舟示意沈舟到他近旁，欣赏那个尤物，只是曲南风如今意识全无，并不觉察沈舟在此，不然怎忍他见出自己这般模样。沈舟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这种东西，丢在这儿，脏了我的地方，你把他从这儿丢出去吧，也就十多米高，看你这么喜欢这副骨架子，没坏的话，你就把他捡回去好好修理，或许还能再用用，反正你也不会嫌弃，是吧！哈哈哈！叶沉舟谄笑道。

　　沈舟照做 。

　　只听得一声闷响。

　　你走吧，叶沉舟说道。便入内室而去。

　　凌烟楼阁实在太显眼，白天是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带走南风，沈舟只好等到入夜，才把南风带走，原来那个地方是不能去了只能把他带到自己住的地方去。至于该怎么面对南风，沈舟心下……

　　5

　　次日，南风醒来，只觉全身疼痛难忍，想及自己遭受的屈辱，还有沈舟的背叛，一颗心，只觉被撕成了碎片。

　　这个地方曲南风在熟悉不过了，他和他夜夜温存，只是那沈木头心心念念的人从来都不是他，既是如此，往日的情分，也到此为止了罢。

　　恨又如何，痛又如何？都敌不过那人深情款款相对，纵他心系他人，得到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又如何！沈舟，我曲南风这辈子都不可能放过你了。

　　曲南风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待在沈舟这里静养。终日顾影自怜，只道是沈舟负他，可是他又岂能知晓，沈舟为了他，竟然放弃一个男人的尊严，任那人在膝下万般折辱于他 。

　　凌烟楼阁处，夜渐春深，红绡香断，身影交叠。

　　沈舟，你还是他，你自己选。叶沉舟气息平稳说道。

　　他。

　　这可是你说的。既然如此，那么就别怪我了。叶沉舟匍匐在沈舟身上，凑近沈舟颈项间阴鸷说道。同时一只手便顺势钳制住沈舟的双手，随即便便由沈舟脖颈而下，一路肆意凌虐，只到突破最后的防线。从前的叶沉舟对这种游戏，倒是满心欢喜的很，身下尤物任由自己摆布。只是今天莫名来气的很，是因为身下这人嘴里的曲南风，还是心上的曲南风，不得而知。[/cp]